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悦薇为了防止她尴尬,岔开了话题,“表姐,你感觉怎么样?走了这么远的路,孩子还好不好?”
汪彩凤点头回道,“多谢郡主关心,一路上还好。丹阳郡主给我留了两个侍卫,我们一路上走的慢,倒没有惊着孩子。”
刘悦薇又问她,“表姐去过我娘那里吗?”
汪彩凤摇头,不是她不想去,是她们打听诚亲王付时,人家见她像个乡下妇人,都觉得她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不敢告诉她。那两个侍卫也是军营里低等的丙丁,不大懂豪门的这些规矩。最后,她只能打听长乐郡主,说自己是郡主的丫头,这才有人告诉了她郡主府在哪里。
刘悦薇见她肚子大了,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做不了什么,吩咐钟妈妈,“你给表姐找两间屋子,让她们一家子先住下。”
汪彩凤要起身谢恩,刘悦薇拉住了她,“表姐莫要客气,你先住下,明儿你跟我一起去见我娘和我姐姐,后面的事情等我想好了再安排。”
汪彩凤见识到了京城的气势,有些胆怯,“郡主,王妃娘娘那里,我还要去吗?我是郡主的丫头。”
刘悦薇笑,“表姐的身契,我娘不是已经给你了?你如今不是我的丫头了,你是我请的大师傅。我娘前儿也惦记你呢,怕你在路上吃苦。咱们初来京城,老家的人不多,表姐就不要客气了。钟妈妈,你先带表姐她们下去歇着。表姐怀着身孕,让厨房里照着客人的规矩招待,不可怠慢。”
钟妈妈笑着走上前,“上官家的,跟我走吧。”
汪彩凤被这个称呼闹得脸红了一下。
等她一走,伍嬷嬷问,“郡主,这位是?”
刘悦薇三言两语把汪彩凤的身份说了,伍嬷嬷沉吟片刻道,“郡主,老奴多句嘴。上官家的和郡主交好,原来也有亲,走得近些也是常理。但如今郡主是皇家郡主了,原来的亲戚,走动也就罢了,过去的称呼得改一改了。”
刘悦薇看向伍嬷嬷,“嬷嬷说得对,有外人在的时候,我自然会改口的。如今她已经不是我的丫头了,既然是我请的大师傅,以后就叫她汪师傅吧。”
伍嬷嬷连忙道,“还是郡主有主意,叫上官家的不适合,叫表姑娘也不合适,汪师傅正正好。”
汪彩凤和上官家兄妹住在了两间客房里,刘悦薇让人给汪彩凤送去了一些普通的料子和棉花,让她自己给孩子做些衣裳被褥,又嘱咐家里人不可慢待。
搬过了家,日子安定了下来,时间就变得快了。
一眨眼就到了五月份,外头忽然传来消息,叛军被岳将军平定,南安王父子被捉,许知府带着剩下的几千残余部队,逃到南边土人那里去了。
主犯被捉住,京城的百姓都奔走相告,有人造反,皇帝不高兴,皇帝不高兴了,底下的百官事事都严肃,住在皇城根百姓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许知府虽然跑了,但他一来不是皇室成员,二来也不是什么名将,他去土人那里,也不一定就好混。
岳将军压着南安王父子回京,杜氏因为年纪太大,破城之时兵荒马乱的,她跑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直接没气了。如大许氏和小许氏之流,连个囚车都没有,直接被锁着,像牲口一样拖着走。
许知府跑的时候只来得及带走两个儿子,女眷一个都没带。
朝廷军队凯旋而归,皇帝派了大皇子去迎接,为此,皇后和大皇子十分高兴。
大皇子已经二十多了,皇帝迟迟不立太子,他有些着急了。好在孙皇后一向稳妥,压着他不许他乱动。头先太上皇还能捣乱时,一家子防着南安王和太上皇,兄弟几个很多时候还能一致对外,现在太上皇倒台了,南安王父子被捉住,皇帝以后就真正当家做主了,没有了外地,兄弟三个也开始各自为营。
此次迎接岳将军,是大皇子近来友爱手足的缘故。弟弟妹妹们有了什么事情,他都是跑在最前面,出钱出力,皇帝看了高兴,给了他这个差事。二皇子和三皇子看了虽然眼气,只能暗地里骂老大奸诈。
南安王押回来后,岳将军进宫复命,皇帝十分高兴,给了大量的赏赐。
为庆祝此次平叛顺利,皇帝做出两个决定,一是尊李太妃为太后,二是同时开秋闱和春闱两个恩科。
消息一出,普天同庆。刘悦薇半喜半忧,喜的是李太妃封太后,她作为亲孙女当然高兴了,忧的是今年增加秋闱,郑颂贤到底要不要去考试?若是去考试,不知道他准备的如何,若是不去,又要等三年了。
夜里郑颂贤回来了,刘悦薇如往常一样让人摆了晚饭,小夫妻一边吃一边说话。
“三哥,今日的消息你听说了吗?”
