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乾的阴谋,好一个阴险的大乾,竟然想用盐制衡我燕国。”
“应该是那大乾争夺皇子大比的原因,那大乾皇子政手握大乾新盐,突然向我燕国出售大量新盐,原本还以为他是在讨好我们,没想到竟然是为了现在的制衡,果然没安好心,终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以前看不透的地方,一点一点浮出水面,但为时晚已。
“听说这一次比试就是为了我燕国三城,替皇子政出战的门客正是他府上第一门客山君,那惊绝天下的壁上神图便是出自此人之手,原本以为会是一个雅士,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心底如此肮脏的阴谋策士。”
“心实在太脏了些,竟然不知不觉以盐售为突破算计了我整个燕国,此人实在阴险,我燕国以后定要对他多做提防。”
“哼,我燕国何时吃过这样的大亏,若是应了他,我燕国的骨气何在,他大乾不卖盐给我们,我燕国盐场一时之间又难以复产,但我们可以向周围诸国购盐,没了他大乾的盐还活不成了不成。”
义愤填膺。
但若鸿的眉头始终紧皱着,因为没有了大乾的盐,虽然燕国还不至于活不成了,但……必定大乱,必定得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购买其他邻国的盐?真是好笑,诸国纷乱之际,这些邻国不落井下石都算是仁至义尽了,还想着让他们在这个时候拉燕国一把?他们估计巴不得看到燕国因此暴乱,甚至分崩离析吧。
但现在也无他法,只能尽量尝试恢复燕国盐场,同时向邻国购盐试试。
其实若鸿想得的确没错,外出购盐的商队,根本一无所获,还得面对各国盐商的奚落。
当然说全无所获也不对,至少和燕国结盟的巴国和魏国还是卖了他们一些盐的。
至于数量,就只能说是尽一点人道主义了,僧多米少,根本不够用,所谓盟国,那是有利益的时候可以一起上一起赚,你有难的时候,说不得心里怎么幸灾乐祸着。
毕竟这结盟还没有到亲如兄弟的地步。
当然这是后话。
若鸿下了朝回到府邸,去了一趟兰若昀那里,“你隐藏得还真深,大乾还真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策士。”
兰若昀脸上有些苦笑,“若我说我也是才知道情况,你是否会信?皇子大比,各府上各施其能,并未互相通报。”
兰若昀没说的是,他也没有想到,一个皇子政,一个山君,居然能给燕国带来这样难以想象的混乱。
而且,这个混乱应该还仅仅只是开始,若是燕国朝廷处理不当,不能继续为各地供盐,甚至说不能继续供应便宜的精盐,恐怕暴乱将起。
这次皇子大比,原本他以为,他们为燕国带来了梦寐以求的东西,无论如何其他皇子也不可能赢得了他们的。
但没想到,皇子政和那山君居然如此出人意料的来了这么一手,让燕国处于两难之间。
是解决燕国粮产稀少的土豆更重要,还是让精盐继续流通,避免暴乱更重要,这就不好说了,毕竟土豆如何还有待实践,而各地暴乱是实打实的马上就要来了。
但这么简单的就割让三城,无论是若鸿还是燕国朝廷都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下决定。
他们现在想着的应该还是如何解决盐荒的问题,因为只要解决掉这个问题,也相当于迎刃而解了。
大乾,上京城,齐政和陈柏也在等着消息。
陈柏倒是不急,将燕国能想到的应对办法也都想到了,“就算他们付出巨大代价从其他人那里买到了这么大量的盐也无济于事,百姓不可能接受这么高价的盐的。”
价格说不定比以前还高,其他国家的商人也不是傻子,不趁机狠狠地赚一笔才怪。
燕国百姓肯定也有家国情怀的,但涉及到自身利益,总会有人心中不满,而暴动的人也就是这群人了,这已经足够了。
燕国的消息传回大乾后,大乾也差不多轰动了。
皇子政执掌售盐权半年,这才多久,居然弄得燕国举国暴动了。
燕国可是大乾的敌国啊,以前因为燕国富裕,他们大乾可没少受对方的气。
如今跟出了一口恶气一般,人人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皇子政好生了得,不费一兵一足居然给了燕国如此难堪的局面,让他们胆大包天敢刺杀我国大王。”
“还有那山君,当真不愧为无双策士,这一局实在妙,说实话,在此之前,谁能想到,用盐就能将整个燕国搅成这样,实在让人神清气爽。”
“还有那些云上学院的学生,他们为我大乾的盐场改革奉献了不少,如此说来,这一局中,他们也算是出力者了,特别是那昭雪大学士,听说是这次盐场改革的总监工。”
“山君不显山不露水的,是真名士也,定局于手掌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山君出策,他那学生陈子褏为其执行……”
山君之名,以前说能和大乾四大君子并驾齐驱,其实是有些高说了的,和真正的天下名士也有些差距,但经此一局,这天下诸国有谁还能不识山君之名?
