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嬷嬷拿来笔墨纸砚,众贵女和贝勒见有热闹看,忙围成一团,皇太极在上首正与吴克善和大贝勒代善说着话,见下面一片热闹,问身边的额登道,“怎么回事?”
额登忙去打探,过了一会回来,附耳说了几句,皇太极脸色一变,这钮钴禄氏居然欺负到小玉儿身上?
此时,下面一声欢呼,夹杂着多尔衮不可思议的声音,“小玉儿,你……”
叶晚晚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钮钴禄姐姐,大汗和大福晋是大金最有学问的人,不如让他们评判看看如何,省的你说大玉儿姐姐偏袒我?”
钮钴禄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只能硬着头皮说,“好。”
额登上前将白玉纸接过来,递给皇太极,只见上面几行簪花小楷,清秀端正,虽说还带着初学者惯有的根骨不稳,但已经算是佼佼者。
而上面写得那首诗,正是他在梅花树下教小玉儿的那一首,“冻蕊凝香色艳新,小山深坞伴幽人。知君有意凌寒雪,羞共千花一样春。”
皇太极不由心神一荡,忙凤眸低垂,敛去其中一抹春意,笑着递给哲哲,“小玉儿居然写得不错。”
哲哲看着白玉纸,啧啧称赞,“我还记得以前,小玉儿根本不会这些,更不要说习字,多尔衮还曾说过她言行粗鄙不学无术,想来是为了他,发奋了,这也是好事。”
皇太极勾了勾唇,笑意冷然,他的得意门生,岂会为了一个多尔衮?
围观的人慢慢散开,多尔衮一双黑眸眨也不眨望着叶晚晚,这个女子,真的有无限惊喜给到自己,她什么时候会读诗书还会一手簪花小楷。
叶晚晚也懒得看他,什么玩意,现在知道看自己了,刚才还不是为了大玉儿一起挖坑?
钮钴禄氏端着两坛酒过来了,满人豪放,莽古尔泰并不阻止嫡福晋去敬酒。
“小玉儿,来,姐姐佩服你,给你敬酒。”她嘴里说着恭维话,面上却是一脸讽刺。
叶晚晚知道这货打着喝死她的念头,她虽说酒量甚好,可是凭什么为了这个讨厌的钮钴禄氏喝下一坛酒,委屈自己?
“钮钴禄姐姐,我不行,不能饮酒。”叶晚晚推辞道,俏丽的脸上,柔弱无助,楚楚可怜。
周围有人劝道,“十四福晋说自己不能喝酒,就算了吧。”
大玉儿冷眼旁观,想起苏茉儿说小玉儿酒后吐真言,不由抱着看笑话的心,若是小玉儿被灌醉,胡言乱语,说起喜欢多铎的事情,那可有意思了。
多尔衮刚想要劝阻,被大玉儿暗中扯了扯衣袖,惊讶看她一眼,见她摇摇头,只好沉默不语。
叶晚晚火气上来了,正要接过酒坛砸到钮钴禄头上,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布和亲王说过,小玉儿身体孱弱,不宜饮酒,不过我的侧福晋大玉儿酒量甚好,不如就让她代小玉儿喝完这坛酒。”
语气虽然淡淡,却带着不容推辞的冷然,一双凤眸乌黑深邃,正是皇太极。