郑颂贤点头,“房祭酒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我们,太妃娘娘封了太后,我听了之后高兴极了。”
刘悦薇也笑了,“可不就是,以后,我们也能正儿八经叫一声皇祖母了。”
不光如此,李太妃对刘悦薇还算照顾,七八个孙女,只有这个和她长得像,也因为这份相似,李太妃找回了小儿子。她觉得这个孙女有福气,和她有缘分。刘悦薇搬家,李太妃送了贺礼,给了赏赐,让诸位公子公主们都刮目相看。
刘悦薇正在给李太妃做一双鞋子,太妃的衣裳她不敢胡乱做,做双鞋子倒无妨。
想到这里,刘悦薇对郑颂贤道,“三哥,等皇祖母封太后,到时候咱们说不定都要进宫朝贺,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郑颂贤夹了一筷子菜喂进她嘴里,笑眯眯地问,“什么事,郡主只管吩咐。”
刘悦薇边吃边说,“你帮我写一百个福字,这一百个福字要各不相同,三哥可能完成?”
郑颂贤沉吟了片刻,“完成倒是能完成,就怕写的不好,让大伙儿见笑。”
刘悦薇笑,“三哥只管用心写,要是不知道怎么写,国子监里大学问家多的很,三哥去问一问。不用担心,你才多大呢,主要是咱们的心意。”
刘悦薇计划好了,李太妃封太后时,她送一双自己做的鞋,再加一百个福字,算作长乐郡主府的心意。反正大家都知道她穷,送不了什么名贵的东西。
郑颂贤知道刘悦薇的意思,这是想替他在长辈们面前露脸。李太妃这么多孙女婿,只有他是个七品小官的儿子,出身最底下。但他是唯一的读书人,这是他的优势。
郑颂贤看了刘悦薇一眼,眼神温和道,“多谢娘子。”
刘悦薇也给他夹菜,“三哥不必烦恼,原来都说我一个商家女攀附官家子弟,如今我忽然飞上枝头变凤凰,世人又立刻变了脸,说三哥和姐夫攀龙附凤,可见世人嘴脸刻薄,无非是看谁官大,谁身份重。可这世上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也有,今日蟒袍加身、明日阶下囚徒,南安王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三哥,你是读书人,以后路还远的很,不要在意这些小事情。你把书读好了,自然就会有人说,郑家子配郡主,郎才女貌。”
郑颂贤忽然笑了,“娘子说的我心里真高兴,你放心,我不会在意那些风言风语的。”
刘悦薇话锋一转,“今年增加秋闱,三哥要考吗?”
郑颂贤放下了筷子,“娘子,我想去。”
刘悦薇看着他问,“三哥,你准备好了吗?”
