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什么?”纪斯摸索下巴,“如果是鬼哭狼嚎的那一类,我就不听了。”
司诺城轻笑:“是两年前的歌,叫《表白》。”
纪斯一顿。
“我没有对谁说过喜欢和爱,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表白。”在喧闹之中,司诺城看向纪斯,“之前让你抢了先,现在我是不肯落后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他们从未对彼此说过“我爱你”,之于灵魂伴侣而言,再多的语言也比不上灵魂的一次共鸣。有些情感无需通过声音的传递,因为心扉的敞开,已经说尽了所有要说的话。
两相对视,付之一笑。
“你喜欢婚礼吗?”司诺城道,“我的钻戒准备好了,你要中式还是西式,还是两个都要?”
纪斯挑眉:“繁文缛节,听上去工程浩大,对人事大动干戈,很烦。”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算了。”司诺城颔首。
纪斯不语,仿佛根本没在乎司诺城在说什么话。
司诺城暗叹纪斯不愧不是人,凡是人要走的程序一概不走,连一点向往的心也没有。果然,物质留不住他,俗礼他不在乎,唯有真心一颗付出,对方才认真起来。
他不再提此事,却不想——
直至走到了酒吧门口,纪斯的宙心权杖忽然倾斜,敲了一记他的后背。在他的回眸中,纪斯一本正经道:“你那个戒指……让我看看。”
司诺城:……
“倒是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神仙的还是妖怪的?”纪斯很自然地问道,“我的星际战舰已经准备好了,你觉得是拿来撒玫瑰好,还是撒牡丹好?”
司诺城:……论攀比,是你赢了。
第250章 番外一
终战结束后的半年,世界秩序重整,渐入佳境。
许是意识形态的改变,人类的“对外求”转为“对内求”,剥离对自然的利用,对物质的侵占,对名利的追逐,他们从金钱至上的观念中脱离,转而奔赴追求精神的核心。
正如一个人在遭逢大变之后,总会悄悄更改了性格,这场大灾劫的经历,足以将人类的文明送上另一个拐点。
多元宇宙的存在,打开了科学界新的大门。时空隧道的确信,为地球人走向大星际时代奠定了基础。
妖魔鬼怪的再现,兴起了人们对神话故事的探秘,对现存宗教的整合。而觉醒者的进化,让基因论和灵魂说登上了历史舞台……
人类开始寻找人与宇宙、与自然、与生命、与地外文明的平衡点。
生物学家深入雨林和草原,科学家徘徊伦多刚与圣山,语言学家整合魔语与符文,而下一代的孩子正沐着荣光,向阳成长。
“据悉,联盟南美的雨林区,植物开始返祖生长。消失于侏罗纪的阔叶植物重现森林深处,部分动物身上也发生了返祖进化的现象。比如‘原始部落的图腾’三色巨蛇,在11日晚的雷暴天过后,头顶突然冒出了独角,腹部长出了一只爪子。”
“该怪现象引起了各区专家的广泛关注,他们正日夜兼程地奔赴雨林,希望能近距离观察巨蛇的返祖进化。”
主持人笑道:“所幸,我们华媒先一步联络上了三色巨蛇的饲养员——姜启宁少将,相信姜少将会给我们一个完美的解释。”
两边信号链接,姜启宁的身影跃然视频上。他浑身沾着泥水,跟只猴子似的站在坑里:“……哈?它们咋长角?哦,这是被雷劈的啊!三憨批大冬天的不冬眠非要渡劫,害得我也被劈,昨晚躺在坑里睡了一夜,今天才有力气爬起来。”
主持者的微笑依旧无懈可击:“姜少将,根据您的说辞,我可以认为是网上的‘渡雷劫’一说吗?”