第35章 添火来了(双更合一)
大玉儿显然没有料到大汗会说出这句话, 一双美目带着诧异望向皇太极,“大汗,我酒量不行, 喝不了这坛酒。”
皇太极凤眸不带任何表情, 平淡无波, “侧福晋的酒量, 布和贝勒都向我夸过, 再说你与小玉儿姐妹情深, 嗯……”
最后一个嗯字带着不容抗拒, 大玉儿只能接过酒坛,她出身草原,作为蒙人酒量非常不错, 但是面对这样一坛酒也有些怯场,一双眼睛不由自主转向多尔衮,带着求助和惊惶。
看见白月光可怜兮兮的模样,多尔衮不忍起来,小心翼翼劝道,“大汗,既然侧福晋酒量弱, 不如弟弟……”
代饮还未说完, 皇太极乌黑凤眸轻瞥,冷意顿时扫了过来,让多尔衮这句话顷刻扼杀在肚中。
叶晚晚沉默不语, 眉梢眼角带着轻愁,越加显得淡雅如菊清丽如莲, 楚楚可怜的样子在众人眼中更是带上几分惊艳。
她心里几乎快笑背过气, 哎呀, 皇太极太狗了,可是又好可爱,居然想出这么个狗主意,大玉儿和多尔衮一定后悔不迭,有大汗撑腰就是不错,真是一把绝世好刀,不枉她写出他教的诗,写出他教的簪花小楷,以四两拨千斤,兵不血刃灭了一群狗子的煞气。
一般来说,快穿文中摸滚打爬的叶晚晚,看情况分析,时而操白莲花人设,时而操霸王花人设,两者区别在于。
霸王花要雄赳赳气昂昂,通杀四方,打抱不平的、看不惯的、欺负自己的,全都要踩在脚下,后果嘛就是树敌太多,四面楚歌,这个适用于武侠文和修仙文,拳头里面出政权。
白莲花就是娇娇弱弱我见犹怜,外表柔弱内心婊婊,让所有人都怜惜她,欺负她的人还没蹦跶出来,就被人扼杀在摇篮里,通常适用于开篇一个碗四处被孤立的情况下。
比如说小玉儿,从科尔沁来到盛京,嫁给一个不爱她心有白月光的狗男人,不为她撑腰,不为她做主,任凭别人欺负她。
骄横跋扈有什么用,身份不凡又有毛用,大福晋和侧福晋都对她不闻不问,大汗也对她厌憎不已,除了表面风光,里子都被人踩在脚下。
可是现在不一样,杏眸含泪望着皇太极,果然那人凤眸一震,眉头皱了皱,嗯,这个她懂,这是心疼极了的表现。
行吧,再给大玉儿和多尔衮的绝世恋情添把火,让它燃烧的更加猛烈。
纤弱的身体抖了又抖,似乎寒风中簌簌发抖的蝴蝶,弱小无助可怜但又倔强,用手狠狠擦去眼中的泪水,语气带着凄凉,“多尔衮,你真好啊。”
这话一出,现场的人瞬间回味过来,这啥情况,十四福晋被逼喝酒时候,十四贝勒屁都不放一个,侧福晋代妹妹喝酒,十四贝勒蹦跶的比大汗都欢,我去,有猫腻啊。
就连始作俑者钮钴禄氏也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小玉儿这般可怜,盛京贵女是知道十四福晋从不得宠,十四贝勒向来不给她撑腰,只是没想到不撑腰也就算了,还明晃晃宁可维护她姐姐也不维护她,是她草率了。
岳托忍不住了,他原本就与多尔衮不和,是皇太极的忠实粉丝,阴阳怪气道,“十四叔担心啥呢,侧福晋的酒量大汗还不清楚啊,这从里到外大汗哪里不清楚?”
