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内,物件应有尽有,钟锦绣在一茶具边坐下,给两位小姑娘沏茶。
熊淑珍看着钟锦绣略微有些好奇。
“你上次将那要关门的书店救活,只用了十五天的时间,你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钟锦绣微微思索,道:“最近城内关于万春楼婉云的传言络绎不绝,其中最让人留恋的便是那剑舞,世人追捧婉云姑娘,对与她有关的事情自然也甚追捧,所以那剑舞册子,自然也就热卖。”
“可是你不是卖册子,而是送,不是赔了?”
“怎么会?我清空了书铺,还赚了三百两。”
祝翠枝不懂这些,她搞不懂,既然是送人,怎么会有赚。
钟锦绣瞧着他们两个,道:“你们还小,日后总会明白的。”
熊淑珍问:“你才多大?”
“这...反正比你么大。”
“且,你就是个骗子。”
钟锦绣道:“骗子?这个罪名我可不担着,你问我年龄,我说大了你不相信,我若是说我比你小,你又情何以堪?”
夫子比你大两岁或者比你小两岁?你心里能服气?
熊淑珍果然是不服气的。
“你凭什么?”
钟锦绣微微摇了摇头道:“在计较这个,咱们就没法做朋友了,来喝茶。”
她比她们多活了二十五年,又得潘老夫人亲自调教的。
熊淑珍没有在这件事上多有纠结,此刻蓦然听见周边有人抚琴吟唱,琴声悠扬,歌声温婉,让人听来便是一种享受。
众人望过去,不远处有一灯火通明的画舫,远远的能瞧见上面有不少人。
且奢靡豪华。
熊淑珍看着对方的船比自已的豪华,微微皱眉道:“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请人来画舫上弹琴吟唱呢,太亏了...”
而钟锦绣抬眉,微微望着,只一眼便瞧见了沈明泽的身影。
她那还看的眉不自禁的皱了皱。
这人她不想见。
“我爹在上面。”
随着两个小朋友的惊呼,祝翠枝迅速隐藏在她身后,却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钟锦绣想了想便吩咐帆浆师傅回去。
然熊淑珍却气愤愤道:“那趴在我爹身上的人是谁?”
钟锦绣又望过去,且还瞧见沈明泽身边也坐着一位,婉云?
他果真是喜欢那女子啊,处处带在身边。
这些日子她也没少听两人的传闻,一时被奉为金童玉女。
熊淑珍气坏了,直接吩咐道:“将船撞过去。”
钟锦绣听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忙阻止道:“冷静点,他们一看就是谈事情,你去打搅什么?”
“谈什么事情需要那个人东西趴在我爹身上,嗯?”
钟锦绣被问的一愣。
“你撞上去又如何?”你的父亲,自然会责备你不懂规矩。
“哼...”
“咱们还是不给长辈添麻烦了,走吧。”
“我不回...我一定要撞,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气。给我撞过去...”
钟锦绣有些无奈,她深知这画舫若是撞上去,明日学院便可能解散。
她想了想,意识到画舫内放置了大鼓。
她转念一想到:
“要不我教你们打鼓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学舞剑吗?学好打鼓是基础。”
熊淑珍暗暗瞪着她,钟锦绣的暗暗指使师傅转伐,随后拉着熊淑珍站在大鼓前,道:“知晓祢衡击鼓骂曹操吗?”当初她当皇后娘娘心情郁闷,但却要温柔贤淑,郁郁不得发泄,最后机缘巧合之下看了一篇文章,写的便是祢衡骂曹操。
所以她学击鼓,便是想要发泄。
“来,跟着我敲。”
......
鼓声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前者气势恢宏,很有韵律,后者虽然气势不足,但是韵律跟的极准。
倒是不违和。
沈明泽等人听见这鼓声,纷纷侧头,刚谈的事都不提了。
沈明泽听着这鼓声恍惚是在骂人?
“去问问对面是谁?”
白总商对乐曲不了解,道:“这是哪个楼里又出新节目了?”
熊盐商也不在关注身边的娇娘,目光却被那边吸引了。
“这可要好好打听打听了,说不定会是下一任花魁,这可要先下手为强,免得到时候水涨船高,又要出血了。”
众人一阵哄笑。
“咱们的沈大人有婉云姑娘,怕是不会跟我们抢了吧。”
婉云姑娘娇羞的低下了头,然沈明泽笑了笑,道:“这还真不好说?”本来娇羞的婉云姑娘脸色一凝,委屈极了。
“哎呦,沈大人您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沈明泽端起酒杯,一口闷入口中。
“美人儿嘛,自然人人都喜欢,这有才情的最惹人心痒。”
这句话刚出,那边画舫似乎专与他作对似的,居然吊着嗓子,唤了一声:“古郎啊,你听我慢慢给你说...啊...”
这腔调,对面画舫突然间唱起了戏曲...
这戏曲情调乃是深闺夫人痛斥男人不知恩,借此来劝解在外胡混的郎君回心转意的一幕。
钟锦绣正击鼓,那熊淑珍突然间开嗓子,让她触不及防啊。
这丫头怎么还有这一出啊。
这让她突然间不知该打鼓还是不该打鼓。
但是她听过这个戏。
她下意识的接了一句道:“夫人那,您快说给我听...”
熊淑珍本来是突然间出一声,她可没胆子接下唱,然而听钟锦绣居然接话了,这一接话,便似乎给她鼓励一般,所以准备接下来。
但是沈明泽听到这一声夫人那,突然间一口酒水喷出口来,那声音分明就是钟锦绣。
莫名的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阿祥道:“少爷,这声音?我要不去看看?”
沈明泽道:“不用了......”
“是。”
白总商好奇的问道:“沈大人认识?”
熊盐商听着这腔调熟悉,而且这声音也熟悉了起来。
心道:莫非是自家那母老虎?
瞧了瞧身边的美娇娘,赶人道:“去去去,给爷弹一首曲子去。”
沈明泽瞧了一眼熊盐商,道:
“听音熟,不过这大晚上的来这里练嗓子,应该不想让人知晓,咱们就当没听见。来,喝酒......”
熊盐商道:“是是是,不管她,咱们喝酒...”
画舫渐渐的开远了,上了岸的钟锦绣才感觉自已心跳平稳了些。
钟锦绣问:“你刚才骂的爽不?”
熊淑珍点头。
钟锦绣微微摇头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我母亲喜欢唱戏,经常请戏班子里的人来唱。我跟着看了几次,记下了。”
果然是天才。
但是也闯下了大祸,她交代道:“今日回去,你父亲若是责备你,你将责任推到我身上好了。”
“他怎么可能责备我?我又没露面。”
这些个盐商都是吃盐长大的,再说整个江南都是他们的,他们若是想要查一件事,不费吹飞之力。
若是知晓她当着外人的面骂她爹是负心汉,陈世美,她爹能不气?这气撒不到孩子身上,就会撒到熊夫人身上。
她对熊家的事情了解一二,这熊盐商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小小贩盐的,是被熊夫人娘家提拔,才有了今日的。
倒不是说他忘恩负义,只是男人嘛,总喜欢看着碗里的吃着外面的。
但是他对她的妻子也不赖。
至少孩子都是他妻子给生的。
钟锦绣晚上送了两位小姑娘回去,才回了家。
隔日到了学院,发现熊淑珍眼眶微红,耷拉着脸,像是被人训斥过。
午休的时候,她正在正厅坐着看书,熊淑珍便过来寻她,那委屈纠结的模样,钟锦绣都有些不落忍,问道:“说吧,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