“可以这么认为。”姜启宁挠头,“纪斯说升维之后,地球能量会慢慢拔升。人也好,动物也好,大概会用个几百年继续进化。可能数千年过去,咱们会变成一个异能者、变异兽共存的科技星球。”
“不说了,我要去看着蛇,它们或许要蜕皮了。”
两边断线没多久,另一个采访视频就接上了。俞铭洋正背着单反在密林中拍摄,身边围满了学者和专家。
他们有的握着一株植物争得面红耳赤,有的趴在一片大树叶上泪流满面,有的躺地上观察蜥蜴,千奇百怪,恍若动物园的猴子放假了,换了个场地玩耍。
“我听见植物在欢呼。”俞铭洋端着相机,冲镜头爽朗一笑,“它们还能长得更高更大,也许不出几十年,人类将再无可能进入这片地区。”他仰头,“这里将是植物的王国。”
“要是运气好些,我们会见到大树成精吧?就像指环王里的树人那样,能把根系从泥土里拔起来横着走。啊,也不是说‘绝对’,如果人类多一些亲和植物的能力者,以后找药还挺方便的。”
半小时的访谈结束,又到了每日新闻播报的时间。
据悉,祁辛黎在北美区以最高票数当选掌权者,可他“为了自由”,毅然决然地放弃了那个位子。如此不慕名利的心性,顿时受到了联盟上下一致的推崇。
霍丞鹰极为看好祁辛黎,认为他这性格能接自己的班子。谁知欣慰不出三天,就从王义元嘴里得到了可靠的消息。
“额,霍老,祁辛黎他……是想早点退休不干,才逃得那么快。他现在跑长山挖何首乌去了,说是生男生女不如生发,养家养娃不如养毛囊。”
霍老:……
“您也别生气,比起祁辛黎,其他几个更离谱,您还要听吗?”王义元小心翼翼。
霍老挤压太阳穴:“不用了,我暂时不想见他们。”
“好嘞!那我给您泡茶,您要点什么?”
“护心的,堵得慌。”
“……”
时间如流水,一晃而过。
拉基跟熊友告别,启程前往乌拉。身经百战的他决定挑战自家妈妈,万万没想到等来个夫妻联合双打,一个铁拳,一个科技,他大意了没有闪,只好被摁在地板上摩擦、摩擦。
是夜,鼻青脸肿的他去千顶城拜访阿芙罗拉,两人怼了一桌子酒,喝高了什么话都说。
“伙计,我给你讲,嗝!”阿芙罗拉醉醺醺道,“纪斯啊,大祭司啊!他有天晚上来我这儿,找我占卜!嘿,抽了三次塔罗,都抽中了恋人,嗝!这叫什么……哦,用中文说是‘请更慎重’?”
“是情根深种!”拉基晕乎乎地强调道,“你的占卜这么准吗?兄弟,好兄弟,来帮我抽牌,看看我是什么?”
阿芙罗拉歪斜起身,抓过一副惯用塔罗开始搓,再让拉基随意抽。
拉基干了一瓶伏特加,满嘴念着“大祭司保佑”,随后抽出了几张塔罗,还迷迷糊糊地列成一排。
“你占什么啊,伙计?”
“占我什么时候脱单,兄弟。”
阿芙罗拉翻过一堆牌,愣是瞪大眼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发出爆笑:“哈哈哈!伙计你可真行,你要单几百年哈哈哈!我第一次看到全是逆位的牌卡呢!”
拉基不语,既然酒已经喝完了,那可以打架了。
他乌拉一声,一拳招呼到阿芙罗拉脸上。后者分分钟扯过他耳朵还了一拳,两人很干脆地你来我往起来,最后双双栽倒在酒瓶堆里。
眼皮子渐渐耷拉下去,喉间发出呼噜声。
迷糊中,阿芙罗拉喃喃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伙计?”
“送请柬……”拉基从怀里掏出皱不拉几的请柬,“两个最强的打算办婚礼,你说送多少份子钱好?”
“份子钱是什么?”
“可能是熊吧……”
说着说着,两人就睡着了。
次日醒来,拉基和阿芙罗拉发现店内外围满了记者,可他们一点也不关注他们,只将摄像机怼着请柬疯狂拍摄。
有一名中洲的记者边拍摄边抹泪:“爷嗑的cp要结婚了,我这就去给他们承包头条!”
