莫小稚的脸蓦地红了,随即哼了一声,“老娘是那种输不起的人么?”
停了停,她又问,“既然被盯上了,我们怎么办?”
百里濯缨抬头看了看天边,几丝带着勾的云彩出现在水天交接的地方。
“收拾收拾,我们明天离开这里.”百里濯缨淡淡地说,“最迟明天正午,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说罢,他拉着莫小稚往山下走去。
莫小稚微微叹了口气,不知为何。
第二天,百里濯缨吃过了早饭,便牵了白兔来到船上。
海鲨昨夜已经按照莫小稚的要求,准备好了清水和食物,都已经放置到船舱中。
一部分水手昨夜已经到了塑像所在海域的那只大船上,另一部分随着百里濯缨等人登上最后这只船。
百里濯缨和当地的土著首领告别,然后登上大船。
大船离开岸边,往大海中驶来。
不多时,三艘大船便到齐了,呈“一字”横向展开。
百里濯缨指挥水手,把连接黄金塑像的三根绳索分别牢牢系在三艘大船的船尾。
到此,不但莫小稚明白了百里濯缨的意图,连海鲨也明白了。
百里濯缨是要借助风力,拉起海底的塑像!
风起的时候,会鼓起大船上的帆,大船便会往前,三艘大船在风力驱动下,一起往前,将会产生多大的力量?
谁也无法估计。
但是,只要风力足够大,便一定能把卡在海底罅隙中的塑像拉出来。
莫说把卡住的佛像拉起来,便是海底的岩石,只要系得牢固了,再借助这风力,也能拉下一块来!
莫小稚的脸上露出钦佩之色,只是口中不肯承认。
“原来是借助风力,这个方法嘛,其实也没有什么玄乎,”莫小稚翻了一下白眼,“我也能想到的,就是嫌麻烦……”
海鲨笑笑,他知道这为女帮主口是心非。
但那些水手的敬佩便表现在嘴上了。
“这位百里公子,真是个聪明人,居然能想出这等办法!”
“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用这样的办法!”
“真神人啊!”
……
海鲨看了看天,有风,但风不大,产生的拉力还不够大,只不过刚好把绳子拉直而已。
他看了看百里濯缨,问道,“这天气很晴朗,万一今日不起风,我们是不是还要等待些时候?”
百里濯缨摇头,“你放心,今日午时,一定会刮风的!”
红日渐渐升高,海上变得热了起来。
水手们便坐在阴凉的地方等待,他们虽然对百里濯缨想出的这个办法感到新奇,但是也和海鲨一样,对午时会不会起风表示怀疑。
他们都是些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好水手,但是,北方的海域和这极南之地的海上,天气还是有很大不同。
午时到了,但是风没有起来。
水手们开始议论纷纷。
“百里公子的办法是挺好,但是时机挑的不好啊……”
“应该等起风了再来比较好!”
“等等吧,说不定今日还有风来呢?”
只有百里濯缨不慌不忙,自行坐在船尾,手中拿个酒葫芦,偶尔啜饮一小口。
莫小稚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踢了他一脚。
“百里濯缨,这风到底会不会来啊?”
百里濯缨头也不回,随口道,“要不我们继续赌?”
莫小稚想起昨日在山上的赌局,脸上一红,还好百里濯缨看不见。
“赌什么?”
“要是今日起风了,我把那塑像拉起来了,你给我洗脚……不是洗脚,是洗澡!”百里濯缨笑道。
“要是风不来呢?”
“我给你洗澡!”百里濯缨蓦然转身,顺着莫小稚丰满的胸脯和修长的大腿看了看,笑道。
莫小稚狠狠地道,“那倒不比,你若是输了,给老娘打洗脚水,给老娘洗脚、倒洗脚水——啊?老娘忽然不想赌了!”
原来,就在莫小稚说话时,船上垂下的一根绳子剧烈摆动起来,打得船篷“啪啪”作响。
分明已经起风了!
她抬头看天,只见天上的云彩迅速往北移动,正是天风浩荡!
“你真是个妖孽!”莫小稚低声骂道。
她不再和百里濯缨说话,而是转身对着水手们喊道,“兄弟们,上心点,起风了!”
本来坐着的水手们立马都站了起来,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风慢慢大了,大船上的帆都被风鼓得满满的。
三艘大船的尾部,绳索已经被绷得紧紧的。
莫小稚有些担心地问道,“这绳索不会断吧?”
百里濯缨摇头,“这是西北的戈壁上产的一种蓬麻搓成的绳索,非常结实,应该能够承受这拉力!”