郑颂贤想了想,“我不知道,但如果不去,我会觉得很遗憾。”
刘悦薇也放下筷子,“那三哥就去吧,人这一辈子短的很,不要给自己留太多遗憾。离秋闱还有好几个月呢,你好生学,未必不能中。”
郑颂贤心里清楚,如果单单是考中,他一点不担忧,但他想考个好名次。他是府试、院试两重案首,如今又是长乐郡主的夫婿,如果名次太低,外面会有更多的风言风语。但如果不去,再等三年,他不怕苦熬三年,但外人会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娘子,觉得长乐郡主的男人是个废物。
他不介意做废物,但他不想让爹娘和娘子跟着丢脸。
刘悦薇拉起他的手,“三哥,你别担心,想去就去。往后,家里的事情都由我来操心,你只管读书。”
郑颂贤反握住她的手,“家里的事情还是要告诉我,空读书没用,咱们家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还怎么心系天下。我知道了家里的柴米油盐和人情往来,才能以小见大。”
刘悦薇拿起筷子,“那咱们就吃饭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郑颂贤哈哈笑,“娘子说得对,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吃过了饭,刘悦薇和郑颂贤一起去了书房,他忙他的功课,她也跟着做功课。
她只有字写的好也不够,她要学诗文,公主们从小饱读诗书,经常在一起吟诗作对,不像她只能勉强做几个对子,她还要学四书五经,京中贵女们说话有时候引经论典,她不能听不懂。除了这些,她还准备学骑射、投壶,甚至连玩骰子她都要学。
这几日,刘悦薇感觉光靠自己琢磨进步太慢,她准备回头找两个先生回来教自己,一个教功课,一个教吃喝玩乐。
小夫妻一起在书房学了个把时辰,刘悦薇先放下了书,悄悄出了书房,让人去准备洗澡水。
自从小夫妻真正做了夫妻之后,经常在一起洗漱。
刘悦薇出书房时郑颂贤丝毫没觉察到,他太入神了。秋闱前的时间不多,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等刘悦薇轻声唤了一声三哥,他才回过神来,“娘子有何事?”
刘悦薇温声道,“夜深了,三哥随我去洗漱歇息吧。”
郑颂贤看了看了一眼漏壶,时辰不早了。他放下了书本,一边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一边拉着刘悦薇的手去了耳房。
等进了耳房,他脑子里还在继续想着一篇文章的精髓,他想吃透,倒背如流是不够的,还要逐字逐句地去学。他正在想一句话,想的连眼神眼神似乎有些缥缈。
刘悦薇也不打扰他,替他把衣衫去了。已经到了四月,屋里不冷。郑颂贤看起来有些傻呆呆的,刘悦薇拉着他的手,让他进了浴桶,亲自动手给他洗澡。
洗到一半的时候,郑颂贤忽然大喜,“娘子,我明白了,妙啊!”
刘悦薇笑,“三哥想明白了什么?这么高兴。”
郑颂贤抱着她啪啪亲两口,“娘子,这些能做解元和状元的人,真是文曲星下凡。”
刘悦薇被他弄了一身的洗澡水,“三郎自己也是文曲星下凡。”
郑颂贤十分高兴,伸手剥了她的衣裳,又把她拉进大浴桶一起洗。
温热的洗澡水,大红的肚兜,水下若隐若现雪白的酮体,郑颂贤刚刚得到了文章的妙处,现在又看到了美人的妙处。
他把刘悦薇拉到怀里,小声问道,“娘子,咱们在这水里试一试好不好?”
