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的日光透过贴着艳红囍字的窗棱,又经过层层床帐的稀释,化作一抹轻淡的柔光,调皮地在人脸上晃动。
裴珞幽幽睁开漆黑的眼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餍足后的慵懒,转而便拥紧臂弯里的香软躯体,偏过头不厌其烦地亲吻着那花瓣一样的嘴唇。
童彤睡得正沉,觉察到有人骚扰也只是蹙着眉嘤咛了一声,动了动胳膊找了一个安稳的姿势,窝着睡成一团。
裴珞瘫在床上把玩了半天童彤的手指头,一个一个亲过去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地。
旖旎一夜,裴珞亦带着些惺忪的倦意。他就着铜盆里的凉水在脸上扑了几把,桌上的凉茶也没叫人换,直接灌了几口,才觉得彻底清醒过来。
身后的雕花大床在这时忽然哗啦一响,惊得裴珞下意识转身,就看见承受了一夜颠鸾倒凤的大床由中间裂成了两半。
童彤裹着被子翻了翻,黑发笼着的小脸上尽是未醒的懵懂,她揉了揉眼睛,不太明白眼前的情形,只是摔疼的胳膊肘让她隐隐不适,瘪了瘪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彤彤!”裴珞反应过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将她从断裂的床板中间捞了出来,“摔到哪儿了?”
裴珞将童彤抱坐在大腿上,急地四处查看。
童彤渐渐回过味来,看见坍塌的雕花大床,再一想昨夜的放纵,觉得又羞又窘,泪珠子成串地往下掉。
裴珞见状,平日的儒雅理智都不见了,手忙脚乱又满头大汗。
新婚第二日,新房里就传来新娘子的哭声,听到的丫鬟们不免起疑,急忙去告诉了裴家夫妇。
两人赶来的时候,裴珞正是急得满脑门汗,拉过自己娘亲就往里走。
裴夫人也急得凶他:“你干什么了?你欺负彤彤了?”
要说“欺负”那肯定是“欺负”了,裴珞一时也说不明白,只是急着让她进屋。
童家夫妇听到动静的时候,已经是一盏茶之后了,还是裴珞来请了童夫人过去的。
童夫人去了看见自己闺女哭得鼻头红红的,眼睛肿肿的,也吓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了?可是裴珞他……不体贴?”
女儿本就娇气,裴珞又正值青年,两人头一次难免会有不和谐,也是寻常。
童夫人不说还好,一说反而又见童彤涌上来两包泪,千哄万哄之下,才听她扭扭捏捏说出来原因。
童夫人听了不禁又尴尬又好笑,轻咳了两下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好丢脸……”童彤吸着鼻子抽抽搭搭的,都不好意思再回新房,旁人见了那断掉的床,心里指不定怎么议论取笑呢。
“府里没人会笑的,他们只会偷偷羡慕呢。”童夫人点了点闺女凝白的额头,轻睨了她一眼。
童彤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经过一夜她还觉得浑身跟拆了一样,又酸又痛。而且一夜新婚连床都折腾坏了,说出去羞都羞死人了。
童夫人见她又要掉泪珠子,忙掐了把她的脸蛋,道:“行了,大喜的日子哭得跟水泡出来的一样,你让裴珞怎么想?他这会急得都快冒烟了。”
说到裴珞,童彤心里也有一点点的怨气,只是也不忍责怪他太多,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
童夫人又与童彤呆了一会才出来,等在外面的童老爷急急上前询问,童夫人不好说,用了几句话含糊过去了。她看见裴珞,意味深长地劝道:“三儿啊,彤彤年纪小,人也娇气,你多体贴她一下。”
裴珞对童彤那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迁就体贴根本不在话下。
童夫人见他一脸焦急,笑着抬了下下巴,“去吧,没事儿,多哄哄就行了。”
裴珞行了个礼,急忙就跑走了。
其他人也是稀里糊涂了半天,不过看到新房里塌掉的大床,也就明了。
裴夫人勒令府里的人都不准乱说,所以众人也都闭紧了嘴巴,只是心底仍不免惊讶。
他们家三少爷可真猛!床都用塌了,那可是百年的胭脂木打造的啊!
裴宁和裴竣两兄弟暗暗咋舌,老三这憋久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乌龙过后,新房的狼藉到底还要处理。
童彤现在一见那帐子雕花床就有心理阴影,撅着嘴闷闷不乐。
裴珞哄道:“童彤喜欢什么样的,我们重新去买怎么样?”
裴夫人也附和道:“对对对,童彤喜欢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
一家人都围着她转,童彤也不好意思再任性,由裴珞陪着顺便出去散了散心。
锦阳城的商脉四通八达,许多西域商客也都慕名而来,在此地开店入股,端的是繁荣。
童彤在一个外商那里相中了一张波斯床,觉得跟他们平常所用大不一样,颇觉新奇。
裴珞也没二话,她喜欢就直接买回去了。
只是这波斯床瞧着好看,两个人睡上去就是受罪。
裴珞夜里起夜都要被顶上吊的床帐子弹几个来回,要长没长,要宽没宽,还软得跟个棉花包似的,不出两夜就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更别提什么夫妻情趣了。
童彤也睡得不甚舒服,在裴珞相哄之下,才松口同意再换张床。
裴府的人看见新房里再度抬出来的床,均在暗处一脸惊呼:“三少爷又换床了啊!”
(这章有点短小,先解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