满人本就野蛮,笑声此起彼伏,多尔衮气得脸都红了,他咬着牙回眸望了一眼叶晚晚,见她神情凄婉,心中难受起来,什么责备都说不出。
哲哲和吴克善也走了上来,哲哲皱着眉头,将叶晚晚揽在怀里,低声安慰,“姑母疼你。”
吴克善表情有些怪异,犹豫了良久,侧了侧身子,站到叶晚晚身后,摆明自己态度。
大玉儿绝望了,大汗漠不关心,多尔衮无能无力,小玉儿无声控诉,姑母和哥哥的不赞同,她心中一冷,端起酒坛,大口大口喝起来,很快便一坛酒见底。
满人对能喝酒的人也是佩服,大声喝好,“侧福晋海量。”
皇太极压根不关心大玉儿喝不喝得下这坛酒,他凤眸波澜不惊,眼角余光却一直看向叶晚晚,见她一脸疲倦麻木,心疼不已,如何才能让小玉儿出口气,心中忽然一动。
眸子泛着清冷的光,如天边月岭上雪,冷漠清澜,“十四福晋,侧福晋代你喝了这酒,你要感激她,敬她一杯酒吧。”
说完,看了一眼额登,额登心领神会而去,不一会就端来了一坛酒,这个坛子比刚才的还要大,十分精致。
“这是明朝宫廷御酒,当年使臣所赠,宝剑赠英雄,美酒赐佳人,科尔沁的美人,可不配得上这样的酒?”皇太极语气冷淡,说出的话却是十分令人沉醉。
叶晚晚上前端起坛子,我勒个去啊,比刚才那坛酒还要沉,皇太极简直太狗了,最狗的是,他是怎么样做到用最冷的语气说出最温柔的话,佩服。
“姐姐,妹妹敬你,谢谢姐姐代妹妹饮酒。”叶晚晚毕恭毕敬,双手奉上,神情明媚纯澈。
大玉儿几乎要气疯了,她是个聪明人,恐怕是今天自己犯了大汗的忌讳,若是能以酒谢罪,那也很好,“多谢妹妹。”
端起酒坛,咕咚、咕咚喝起来,没想到这宫廷御酒与满人自己酿制的酒不一样,辛辣醇香,后劲十足,她喝到一半,就头晕目眩,只能咬牙继续灌下去。
终于喝完一坛酒,大玉儿只觉得天旋地转,酒意阵阵上涌,头脑昏昏沉沉,已经有些不清楚,眼波流转,望见多尔衮站在一旁,不由妩媚笑道,“多尔衮,送我回去。”
语气很是平常,带了点小儿女的羞态,听在多尔衮耳中却如晴天霹雳,这正是以前在草原上,两人定情约会后,大玉儿经常说的一句话。
皇太极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大玉儿的此举让他突生怀疑,再联想到多尔衮先前举动,难道她和多尔衮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神色平静,狐疑的目光从多尔衮身上移到大玉儿身上,又移到叶晚晚身上,一个请君入瓮的念头闪过,他勾了勾唇,淡淡吩咐道,“侧福晋醉了,来人,送她回宫。”
这段小插曲只有几人注意到,除了皇太极,并未有人放在心上,众人依旧吃吃喝喝,满脸兴奋高谈阔论。
皇太极低声吩咐额登几句,额登领命而去,不一会,宫里几名老嬷嬷领着几十名身姿苗条长相艳丽的少女,旖旎而来,还有几名太监端着重重的托盘,托盘上放满金银珠宝。
皇太极淡然一笑,指着这些道,“这些是朝鲜敬献的美人和贡品,我要论功行赏,赏给诸位。”
崇政殿里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所有贝勒贝子都兴奋起来,嗷嗷乱叫,“大汗,大汗。”
皇太极看向莽古尔泰,“大凌河一役中,三贝勒最为勇猛,其中二十名最美的美人就赏你了。”
这些女子身形婀娜长相秀丽,远非满蒙女子所比,最重要的是,是大汗亲赐,这说明之前他御前持刀的行为,大汗已经不与他计较了。
莽古尔泰高兴的涨红了脸,“多谢大汗,莽古尔泰愿为大汗肝脑涂地,这些美人,我定会好好疼爱她们。”
皇太极点点头,将剩下的朝鲜美人与金银珠宝又赏赐给其它的贝勒,众人自然感恩戴德。
叶晚晚心里快要笑死了,皇太极简直是整治人于无形,翻云覆雨等闲间,赠送美人一来让莽古尔泰放下戒心,二来看看钮钴禄氏像长白山一样的脸,这三贝勒府后院估计有得闹腾。
偏生又是大汗所赐,还要供着,说句不好听,就算莽古尔泰整天不出门待在床上,她也得鹿茸鹿血伺候着,太有意思了。
于是崇政殿的贝勒们更加兴奋了,大汗什么都想着他们,美人、金银珠宝、牛羊田地,简直是跟着大汗有肉吃,于是一起向大汗提要求,请求察哈尔之战务必要让自己领兵出战。
