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

    ……好吧,果然被拒绝了。
    她有点忧伤,又觉得不出所料,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平静感。
    “那哥哥……”该说什么?她想了想,没想到,决定继续想。
    两人相对沉默。
    窗外秋雨飘摇。
    过了很久,姜公子才缓缓开口:“你怎么还没有消失。”
    裴沐叹气:“哥哥这么不想看见我?好吧,虽然这里是我的房间,但我还是先让给哥哥。”
    她抬腿打算走。
    姜公子愣愣看着她,忽然抬手捉住她的手臂。他呼吸变得急促,有些发狠道:“反正是梦里,我怕什么!”
    裴沐:……?
    她眼睁睁看着兄长的面容放大,然后……
    ……然后,是一个吻。
    她呆在了原地。
    一时之间,她想的不是兄长呼吸原来灼烫、他的嘴唇很柔软、这个吻如何由浅而深……
    她想的竟然是:外头的雨声,真吵啊。
    第二个想法则是:哥哥说得对,他总是能护住她,连带她想护住的人一起。
    她心里的泡泡不停地冒,一个比一个开心。
    ……
    一个月后,裴沐再回想起那一天,觉得自己很傻。
    她早就该明白,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兄长,都不是天下无敌的人。他们再强大,也有不能做到的事情。
    没有人可以保护所有的人,哥哥也不例外。
    所以,姜潋云和她的夫婿死了。
    表面上是个意外,但姜家人明白,那是宇文家的怒火发泄。他们在无声地警告:动不了你们,还不能让你们难受?
    九月下旬的这一天,姜夫人和幼女都戴上了白花。这其实不合礼制,但她们实在都太伤心了。
    姜夫人哭得几度昏厥,也失了神志。她冲到裴沐面前,用力推搡她,哭喊道:“都是你,是你――你怎么就那么金贵,一点委屈不得?!”
    “姜家养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忍心看着你三姐遭难啊……我可怜的潋云,可怜的潋云!”
    “你这个白眼狼……你去死,去死!”
    第63章 无能为力姜公子
    其实, 在八月份,当姜夫人将当前的局面告诉她之后,裴沐仔细想了好几天。
    ――她自己去宇文府, 还是牺牲五姐?
    肯定不能牺牲五姐。
    她肯定要护住五姐,这件事根本不需要思考。宇文驰那种货色, 怎么配得上五姐?而五姐又不擅长战斗, 嫁过去了岂不是被人磋磨?
    所以, 只能是她自己。
    但这不代表她乐意自己被磋磨,所以她想出了那个冒险的计划。实力是她最大的凭依。
    唯一的问题就是兄长的态度。
    姜夫人看准了她的心性, 却并未摸清她的性格。裴沐并非那种傻乎乎的、一心想牺牲自己结果让至亲痛苦的人, 她十分明白,哥哥不会愿意她离开, 也不会乐意她将这种重要的事瞒着他, 所以她一定会将这件事告诉哥哥。
    可问题是……假如他知道了, 逼急了他说不定真会把五姐扔出去。
    裴沐很清楚,她哥哥真能干出来这事。
    左右都是难题, 让她很是冥思苦想了一番。
    最后她决定, 想要让哥哥别捣乱,首先就将事实告诉他,然后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如果哥哥说没有, 那她就想办法说服他,让他同意自己的计划。
    不过, 这还是不够保险。在裴沐的计划里,她自己要担上很大的风险,因此, 以兄长的掌控欲,他极有可能一口回绝。
    怎么办?
    那就只能上杀手锏了。
    裴沐决定:万一真到了僵持的地步, 她就设法让兄长对她失望至极、感情冷落。这样,他一气之下,就不会太管她了。
    那怎么样让他失望?
    她便想起来,哥哥曾说过,他生平最讨厌被人欺骗。恰好,裴沐就是那个骗了他很多年的亲近之人。
    如果这样还不够让他生气……
    那她还有最后一招――她就直说,她喜欢哥哥。这种丧心病狂、骇人听闻的乱伦背德之事,任谁知道了都会大为震惊。
    他多半会觉得她很不要脸、很扭曲,而后即刻离她远远的。
    当时,裴沐下了决心之后,就苦中作乐地想:这大约说明她果真极有战斗天赋,就连喜欢一个人,竟都能当成刀剑使出去。
    她生性乐观,如此想定之后,很快就释然了。
    当她想起哥哥,她心里的小泡泡还是会一个接一个地冒,但是它们都不再激动,也不再忽上忽下、忽快忽慢。
    她仍然思慕兄长,可与之前不同,她已经没有空闲再想入非非。而今形式凶险,有太多事情比个人情爱更重要。
    这些前后的思绪起伏、心情波澜……
    在那个秋雨天的吻之后,裴沐也都老老实实对哥哥说了。她实在是个实诚的弟弟……啊不,妹妹。
    可以想见地,姜公子不大高兴。他一想到,原来“弟弟”也曾为他羞涩忐忑,并不止他自己为她心思起伏、夜梦婉转,他就恨不得抓着她使劲摇几下,让她赶快把那样的状态找回来,最好天天对着他羞涩微笑,再来主动亲亲他。
    姜公子很不甘心。
    他们并肩坐在床榻上,看窗外雨雾弥漫,也染得室内清幽。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比摇曳的烛火更温暖。
    “那你怎么又什么都同我说了?”他终于能如愿以偿地扣住她的手,一根一根地握住,像将她整个人握在手心,却还是觉得不够,于是继续盘问她的所思所想。
    姜公子侧头看她,面上似笑非笑,问:“阿沐不是想着,若我不能解决这些事,又不肯赞同你冒险,才要同我说实话?”
