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有异,便派人密切关注着。
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看不出点什么来。
看向一旁的崇嫔,他沉吟道:“你觉得这玻璃,还能用到哪里?”
这话问的,叫人不知道怎么回,毕竟康熙多疑,没见过的东西,她也不敢说,但是一些小女儿家的梦幻理想,她觉得可以来一波了。
“这玻璃能做成粉玺的颜色吗?做个杯子,用来喝水想必极好看。”
“若是能做成首饰,想必也好看。”
苏云溪想着,还真是有了想法,乐滋滋道:“再做成盆景做成树什么的,不都极好看。”
她说的,都是跟她切身相关。
康熙听罢,不禁摇头失笑:“光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苏云溪皱了皱鼻子,横了他一眼,要是惦记着他的一亩三分地,他给吗?
定然是不给的,那说些有用没用的。
康熙伸出手,摸了摸那玻璃,想了想,叫人拿来一小块,对着阳光,仔细的观察,他后期见过的玻璃多了去,但是这品相,有一说一,已经是顶尖了。
一个一出手,就是当今顶尖的技艺,隆禧这小子,有点东西。
苏云溪也跟着他看,实在没想明白,到底有什么稀罕的,只能说,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拥有玻璃的人还真不多。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玻璃的价值,认同的人并没有那么多。
为什么康熙一看一小块,瞬间明白是什么东西,并且对纯亲王的那种不虞感都泯灭了,直接笑了出来。
两人立在窗前,对着玻璃发呆。
康熙看了一会儿,畅想了一会儿未来,这才起身来到正殿,坐在书桌前,拿着纸笔写写画画。
苏云溪便不去打扰他,自己在另一旁,拿着绢布堆花玩。
她最近迷上了这玩意儿,总觉得手作可有意思了。
各色绢布都放着,紧着她玩,又有高手在一旁教,和她的绣工比起来,简直突风猛进的增长。
她弄完了,就各处赏。
赏完别人还要戴,她的手艺不错,堆出来的绢花挺像那么回事,众人也都愿意戴,一时间宫里头流行风向,就是看谁头上戴着崇嫔堆得绢花。
这我有,你没有,这看彼此的笑容,就比较意味深长了。
这谁受得了。
故而有门路的都求过来,怎么也要戴一枝不可。
苏云溪想了想,原想着不做了,但是金钏就劝:“这患不寡而患不匀,若是因为这个,闹出事来,就不大好了。”
说来也是,在宫中,这私人制作的物件,若是流传出去,被有心人拿着做局,你也是不知道的。
但是如此一来,满宫谁都有,自然算不上什么了。
谁都可以说有问题,但是谁都不可以说,这事儿跟崇嫔有关系。
所以她索性再多做些,就连一些高位妃嫔、低位妃嫔,全部都给了,当广撒网了。
只要我的网够大,总能捞到几个漏网之鱼。
抱着这种心态,她就奋起直追,一心做绢花。
康熙回神,抬眸一看,就见她在堆绢花,认真看了看,他恍然大悟:“都是你堆的?”
他最近老是看到这奇形怪状,什么想法都有,什么缀珠的,带云母亮片的,左右没有规整的绢花。
“是。”苏云溪点点头,一脸骄矜道:“好看不?”
康熙想说不好看,但是不敢说。
而且妃嫔们戴的高兴,可见都是极喜欢的。
“阴差阳错。”康熙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好听:“不错不错,标新立异,朕从未见过有人手如此之巧,竟叫朕看呆了。”
苏云溪骄矜一笑:“谬赞了。”
何止是谬赞,简直就是贴切至极。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她面上却一片谦虚,只差说哪里哪里了。
康熙一瞧就知道了,笑吟吟的看向她,捏了捏那肉嘟嘟的脸颊,在一旁给她递活儿。
有人帮忙之后,这手速就格外快,这脑洞也开的更大了。
“您会缝吗?”苏云溪随口问。
想想又自己拿起针,让康熙给她们缝头花,这谁买得起,她也不会往外送了。
但是她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面,想了想,将面前的绢布往他跟前推了推,一脸认真道:“万岁爷帮臣妾弄一个?”
康熙看了她头上一眼,戴着珠翠,成色都挺不错。
但是她想要绢花,便给她做一个吧,这么想着,他便开始下手。
然而想象是很美好的,现实却有点残酷,他方才还说崇嫔做的都是奇形怪状的,但是这会儿自己手里出来的,就更加奇形怪状了。
“这……”康熙有些无奈,看向手中的绢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云溪却很喜欢,直接绑在钗头上,便斜斜的别在鬓边,侧眸望过来,轻笑道:“好看吗?”