刘悦薇大惊,“胡闹,被人知道了要说我们不正经了。”
郑颂贤欺身而上,拎起她两条白嫩的腿放到自己身上,“咱们正经夫妻,又是自己家里,怕什么。”
说完,他一边亲吻她,一边伸手就开始摸索、挑弄。
很快,郑颂贤又得到了水中嬉戏美人的妙处,到处都是湿滑水润的触感,他不用担心自己力气大了伤到了她,也不用担心频率太快会摩痛了她。
刘悦薇两只手刚开始抓着浴桶壁,一阵一阵袭来的感觉让她的身体开始抖动,她渐渐有些抓不稳,郑颂贤只能把她完全抱在自己怀里。
云锦正带着两个丫头在外面候着呢,渐渐听到里面传来不一样的声音,顿时了悟,让两个小丫头再去打一些热水来。
这一场嬉戏,持续了近两刻钟。自从郑小贤功夫练好了,郑颂贤每次都要多耽误一会儿。他知道娘子年纪不大,若是太鲁莽,女人家没了趣味,以后就不喜欢这事儿了。他听说外头许多大户人家的少奶奶们,因为丈夫不大体贴,自己苦熬几年生了两个儿子后,就不再让丈夫近身。等年龄大了一些,知道了妙处,再想和丈夫亲近,可惜丈夫已经和别人好上了。
故而,他每次都要使出许多不一样的手段,先让娘子得趣,等她攀上了云霄,他再肆意妄为。
事毕,刘悦薇软的像一团棉花,郑颂贤往浴桶里加了些热水,又给她洗了洗,然后把她抱出来,用宽大的睡袍一裹,直接从耳房抱进了卧房。
刘悦薇搬家之前,让人把耳房和卧房之间打通,直接从里面走就可以。
床上的东西云锦已经铺好了,郑颂贤抱着软趴趴的娘子一起躺到了床上,盖好被子,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郑颂贤起的比往常更早一些,自己在院子里一边踱步一边背书。
刘悦薇醒来一摸,被窝没人了。
她对外喊了一声,“来人。”
云锦立刻带着几个丫头进来了,“郡主醒了。”
刘悦薇自己坐了起来,肩头的被子往下滑,云锦一看郡主居然未着寸缕,立刻把被子给她往上拉了拉,让丫头们先出去。
刘悦薇不避讳云锦,小丫头们不在,云锦帮她穿好了衣裳,才把丫头们叫进来服侍郡主梳妆。
刘悦薇问,“郡马早上起来,谁伺候的?”
云锦道,“回郡主,洗脸水是我打的,我让手巧的圆圆给郡马梳的头。”
刘悦薇嗯了一声,圆圆是个十一岁的丫头,头圆圆的、脸圆圆的、身子也圆圆的,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大伙儿都说她有福气。她手又巧,刘悦薇就把她挑到了正院来伺候,跟伍嬷嬷学着梳头。
圆圆年纪还小,云锦才让她伺候郡马。那些过了十三岁的,谁往郡马身边凑,不等刘悦薇说话,云锦的眼刀子都能扎死她。
从此,郑颂贤起五更睡三更,每日勤学不戳。他本来就是个有天分的孩子,又这样勤劳,先生更加喜欢了,时常用他来教训那些偷懒的学生。
有人开始传闲话,有说郑颂贤为了讨好长乐郡主,故意做个勤快样子,也有说他天资不够只能勤奋些。郑颂贤一概不管,除了几个关系好的,别的人他也不大来往。
除了做功课,他还记得自己的差事,找学堂里许多先生问过了,搜集了上百张福字的写法,每日抽小半个时辰写,三五天的功夫也就有了。
刘悦薇在家里做好了那双鞋,把自己和郑颂贤进宫要穿的衣裳都准备好了,只等待正日子来临。
皇帝先处置了南安王,南安王谋反、破坏河间省民生、至贵川之地占山为王、不忠不孝……
十几条罪名下来,念在他是太上皇亲生子,只赐了一杯毒酒。南安王府其他人,男丁都赐了毒酒白绫,女眷分两种法子,南安王的女儿和孙女们,贬为平民,其他的全部充作官奴。如南安王妃这些原来有品级的,不等兵丁来抓,自己先自我了断了,她们宁可死,也不愿意做官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