不多时,风更大了。
莫小稚站在船尾,耳中尽是“呼呼”的风声。
“你怎么知道今日午时会起风?”她冲着百里濯缨喊道。
“观察呀,”百里濯缨也喊道,“我发现这里的天气很怪,只要头一日天边起了带勾的云,第二日午时便会起风!”
“你眼睛真毒,你还观察到什么了?”
“这岛上的女人胸部比较大,就你那胸,也就能笑傲中原了,在这里,泯然众人矣!”
“你去死吧——”
嬉笑间,船上忽然剧烈震动了一下,然后往前驶去。
“真的拉动了!”
“拉动了——”
“我看到了!金灿灿的,跟在我们的船后!”
百里濯缨和莫小稚并肩站在船尾,看到三根绳索的尽头,一点隐隐约约的金黄在海水中若隐若现。
百里濯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莫小稚奇怪地问道,“怎么,你也有担心的时候?”
百里濯缨答道,“不!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在想,今晚有一个美女给我洗澡……我是不是应该假装不好意思!”
莫小稚没有说话。
大船的船帆被南风鼓得满满的,船速渐渐加快,往北方驶去。
兰芳岛在视线中越来越小。
莫小稚忽然抬起手来,指着越来越小的兰芳倒,对百里濯缨说道,“当兰芳岛从我们的视线消失的时候,我们的关系便恢复到以前,你我不要再有一丝非份的想法……”
百里濯缨心中一凝。
是啊,这兰芳岛民风纯朴,没有那么多的礼法规矩,爱恨由心,但是离开了这里,便不能率性而为了。
回首昨日,恍如一梦。
这一场梦,和当初在蓬莱岛海港的大船上的梦,本质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一次时间长些而已。
百里濯缨叹了口气,伸手揽过莫小稚,莫小稚没有反抗,任由他拥抱着。
大船乘风破浪,越驶越快。
兰芳岛终于消失在天之尽头。
百里濯缨在她的秀发上轻轻一吻,放开她,然后转手往船头走去。
船头,海鲨正和几个水手聊天。
“鲨哥,我们为何不把黄金抬到船上来,就这样拖在后面,安全么?”一个水手问道。
“就是就是,我家有个金镯子,我娘都是用红绸包裹,藏在箱子底的……这倒好,这么大一块金子,居然就这么扔在海水中拖着,我娘知道了一定会骂人的!”
海鲨一巴掌拍在那水手的头上,“你娘,你娘,就知道你娘!”
过了一会儿,海鲨叹息了一声,道,“这位百里兄弟是做大事的,他做的事看起来匪夷所思,但是深究起来,都有他的道理……有的我也想不通,但是,照着他说的办就好了!”
百里濯缨倚在船舱的门口,看着那些水手说话。
其实,他哪里是不想把这黄金捞上来,只是此时没有办法而已。若是把黄金拉回兰芳岛,必然搞得人人皆知,不知会生出些啥事来。
而且,要把这黄金搬到船上带走,必须化整为零,那么就要切割,需要时日,有道是夜长梦多,还不如就这样拖着这巨大的黄金塑像前行。
毕竟,这样速度也快些。
等船到了蓬莱,那是莫小稚的底盘,想怎么折腾都行。
他的目光看向前方,心中忽然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排小船飞一般驰来,掠过大船的前方。
小船上的人挥舞着刀枪,刀刃在阳光下,反射着明晃晃的白光。
“停船!停船!”小船上的人大声喊道。
为首一人光着上身,皮肤黝黑,身材较矮,目光阴沉,手中提着一把大砍刀。
海鲨急匆匆地站起来,想要去找百里濯缨和莫小稚,却看见百里濯缨正站在舱门口。
“这是海盗!”海鲨大声说,“百里公子,我们怎么办?”
莫小稚也来到了舱门处,沉声说道,“他们来找死,还真当我们是寻常商船啊?撞沉他们!”
百里濯缨抬手阻止莫小稚,“你看他们手中,除了拿刀的,还有拿着火箭的,一旦我们夺路而逃,他们会把火箭射上我们的大船,船帆为了防雨,是涂了油的,一旦起火,风助火势,也不好办哪!”
莫小稚皱眉道,“看来他们准备蛮充分的……还带了火箭来,不过他们看低老娘了,莫非老娘这些船就不带些有意思的东西。”
说罢,莫小稚下令停船。
巨大的船帆缓缓落下,三艘大船慢慢地停了下来。
十余艘小船一下子把三艘大船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