以后天下名士的称谓,山君名副其实。
“以前那些偷偷骂皇子政资敌的人恐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可不是,我们晚些吃上精盐就晚些吧,能给那些燕国人这么大的教训,才真是大快人心。”
大乾朝廷上也是热闹无比。
以前大乾和燕国的摩擦,死伤不可谓不少,但好处没讨到什么,但这一次,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就取得了这样的成绩,实在让人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十分的欣慰。
“皇子政不愧为我大乾皇室子弟,有胆有谋,乃我大乾之辛。”
如今的皇子政,也不是以前孤立无助的时候了,这么长脸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在众人面前邀功。
“皇子大比的这一局的赢家,我看非皇子政莫属。”
结果,有人哼了一声,“那可未必。”
众人一看,说话的是皇子濯,皇子濯脸色不怎么好,实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说道,“未到最后时刻,谁知道输赢的是谁。”
陈柏都不由得愣了一下,怎么看皇子濯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也对,皇子濯他们的策略,到现在陈柏他们都没有打探到,不得不说这保密得也太严密了。
陈柏他们也不是没派人打听兰若昀的消息,只是得到的消息实在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听说兰若昀在燕都天天和那老情人燕国的前太子若鸿,招摇过市花天酒地,好一对狗男男,不对,是神仙眷侣,完全看不出半点在执行任务的样子,更别说打听他用的是什么策略了。
但现在皇子濯的态度,似乎看上去又像是他们的任务十分顺利的样子,实在让人疑惑。
但至少目前来看,还是自己占了先机的。
而且,燕国那点存盐能坚持多久?全是他大乾卖出去的盐,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燕国民生大乱的消息,也传向了诸国,看热闹的肯定占了大多数,除了看热闹,还让他们记住了两个名字,齐政,山君。
能在举手之间,将燕国这样的大国整成这样,实在不想让人记住都难。
燕国,也正如陈柏所料,燕国能从其他国家购买到的盐有数,又是高价盐,燕国各地的暴乱如约而至。
当然当地的百姓不会认为他们是在暴乱,最多只是闹闹事的程度,他们只是想吃上盐而已,仅此而已。
不同人的眼中,身份阵营不同,对同一件事情的看法就会不同。
燕国朝廷终于慌了,若只是少数地方暴乱,哪怕是大暴乱,他们都未必心慌,但要是全国各地都有大大小小的暴乱传来,那真的就让人心惊胆战了。
以前想都没有想过要考虑的事情,现在也开始考虑了,比如大乾提出的条件。
若鸿也是眉头紧皱,说起来他们燕国要恢复盐产也不是不可能,,让百姓重新接受以前的高价粗盐也不是不可能,但都需要时间去梳理,可现在他们缺的就是时间,燕国各地的暴民可不会等他们梳理到从前的样子。
事情迫在眉睫,哪怕明知道要吃亏,但这亏不得不吃,这恐怕也是那皇子政和山君打的好主意吧,就是算到他们没有充足的时间恢复盐产平息暴乱,从而为了燕国的稳定,不得不得答应他们的条件。
前面是阴谋,后面是阳谋,让燕国无从选择。
看似简单,但每一步都需要算无遗策,才能做到现在这种局面。