崇政殿上乱哄哄的,叶晚晚听得头痛,偏生身边的多尔衮可能因为心系大玉儿,神情落寞,一张脸像是欠了八百两银子,看着就心烦。
“贝勒爷,我有些闷,出去走走。”说完,懒得看多尔衮一眼,转身离开。
叶晚晚走到花园中,空气清幽湖水清澈,梅花幽幽吐香,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顺手从梅树上摘下一枝梅花,插在鬓间,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好不好看,说不定很丑。”
伸手摘下梅花,正要扔掉,手被人握住,那枝梅花又被插入鬓间,“别扔,很好看。”
叶晚晚抬眸望着皇太极,不远处一个身影守在林子外面,好吧,又是额登。
她来此间不过是为了将皇太极引来,如今正主来了,惊讶的啊了一声,“大汗,您来了。”
皇太极笑着点点头,为她理了理额前的散发,“怎么又一人来这里?不怕冷?”见她披着白狐毛斗篷,衬得小脸瓷白如玉,才放心。
叶晚晚摇摇头,乌黑的眸子在夜色中明亮如星,“大汗,谢谢您,否则我一定会被灌醉。”
说完之后,噘着嘴垂下头,怏怏不乐的用小靴子踢着地上的落梅,“大汗,您是来安慰我的吗?我真没用,又被人欺负,我总是被欺负,老是给您丢脸。”
皇太极见她神情落寞,杏眸似乎失去漫天光彩,心疼的摇摇头,冷声道,“是多尔衮没用。”
叶晚晚瞪大眼睛,咬唇想了半晌,点点头表示赞同,“是没用。”
皇太极抿唇笑了笑,“那么,以后换我吧。”
那是自然,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把好感度刷过来,可不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
“啊,为什么?”秀气的小脸上十分不解。
“怎么先生不能保护得意门生?你今天的字很好看。”皇太极由衷赞道。
叶晚晚的杏眸瞬间亮了,像是漫天星辰尽数倒映在星河里,在烛光下,忽明忽暗,闪着柔媚幽深的光芒,妩媚魅惑,唇角的梨涡隐隐跳动着,勾着一汪潋滟的美酒,就那么直直撞到皇太极的心里。
“哇,难得您夸奖我,谢谢大汗先生。”
皇太极心神一荡,酒意上涌,凤眸含着笑意,带着三分风流。
“嗯?那你要怎么谢我。”
他挺拔的身子斜倚着梅树,肆意又妄为,伸手将叶晚晚揽在怀里,他比她高出许多,此时居高临下望着她,乌黑的凤目深邃明亮,眼眸深处似乎燃着熊熊火焰,炙热的呼吸间,带着一丝清冽的酒香,性感又撩人。
夭寿啊,这个男人又在撩而不自知,换作一般人,估计早就拜倒在这位大汗的桃花下,为他神魂颠倒,可她不是一般人。
对叶晚晚来说,她并不想成为皇太极后宫之一,先别说人家的最爱海兰珠还没出现,从自己的身份来说就不行。
她之所以目前还没和那个垃圾狗男人和离,是因为她还没有找到机会,等到多尔衮犯下致命错误,那个时候她就可以站在道德高线上与他痛痛快快和离,比如说,与大汗的侧福晋偷情之类的,只要有心去找,就一定会有。
可若是因为皇太极喜欢自己,让多尔衮和离然后纳她为侧福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多尔衮夺妻之仇,多铎夺爱之恨,吴克善也会看不起她,还有大福晋哲哲,这一切会让她万劫不复。
再说了,男人权力在握的时候,你是他的心肝宝贝,一旦权力不再,那你就是红颜祸水,谁知道唐明皇成为太上皇后,有没有后悔夺了杨贵妃?万一皇太极因为两白旗不听话,后悔了,迁怒于她,可就连和离的机会都没有,还有,谁知道海兰珠出现后,是什么情况呢?
所以,暧昧可以,动真心别想太多,她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玉儿,需要人疼爱需要人呵护的小玉儿,你的真心是我的,我的真心还是我的。
故作迷惑的睁大眼睛,歪着脑袋望着皇太极,水汪汪杏眸咕噜噜一转,“大汗,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