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院子,能看见一头驴子正拖着磨盘磨豆子,奶黄色的浆汁从磨盘豁口处一滴滴坠入接着的桶中。
“姑娘你找谁?”
身后传来疑惑的询问声。
陶夭夭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年轻妇人,五官还可以看出一些眉清目秀来,扎着灰头巾,长发用铜簪子盘着发髻,臂弯下架着个木盆子,盆里头放了几件拧巴成一团的衣服。
人是没见过的,但是声音熟悉。
是夫子的妻。
那个给顾夫子下春药的恶毒女人。
但再恶毒,那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
陶夭夭朝她福一福身子,“姐姐好,我是夫子的学生,顾夫子今天一散学就不见了身影,我还有事情请教他。”
“他去隔壁村买米去了。”楚乔儿应着把面前少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注意到她侧身时露出来的木头簪子,心魂一震!
她夫君顾闻虽然是个教书先生,但有双很灵活的手,前些日子买了段木头一个人削削刻刻,又是磨砂又是打蜡,废了小半个月的空闲时间。
她当时隐约窥见是个簪子,还以为会是自己的礼物。
却不想,竟然戴到了这个小姑娘的头上。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冷不下来直接赶人,只端着态度说:“学堂的事回学堂里说,也不急这么一时片刻,不知道我夫君什么时候回来,你先回吧。”
“左右回去我也没事干,不如在这等着,姐姐你有事先请进屋吧。”
春天才过去一小半,远处大雪山厚厚的积雪都还没融化,日头一下山就有些冷。
楚乔儿看她一身好袄子好鞋子穿着,不至于冻着,也就没管,心里暗道了声没脸没皮,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妖精想来勾顾闻。
时间一点点往后走。
屋子里飘来饭菜香味,踩着落霞最后一道红光,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走上小道,刚要进屋,一旁直挺挺倒下来个“冰棍子”。
冻得他一哆嗦!
低头看,竟然是只穿了件薄衫的陶盈,蜷缩成一团,嘴唇都冻白了。
这吓得米袋都踩在了地上,他忙弯腰抱起陶盈往屋内走。
楚乔儿正上菜,听见他回来的动静,脸上摆了个笑,“回来……”话没说完,就看到他怀中抱了个姑娘,脸色一变,“她还没走?”
“你真是……”见妻子竟然知道陶盈在外面等,顾闻急又骂不出,只能道:“糊涂!”
送到房中用棉被裹起来,他不断喊陶盈的名字都得不到回答,手一摸小脸蛋,竟然是冰凉冰凉,出的气都不知还有没有。
他后悔莫及。
嫁给顾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呵斥,楚乔儿也委屈的红了眼,端着盆热水和毛巾来,“我帮她擦擦身子吧。”
要不是有着男女大防,顾闻真想自己来。
用热乎乎的水浑身擦了一遍,楚乔儿注意到她身上没有任何欢好的痕迹,再细想近日来自己夫君都很早回家。
心念一转,就知道误会了顾闻。
八成是小姑娘动了春心,表明心迹后被拒绝。
顾闻是个什么性子,楚乔儿自问心里清楚,定是这个小妖精纠缠不清。
真是贱胚子!
她一气,手下就用了力。
却不想小姑娘竟然突然间叫了声——
“好疼!姐姐你为什么掐我!”
楚乔儿错愕,站在门外等着的顾闻着着急急破门而入,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那白花花的、如刚剥了壳儿的嫩鸡蛋的身子。
那双明眸水灵灵看过来。
顾闻
яοūenwu.de)喉结一动意识到必须要后退,可脚下生了根了一样,直到妻子恼羞成怒的呵斥,才骤然回过神,然而还没退出去就见陶盈那双漂亮的眸里忽得蓄起了泪,软软道:“夫子……”
“我没事,姐姐没打我,只是我怕疼,误会了。”说完陶夭夭把胳膊往边上一藏,细白的皮肉一晃而过,上面有个明显的乌青掐痕,新新鲜鲜,没下死力气拧不出来这种颜色。
顾闻怒从心中起,一把讲顾闻拉了出去,“毒妇!”