    裴沐知道他在逼问,却禁不住发笑,和气地说:“我就是觉得,哥哥对我仁至义尽,我如果再瞒着哥哥,实在太不是人了。”
    姜公子立即哼了一声,带着几分怒气:“你也知道?”
    裴沐还想再哄哄他,却见他靠过来,又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啄。他亲完了,也并不离开,那薄薄的、灼热的呼吸涌过来,清冷动听的声音也涌过来。
    他低声说:“你要是早同我说了,我何必忍到今天?你这傻子……”
    他一下一下啄她的面颊,像是一次细密的领地巡行。裴沐被他亲得耳朵发热,也很想回亲他一下,但她才略转过头,就被他吻了过来。
    “哥哥……”
    他轻笑一声:“还叫哥哥?不过,若阿沐愿意,也无妨。作为闺中情趣,也颇让人心动。”
    裴沐有点惊讶,轻声感叹:“哥哥你……你居然是这种人。要是让别人知道姜大公子的这一面,肯定惊掉下巴。”
    她不期然想到,自己那些同伴是如何推崇兄长,还说他光风霁月……真是被骗了。
    姜公子握住她的手,在唇边一吻,淡淡道:“别人如何想,与我何关?只要阿沐欢喜,我便心安。”
    他身形清瘦,苍白的面容总是带着淡淡病气,眉眼里的矜傲却半点不损。裴沐过去总是觉得他柔弱,现在……
    现在,她还是觉得哥哥很柔弱。这么风一吹就倒,万一被人盯上了,他的魂术又能支撑多久?
    她担心起来:“五姐进宫给太子当老师,固然是好事,可宇文家会善罢甘休?哥哥你这番动作,是不是将自己暴露了?万一他们……”
    姜公子本想说什么,神色一动,临出口的话却生生改了意思。
    他眼睫一垂,便天然带出一点病人特有的柔弱,语气还是清淡矜持,不叫人觉察异样:“为了阿沐,我便是损伤一些,也无碍。”
    “这怎么行?”
    果然,裴沐大为紧张。她握住姜公子的手,像个炽热真诚的小太阳,诚挚许诺:“哥哥别怕,我会保护你。今天开始,一直到宇文恺被拉下马,我一定寸步不离哥哥,哪里都不去,真要有什么事,我舍命也护你!”
    她还是习惯性叫“哥哥”。
    出于某种不可为外人道的、有些卑鄙的心思,姜公子并没有出口纠正,反而静静听着自己心跳,感受着那点背德的窃喜。
    他微微地、温柔地笑起来,正好也趁这个垂眸的片刻,按下面上流露的阴郁的满足。
    “嗯,哥哥知道你的心意。”他堂而皇之地、故意地使用了这个称呼,声音柔和得过分,“阿沐就暂且与哥哥在一起,哪里都别去,有什么事都听我安排,可好?”
    裴沐虽然没明白来由,但她脖颈上的毫毛又立了立。她心里想,哥哥肯定又犯小毛病了,唉,他这有点阴森的性格,大概也只有她受得了。
    她心安理得地给自己戴了顶高帽,接着很开朗地答应了:“嗯,我都听哥哥的。”
    “不过,”她又想起来一件事,立即犹豫一下,“哥哥,我想再去看看三姐。虽说‘祸不及出嫁女’,可宇文恺一点规矩都不讲,我怕万一……”
    姜公子漫不经心道:“我会着人送封信给三妹。她只要老实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熬过三个月,便无须再担心。”
    三个月……
    裴沐试探着问:“哥哥有什么安排?”
    “安排太复杂了,说出来口干。你都听我的就行。”姜公子漫不经心,随口说道,“总归不会出差错。”
    ――不会出差错。
    裴沐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不安,但她决定相信哥哥。哥哥对朝堂的事了解远胜于她,还能不声不响弄来皇帝手谕,敢断言宇文恺三个月后就风光不再,她如果非要犟,岂不给他添乱?
    裴沐思索了几遍,最后认定,听哥哥的话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她听了。
    很快,姜滟云接了旨意,去宫里给太子当老师。她本人对此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她连汪家也不必嫁,虽然宫里肯定束缚多些,但也总算能让她发挥所长。要知道,她除了绣花织布,书也读得很不错,也的确在广识会增长了不少见闻。
    临走前,她还高高兴兴来拥抱了裴沐,又小声跟她说,姜夫人实在不开心,或许有时会忍不住讽刺裴沐一二,请她千万不要与她母亲计较。
    裴沐轻笑道:“行啦,夫人也是想为你好,只是你也有自己的想法。五姐,进宫多保重。”
    另一头,给三姐姜潋云的信也送了过去。不止是姜公子的信,还有家主和姜夫人的。他们都不傻,也知道出嫁的女儿说不定会被盯上,也都千叮万嘱,让她不要出门。
    姜潋云很快回信,说听家里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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