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饭桌上贪嘴,田晚喝了点店老板自酿的梅子酒,结果最后送人回家的任务全落在季寂身上了。
按着导航远近,季寂先把田晚跟胡子怡先送回了住处。
这会车还停靠在医大正门的绿化带旁没熄火,路上除了能听到穿行而过车辆的呼啸声,几乎见不到人影,车里她跟季河安静地听着引擎的嗡嗡声,半晌过后,她才悠悠开了口,“还是之前住的那个小旅馆?”
“嗯。”后面的人懒懒的应到。
“你跟那个妹子很熟吗?”季寂看向后视镜,镜中的男孩侧着脸望着车窗外,路灯的昏黄灯光落到他脸上,透过镜面,在那过分长的睫毛投下阴影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情绪。
“哪个?”
“胡子怡。”
季河思索了下,才回道,“不算熟,只是我经常会碰见她。”
“经常碰见?”季寂将这几字细细咀嚼,脑子里有了点头绪,“意思是,她经常出现在你在的地方吗?”
“差不多……”
“你没觉得奇怪吗?”
季河不以为然,“像她这样的有很多,我没那么闲。”
“……”季寂哑然,“抱歉,我忘了,你这样貌在学校应该挺受小姑娘喜欢的。”
“不过,我经常碰见她应该也就是前两个月开始的。”
“前两个月?有什么特殊吗?”
“我申请了补助金,上面要求填家庭信息,我写了你的名字。”
“哦……”季寂闻言愣了愣,语气里满是心疼,“你倒是真的不喜欢跟我开口。”
感觉到车里的气氛莫名低了几度,季河顿了片刻,又补了句,“你别多想。”
“呐~往后你有事可以先跟我打个商量吧,毕竟以后妈妈那边可能还得靠你。”说着,季寂一手摁了发动键,一边又叮嘱了下,“你慢慢把多的兼职停了吧,把精力都放回课业上。”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过了许久,才听到后座的一声回应。
“……知道了”
季寂闻言,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不少。
太阳很大,夏日的阳光总是过分热情,好像如果没有这么铺张地撒下充足的光线,这个夏天就不够有气氛。
下课铃响后,校园路上的人流格外的大,季寂恍惚地走在路上,被人流推挤着向前,所有人好像有目的地往某处涌去。
明明身上还晒着阳光,可是却令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季寂觉得有些冷,想抬手搓搓已经冒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没曾想手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抬不起来。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季寂,慌忙抬起头环顾了四周,才发现她周围的人通通都看不到五官,脸上均是一片空白,看得人头皮发麻。
“……”
怎么回事?
季寂发现不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她连声音也都发不出来了,而那些无脸人还是不停地推挤着她,速度似乎还有越来越快的架势。
过了许久,涌动的人潮终于缓了下来,以季寂为中心,人流朝两边慢慢分离出了条小路。
眼前的视线没有了阻碍,她一下就望到路尽头那熟悉的建筑,就是她还在大学时候住的宿舍楼,而宿舍楼的台阶下好像趴着一个娇小的身子,季寂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季寂……”
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让原本就已经绷紧了神经的季寂,吓得全身一激灵,短路中的大脑突然灵光乍起,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胡子欣的声音吗?!
“季寂……”
那瘆人的呼喊声还是不停地回响着,折磨着季寂脆弱的耳膜,而天上的太阳似乎被乌云遮住,她的周遭开始阴沉了下来,耳边胡子欣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说不怕是骗人的,季寂觉得如果自己身子现在还受控的话,多半已经抖成筛糠了,可是她却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原本趴着的人慢慢站了起来,身上的白裙纤尘不染,只是脸上被鲜血糊的到处都是,看不清表情,甚至那双眼睛都冒着血,红的异常。
胡子欣。
季寂很确定,那人就是胡子欣,那个在四年前的夏天,用跳楼结束了自己生命的女孩。
她现在步履蹒跚地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一边唤着自己的名字,在水泥路上印下了一个个血印子,季寂甚至能听到她关节发出的'咔哒咔哒'声。
终于,她走到了自己的跟前,那冰凉到刺骨的呼吸就那么直直地喷到了她的脸上,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自己,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好像终于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张开了口,结果甫一开口,她嘴里就涌出了大片的鲜血,多到甚至都有许多溅到季寂的身上、脸上。
看到此,她好像有些慌乱,开始帮着季寂擦着那些血迹,嘴里还喃喃着道歉的话,可是血迹越擦越多,越擦越多,胡子欣着急地甚至涌出了血泪。
“没……没关系”
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季寂才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而还在自己身上擦着血迹的胡子欣也被吓了一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身子看向自己。
“你--”
季寂看着她满是血迹的右手颤颤巍巍地快戳到她眼前,正想问她是什么情况,突然地面开始剧烈地晃动,她的脚下突然裂出个大缝,她一个没注意就失足跌了下去,失重的感觉一瞬间席卷了她得感官,她惊恐地看着极速降落的场景--
“啊!!!”
季寂猛的睁眼,忽视掉身体的不适感,急忙坐起身来打量了下四周,发现周遭的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摆设,而刚才骇人的场景已经不复存在。
“原来只是梦……”
可是胡子欣那血流满面的样子还是如梦魇一般挥散不去,梦里的场景让她又回忆起了四年前的那件事,季寂心里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那件事确实还没有那么简单的结束。
也许那个女孩也是为了那件事才故意出现在她的面前的。
想到这,她心里便有了另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