燕国现在局势一天一个样,再多的恨意也得先等平息了这次民生之乱后再说。
齐政和陈柏也在等待,或者说整个大乾朝廷都在等待燕国的回复。
而他们等来的是,燕国昼夜不停快马加鞭来到上京的使臣。
看那使臣风尘仆仆满眼血丝的样子,应该是这一路上都没有停息吧,陈柏和齐政对视了一眼,看来事情有眉目了。
只是燕国使臣的话,却让陈柏的脸瞬间黑到了极点,应该说不只是他,朝廷上的百官,大部分人的脸也瞬间变了色。
那燕国使臣说道,“我燕国大王答应了你们的要求,可以割让三城以作我燕国商人行刺贵国大王的赔礼。”
都是要面子的人,肯定不好说是因为燕国必须依靠大乾的盐才能平息乱局,所以求着以三城为代价,让大乾恢复供盐。
这话实在太憋屈,也就借着行刺大王的赔礼为托词,毕竟这样才名正言顺,说出去也稍微好听一点。
到这里,陈柏开始欣喜了,心道成了。
结果,那燕国使臣话风一转,说道,“不过,三城之地价值连城,大乾也需要答应恢复和我燕国的盐商交易。”
这是肯定的,盐乱民生,最多也只能乱得了燕国一时,不可能乱它一世,打的不过是一个时间差,由此来换取三城肯定是值得的。
“以及附加上贵国大王这次派遣往我燕国的使团中副使兰若昀提出的条件。”
陈柏都愣住了,也有些好奇,兰若昀到底提出的是什么条件,居然让燕国这么上心,这种时候了还心心念念的。
此次主持朝政的依旧是召圣太后,召圣太后明显脸上也疑惑了一下,这次的使团主要是去向燕国问罪的,可没有带去什么条件……
召圣太后想了想也大概猜到了几分,使团中有兰若昀,或许是皇子濯为这次皇子大比准备的吧。
不由得开口道,“哦,且说说兰若昀和你们提出了什么条件?”
她留了一个心眼,只说兰若昀提出的条件,未说是代表大乾的使团提出的条件。
那燕国使团嘴角都上扬了起来,因为若卿太子在他出发前在三嘱咐他,这个条件大乾答不答应都无所谓,但一定要当着大乾满朝文武大声的说出来。
“贵国副使兰若昀带来了贵国大王的口谕,愿意为我燕国提供能在干枯土地上生长的土豆为条件,换取我燕国三座城池,我燕国主动割让疆土给大乾,换取这两个条件不为过吧……”
声音还没有落下,原本还带着笑意的陈柏,整个脸都阴沉了下来
土豆可是自己提供给大乾的,现在大王又拿土豆来对付自己。
而整个朝廷鸦雀无声。
若土豆真能在燕国土地上生长,燕国就补齐了它唯一的短板,加上燕国本就富裕,作为敌对方的大乾将会面临着什么?
安静得落针可闻,甚至半响都没有人能反应得过来。
“放肆。”终是召圣太后的一声呵斥让众人回过神。
那燕国使臣一笑,“召圣太后何必动怒,这本是贵国大王提出来的条件,我本也只是重复一遍,还是说连召圣太后也不知道此事?”
沉默,沉默了好久。
然后是召圣太后阴森的笑声,“燕国失去了第一太子之后,也只能做出这种污蔑人的小手段了么”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而是道,“若再说下去,我定斩你。”
燕国使臣赶紧拱了拱手,“我也仅仅是传达我燕国皇室的意思,答不答应还是得看贵国的意思。”
陈柏看了一眼脸色阴晦的召圣太后,别人或许觉得是这燕国使臣在污蔑人,召圣太后为了皇室清誉,无论她心里是什么想法,但现在肯定也要将此事定义为,不过是燕国使臣胡说八道而已。
陈柏却是心思沉入了低谷,大王为了不让齐政当上太子,竟然可用做到如此地步?
说实话,实在有些惊骇,也实在让人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此时百官如同反应了过来一样,对燕国使臣免不了一顿谴责,“休要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