先前没说出来的话现在终于骂出了口。
“我没有。”楚乔儿慌了,“我只是不小心……”
“出去!这里用不着你了!”顾闻心绪起伏的厉害,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想起去年她给自己下药,浑浑噩噩间不知做了什么,却是赤身裸体的相拥着“恰好”被双方父母撞破。
他被逼娶妻。
虽然有被算计的不快,但既然已经成事实,他也愿意担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不过就是成婚过日子,妻子不论是谁都行。
顾闻本来是这样认为的,可遇到陶盈后才发现,自己和楚乔儿还真就搭伙过日子,毫无爱人之间拥有的感情。
他看到陶盈流泪时会心疼会怜惜,盼着见面、才分开就开始想念,看见她笑就恨不得把所有都掏出来给她,舍不得她皱一下眉头,也愿意为她吃掉她挑食留下来的食物,一边责怪一边又无条件宠着。
这些,他对楚乔儿一样都没有。
一开始不懂。
还迟钝的以为这也是正常的。
直到那天撞破,见陶盈拒绝了旁人的示好,听她说出那样直白的话,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了什么样子的心思,可陶盈还小,她失去了记忆,颠沛流离来到自己。
自己不过是她见到的第一个男人,对她稍微好了一些。
她又哪里知道什么是情爱?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想要报恩而已。
这样一想,他又忍不住生出更多期望来,好像她早熟,本就了解许多,比如她总是能说出那样直白到到人恼怒又羞愤的话,偏偏天真无邪,让人生气都找不到地方。
何况……
什么三妻四妾。
如若陶盈真心悦于自己,自己那日思夜想的,怎么舍得她嫁进来做小。
楚乔儿又是这样善妒、有手段的人,过了门不得天天受欺负?
如若……
如若,自己又怎么会不愿给她一生一世?
愧对两家长辈也无可奈何。
当初的妥协,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夫子。”
楚乔儿还没走,陶夭夭就娇滴滴依靠进他怀中了,身上被褥盖在纤细的腰上,声音软得像是春水,“人家好疼,好冷,你抱一抱。”
顾闻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楚乔儿羞愤欲死,哭着转身跑出去了!
“夫子,姐姐是不是生气了?”陶夭夭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泫然欲泣,不等顾闻把注意力转移到楚乔儿身上,又说:“夫子这些日子为什么都在躲盈盈?盈盈好难受,天天以泪洗面不知道哪里做错了,盈盈愚钝,还希望夫子能明白指出。”
“你没错。”顾闻收回注意力,低叹一声。
“夫子既然我没错,你为什么不搭理我?”
顾闻答不上来。
“我好冷,夫子,我想要您抱一抱。”
顾闻犹豫不决。
“算了。”陶夭夭眼泪一掉,掀开被子,“让我去外面冻死算了!”
但下一刻,顾闻紧紧抱住了她,“说什么傻话。”
“夫子……”
陶夭夭转身抱住他,泪湿了脸颊,已经暖起来的皮肤如凝脂,她贴着顾闻,“夫子求您怜惜怜惜我,心疼心疼我。”
顾闻喉结一动,“你还小。”
陶夭夭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前一放。
柔软的胸脯丰盈而软绵。
顾闻浑身僵住。
“盈盈小么?夫子。”陶夭夭跨坐在他腰间,脸亲昵的蹭他。
顾闻不敢动,“这、这于理不合。”
“盈盈要嫁给夫子做小,给您生孩子。”陶夭夭笑得像是撒娇,“好嘛,夫子您疼一疼我。”说话间,紧闭的小小穴口里流出了一些湿润液体,直接落在了顾闻的外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