她生的精致,这绢花纵然粗糙,但用料极好。
这般两厢映衬之下,倒衬的康熙手艺不错。
苏云溪揽镜自照,不住口的夸:“您这厉害了,头一次做,便能出这样的成绩,臣妾就舍不得摘下来了。”
看着她这自怜的样子,康熙不禁也跟着笑了,柔声道:“你喜欢就好。”
等她弄完绢花,已经是两三天过去了,这才大大小小够后宫的主子们分。
她戴着康熙做的绢花,然后去送她自己做的。
先去了皇贵妃宫里,两人比较熟,浑说几句,将绢花放下,便要去第二家,便是储秀宫贵妃。
她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清逸的药香味,淡淡的不太浓烈,却很明显跟后宫众人分割开来,一看就不一样。
“劳烦通报一声,崇嫔求见。”
她话音一落,就见一个圆脸的小宫女,见了她来,有些意外,放下手中端着的箩筐,笑吟吟道:“您稍等片刻,容奴婢去通报。”
她一进一出的功夫,出来道:“贵妃娘娘,叫您进去呢。”
苏云溪进去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同,贵妃这样收拾的很是不一般,清幽典雅,很有韵味。
而一旁软榻上坐着的贵妃,眉眼唇色都是淡淡的,看起来就知道气色不好的样子。
这样的一个人,穿着素净的月白旗装,简直瞧着没什么威胁力。
但她蜗居一旁,任是什么大风大浪,都不曾沾她分毫,这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苏云溪走到近前,恭谨的请安:“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贵妃瞧着她,一脸慈和的起身,牵着她的手,在一旁的炕上坐下,又顺手给她递了个丁香紫的抱枕,这才浅声道:“难为你跑一趟,叫本宫瞧瞧。”
她挑了一个素雅的,倒是跟她身上的衣裳很趁。
又闲聊几句,就见贵妃笑吟吟道:“瞧见你,就想起来本宫小时候,又皮又乖的。”
“那时候才几岁,八岁?”贵妃摇头失笑,轻声道:“左右年岁小,一腔天真,瞧见那地上有一只小蜜蜂。”
贵妃的神情陷入回忆,半晌才轻声道:“本宫就想着,嗨呀,飞不动了,约莫是受伤飞不动了。”
她盯着自己的手,笑的温柔:“原想着捧它在手心放飞的,谁曾想,直接被蛰了一下。”
贵妃低声说着,她那时候,哭的很惨,毕竟一片好心,最后被蜜蜂蛰了,叫谁谁不难受。
那么小的姑娘,平日里就连蹭破点油皮的机会都没有。
她闲闲的说完,便转而说起别的来。
苏云溪笑眯眯的听着,当自己听不到,一边道:“臣妾还要去旁的地方送,就不打扰您了。”
等出了储秀宫的门,她脸上的笑容仍旧在,心里却千转百回。
想着蜜蜂,放飞,蛰手等词。
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这不是说的蜜蜂,这是说的易常在啊。
你说话就说话,这么弯弯绕绕的,万一听不到,你是表白给瞎子看。
闹呢。
贵妃在点她,若是一时心软,最后落得个被蜜蜂蛰手的下场,就不大好了。
将剩下的绢花都送了一边,她回到翊坤宫之后,就觉得累瘫了,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特别的累。
每个人都要勾着笑脸说好话,借此机会,看看有没有挽回的希望。
毕竟后宫全是敌人,这太惨了。
也趁机好生的私下聊聊,才能更好的了解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她着实有些费神费力。
把东西六宫走一遍,这样以来,天色渐晚,她躺在软榻上,一动都不想动。
“嫔主儿,您该起来用晚膳了。”金钏端着银盆进来,伺候着洗漱过,这才轻声道:“您随奴婢来。”
吃用过之后,她又爬起来,将自己方才得到的信息,重新记录下来。
不能被被人看懂,也不能让自己忘了,她想想,记起那本银杏叶子了,便想着使用代称,密码文字。
这样捋了一遍,又仔细看过,这才将纸给烧了。
这样以来,对于后宫的认知,便清晰了些许。
六宫对于她来说,见的有些不多,因此不怎么熟悉,有时候查个什么东西,她心里没数,有些判断就下不了。
银钏在想今儿见到的贵妃,等四小无人了,才跟苏云溪商议:“您觉得,贵妃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钮祜禄贵妃,孝昭皇后之妹,入宫后,身体不佳,一直在储秀宫修养,不曾侍寝,也不曾往人前来。
苏云溪想着今儿见到的一双眼睛,不禁摇头失笑:“她是个聪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