拉基和阿芙罗拉:……
事实证明,乌拉人喝完酒除了会打熊,还会掉落橙色稀有道具——司诺城与纪斯的结婚请柬。
这俩口口声声说着繁文缛节太多、结婚流程特烦的人,一个亲手裁了纸,漆上金色和银白的纹路;一个亲手写了字,给每个友人发出了邀请。
请柬虽小,却是两位大佬的手作,意义不同凡响。精灵的做工,圣者的笔锋,这是要当国宝供奉到博物馆供后人欣赏的,结果这会儿传遍大江南北,爆成了新世纪的现象级新闻。
“啊啊啊!根本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结婚,我以为要等个几百上千年,没想到居然是有生之年!生在这个时代真是太好了!”
“小道消息不代表官方立场,但我还是要说——我妈朋友隔壁家阿姨的老公的亲妹,就在司家老宅当厨师!听说这婚结得快是因为那两位回了趟老宅,司家老爷子说‘你们耗得起百年千年,我耗不起五年十年,把婚结了让我这老头子安心吧’,然后他俩就结了!”
“哇靠,楼上姐妹的消息666!不过话说回来,两边结婚,大祭司似乎……没有家长到场啊?”
“胡说!鸡丝全球后援会在此,谁敢说我们鸡丝没有家长到场!”大号一出,网友瞬间奔走相告。
网络上着实闹腾了整整半月,气氛嗨得不行。这大概是毁灭日降临以来,众人最开心最疯狂的一段时间。诚挚的祝福,温暖的给予,善意与满足的情绪汇聚,有些微的振动在风中传递。
传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听见了吗?是祝福。”纪斯轻笑,“成婚这事,他们倒是比我们更快活。”
“嗯,我听到了。”司诺城勾唇。短短两年他成长得极快,像是一柄宝剑入鞘,敛住了锋芒,让一身的气势厚重如山,看着可靠又沉稳。
“根据因果律,收到了祝福也得反馈。”司诺城的声音很温和,“刚巧在记忆里搜刮出了精灵的颂歌,要听吗?”
“嗯。”纪斯颔首。
司诺城清了清嗓子,迎着晚风与星辰,站在自己的“圣树”身边,送出了属于光精灵的祝福。他的声线低沉富有磁性,如湖水泛开的涟漪,粼粼闪光。
哪怕说的精灵语只有纪斯能听懂,却不妨碍飞禽走兽闻声而来,在此处盘旋。
“我将爱与赞歌,送与生命。”
“我将心与生命,奉献给你。”
“我的圣树,我的光辉,让我沉眠于你身畔,让我融化在你脚边……”
词浅情深,纸短情长。在司诺城声线的传递中,爱的频率在缓缓荡开。纪斯侧耳细听,牵起淡淡的微笑,片刻后,他的手轻轻拍在宙心权杖上,和出一阵阵节拍。
繁星明月,挚爱相伴。人生之快意,莫过于此。
……
同年11月11日,纪斯与司诺城的婚礼在大洋的一座海岛上举行。虽然不晓得为何结婚的日子要定成“11.11”这么光棍的数字,但并不妨碍参与者狂欢就对了。
那一日的海岛上空飞满了全景拍摄机,宾客落座于席。长长的红毯铺就,有缤纷的玫瑰从半空洒落,有大片气球飞上高空。美得如梦似幻,让人心醉其间。
没有记者来到岛上,只有熟悉的亲朋好友汇聚于此。这是一场极简的婚礼,可出席这场婚礼的每一个人都在史册上录入了姓名。霍老、金老到场,卓越的觉醒者回归,曾经的有缘人相聚。
他们鼓掌欢呼新人的入场,就见红毯尽头走来两个身姿笔挺的男人。
他们穿着复古的正红色古服而来,气场凌厉,步伐一致,有金红色的龙纹晕开,恍若历史的隔层被打破,古时的贵公子正迎风踏水而来。
纪斯卸掉了权杖和银冠,白色长发挽起书生髻,红色的缎带在脑后飘扬。
司诺城也是同样的打扮,只是比起纪斯的风流雅致,他显得极为英俊正派。二人相携走过,宛若丞相与将军手搭着手,是文武的和鸣,是阳刚之力的交锋。
“城城,要幸福啊!”诗玉华落下热泪,她的丈夫拥紧了她。
司老爷子笑得开怀,嘴上却硬是嫌弃:“怎么不穿我给挑的西装,这是在嫌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