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光号首航请足名流和媒体,皇家名门邮轮最大股东是义大利地中海航运,平安夜晚宴特地打造成威尼斯化装舞会,一切细节复刻十八世纪。
为了彰显艺术品味与奢华格调,从餐具桌巾瓷器,到摆设,都由百年工坊客制一系列订制精品,务求最繁奢。
身为罗氏公关代表,罗宝霓陪着罗家骏与媒体做采访与拍照,双胞胎耐不住正式晚宴,早拉着保姆不知跑去哪里。
甲板风凉,巨大星月在漆黑天幕下熠熠闪耀,海面壮阔,银河横空。
甩开苏菲,Terry正想疯跑,绅士领结却如龙头缰绳直接将小马驹钉在原地,JoJo比了个手势指指前方,男人从晚宴厅中踏出,黑色燕尾服俊逸挺拔,拉开的半张白色面具,他悠然点起一根烟,淡淡袅袅,享受温暖闲适的热带冬夜。
“干嘛拉我?”
“是下午嗰个人。”
“谁啊?”,小男孩不感兴趣,刚刚看见几个孩子集结,似在进行什么好玩的冒险。
后脑给轻扇一记,他嗷了一声,“我要同妈咪讲你打我!“”笨蛋啊你,“,小女孩翻了个白眼,”成天吵爹地爹地,不去找哪来的爹地?挖土啊?“
爹地?
Terry果然微微一愣,不肯承认大部份时候自己的思绪都跟不上姊姊。
对于为何没有新爹地的问题,渐渐懂事起,外公和姑婆就没少提,加上Terry这笨蛋,每年听到这话题都吵着圣诞节一定要个爹地做圣诞礼物,理由是两人在学校常被嘲弄,贵族私校里,谁家世背景都不错,人人拼爹,没爹的自然糟。
哭闹到最后,总是以罗宝霓几日不开心收场。
罗允乔想得比较远,圣诞礼物不能找个一看就假的,眼前之人容貌异常顺眼,方方面面都能满足大家需要。
“先生,晚上好。”
清嫩童稚,语调得宜,男人一怔,发现招呼来自下方,一对小人正式晚宴装,脸上还整齐地戴着精致的镶彩花刺绣软面具。
“我们下午刚见过,再次感谢您帮了我弟弟。”,小女孩落落大方。
夜风潮糊,他面上一哂,抛掉指尖的烟,对双胞胎印象深刻,“晚上好,不客气。”
“请问先生您有五分钟时间吗?”,JoJo单刀直入,小男孩则一脸呆滞,没弄懂家姐在做什么。
“我?有什么事情吗?“,以搭讪来说,这个年龄也着实太小了一些,陌弓般的唇线禁不住上扬,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极软极暖的小手已伸进掌心。
“想请你到那边坐一坐。”,小女孩指了指舷窗边的座位。
JoJo招过侍应叫了叁杯可乐,男人脸上掩不住莞尔,第一次让人主控全场,实在有趣。
“有什么能帮到你们吗?”
小女孩点头,先礼貌地介绍了自己和弟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不介意。”,她神态沉着,他同样肃起神色,表示认真倾听。
“请问先生你单身吗?”
这个他点点头。
“那你会跳舞吗?”
问题确实奇怪,但他还是表示肯定。
“你想当我们的爹“,Terry有些明白JoJo在做什么,于是他决定直接切入主题,只不过还没说完便一把给捂住了嘴。
“我们想请你邀一位美丽的女士跳支舞,好不好?一整晚,都没有人邀她。”,面具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恰好的忧伤,不知道为什么,似能颤动心魄。
除了她正霸道地制着挣扎的小男孩。
他终于失笑,拙劣的促成,对五岁半来说属于相当有技巧,本不打算应承,却不小心忽略了可爱外表下的执行力。
宴会正是浓烈,舞池中衣裙飞舞,圣诞爵士轻快热闹,他被两人拖着左右穿行,然而他们人小腿短,在高耸如密林的人腿之间奋力前进,像两条逆流小鲑鱼,最后被他揽上臂弯,自己倒成了的士。
小女孩遥遥一指,终于不再绷着人小鬼大的神色,春天乍现,男孩同样挥手大笑,“妈咪!妈咪!”
几步距离,双腿忽然凝塑,怎么也不能再接近,疼痛霎那穿透大脑,像欲死而未死的弥留之际。
破碎的影像,一个永远只有背影的细腻轮廓,身旁繁闹瞬间真空,月光照亮蕨叶深重巨木蔽天的雨林,使腐土松软。
听见叫唤,那副金色镂雕面具转而面向他们,女人似乎同样一愣,便这样怔怔盯着。
“快过去啊!”,小女孩推推他,不解九十九步都走了,忽然踟蹰的缘由。
瞬息万变流逝的时光有一劫暂止,直到世界重新运行。
他整个人一晃,小兽们顺势跳下,全扑到那女人桌前,眼睛在蝉翼般的金属薄片之下,浓睫像一双蝶,忽忽闪烁,原只是想将孩子送回家人身边,此时,为这股不能解释的苦痛和震荡驱使,凝塑的腿蓦地重新迈步,来到她面前。
黑色燕尾服的身影好似那夜在大西洋城的疯狂,罗宝霓痴然怔愣,与其他上百个男人一式一样的白色面具,为何突然令她想起早已远离的幽魂?
“妈咪,嗰个叔叔就系下午救咗Terry的人。“,小女孩趴在她耳边,“佢好好人慨,又靓仔,又单身,还会跳舞!”
“系咯,妈咪, ”,Terry也揽住她,“今年圣诞礼物就叫他当爹地好不好嘛!”
罗宝霓心中一惊,不由脑壳疼痛,无可名状的失魂落魄瞬间荡然无存,只剩尴尬。
“下午的事情,谢谢你。”,乐音热闹嘈杂,那人点点头,面具下的薄唇似又说了什么听不清。
不知道为什么,除却俊拔容姿,露出的半点俐落下颌令人心跳加快,罗宝霓被自己奇异的无措弄得连得体的客套都不会了,她勉强一笑,点点头。”那就希望你享受这个晚宴“
言语划开护城河,不愿幽鬼附着在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然而声线随他弯身礼致地侵略领地,猝不及防,“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
大西洋城的舞会,悬崖边自己无知无觉陷落的一刻,一段段被她无数次回想拆解珍爱留恋的碎片废墟,“会跳舞吗?”
那香气如此陌生,就连烟草的气息也同样没有丝毫共通之处,鼻头一热,她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该屈从于影,即使只是一支舞。”抱歉,我已经结”只是一支舞,作为答谢? “
那个人向来不放弃任何设定的目标,像面前男人立即轻扫一眼她空荡的左手,又定睛在一抹妖异璀璨的宝石红光之上,金刚石密镶,灿然吐信的蛇,枷锁般缱绻在女人腕上。
顺着他的目光,心头深埋的东西一下浮突而出,深海中急需氧气的哺乳动物,就要溺毙,她呐呐而无从辩驳,仿佛被一个陌生男人窥见自己毫无遮掩的脆弱,即使他什么也不知道。
来不及缩手,已被他握在掌心,拖向摇曳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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