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事,大王怎不会和我们一起商议,尽听你妖言惑众。”
无论心中作何想法,反正这个时候谴责就对了。
那燕国使臣对口诛笔伐并不感冒,而是道,“各位还是认真考虑一下我燕国大王提出的条件吧。”
这才将话题拉了回来。
“能换取燕国三城自然是好的,但就这么将土豆给燕国是万万不可的。”
“可不是,这等祥瑞,我大乾都没有用上,怎能就这么给了燕国。”
那燕国使臣突然道,“真不考虑了么?那可是三座城池,说实话,我燕国的三座城池都是富裕之城,你们当真就不要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出,“不给你土豆,你燕国不也得将三座城池拱手相让,现在捉急的可不是我大乾,你还是想想我大乾要是不同意恢复供盐,你燕国会是怎样一副景象吧。”
讨论声愕然而止。
也对,他们根本不用考虑这个问题,现在该捉急的是他燕国。
那燕国使臣向上看了一眼,“不知道阁下是?”
陈柏回了一句,“大乾弘文阁昭雪大学士,内阁参事大学士,殿上执笔。”
那燕国使臣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原来是天下名士山君的学生,果然有些见地,我燕国虽然捉急,但终归有平息暴乱的时候,而大乾要是错失了这个机会,就真的与三城失之交臂了,多少战火和士兵才能换取来这样的三座城池。”
这人倒是个能言会道的,难怪能成为燕国派遣来大乾的使臣。
陈柏一笑,“你无论怎么说,也掩盖不了你燕国要是不能恢复供盐,暴乱就不会停止的事实,若真如你说的那样无动于衷,也不会马不停蹄的来我大乾吧?我们不急,你要谈条件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就是。”
燕国使臣:“……”
怎的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死抓着这一点不放,让他怎么突破。
谈判嘛,肯定要扬长避短,陈柏就抓着燕国现在的情况比较急迫这一点,你说一千道一万,你燕国以后如何如何能恢复如常也好,至少你现在得求着大乾,自己这边才是占主动的一方。
燕国使臣虽然表面上游刃有余,但心里的确是急切的,燕国现在暴乱遍地生花,多拖一时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
又和朝廷百官唇枪舌战了一番,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只要恢复供盐就愿意割地三城的条件。
原本他就没想着能说服大乾答应给他们燕国提供土豆,不过以退为进吧了。
大乾百官也是高兴的,他们就这样就得到了燕国三座富裕的城池?
要是以前,一城一地都得打得你死我活。
开疆扩土,竟然没有耗损半点国力,说实话,还为大乾的盐找到了一个销售渠道,可以说一举两得。
看向齐政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至少很少有哪一国的大王能做到这一点吧。
只是齐政的脸色并不见好。
按现在的情况说来,他已经赢得了这一局的皇子大比才对。
陈柏看了一眼,大概也明白齐政现在在想什么。
要是真是燕国使臣污蔑大王还好说,要是不是,这其中就复杂和危险了。
百官和燕国使臣签订国书,按理召圣太后会全程跟着的,但召圣太后却将此事交给了三公,自己说了一声乏了就离开了。
只是怎么看也不像困乏了的样子。
也的确如此,召圣太后直接让人将她推去了大王寝宫。
难得的大王并未休息,而是坐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人一样。
也对,大王虽然未上朝,但这朝堂上发生的事却是瞒不住他。
大王抬头,安静地说了一声,“来了。”
召圣太后没有回答,而是认真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大王,半响才开口,“你曾经答应过我,成为大乾的王,就要做到为大乾生为大乾死,你可曾做到?”
大王叹了一口气,“母后终是来质问我了。”
召圣太后沉着眉,“莫要说是那兰若昀私自行动,你毫不知情。”
大王答道,“我这一生无论如何做恐怕也达不到母后的期望吧,又或者说母后这样的人物恐怕从来就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吧,只是这大乾需要一个王,而我又刚好是你的儿子,所以母后才将我放在这个位置上,那我这一生又算什么?”
“我是大乾的王,我会自己将大乾推向深渊?难道光是这一点还不值得母后相信我么?”
“哪怕我一时间做出的决定让母后疑惑了,但在我心中,也终归是为了大乾好的。”
召圣太后沉默不语,她在质疑大乾至高无上的王么?她不该质疑么!
安静了不知道多久,召圣太后没有说话,而是让人推着离开。
远远的才传来不容置疑的声音,“将那个位置还给他吧,本就是属于他的,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
大王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他兢兢业业的一生,最终还是得不到母后的认可么?
召圣太后回到寝宫后,脸上面无表情,传唤来一人,道,“速去燕国,召兰若昀还朝。”
事实真相如何,恐怕也只有兰若昀能说得清。
而兰若昀,十三岁时,被她培养成大乾谍首,这才留在了大王身边,当了四大暗卫中的兰卫。
大王恐怕到现在都以为,是他慧眼识珠,发现了一颗沧海明珠吧,但在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不经过雕琢就光华耀眼的珍珠。
当初不告诉大王,不过是想他多一些自信,有完全掌控大乾的能力,能成为一个好的大王,没想到,倒是让他自信过了头,什么事情都敢做得出来。
等朝廷的消息传向市井,整个上京都沸腾了起来。
大乾的版图上就这么多了三座城池,比任何庆典都值得庆祝。
陈柏的马车经过市井的时候都被这喜庆给感染了。
甚至有大胆的百姓居然笑呵呵地对着陈柏的马车行了一礼,“昭雪大学士,前途无量啊。”
算是讨一个彩头。
陈柏在盐场改革中可是出了不少力气,大家也是知道的,这也是大乾能收获三城的直接原因,这么大的功劳,所以说一声前途无量也没错。
陈柏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
等回到廷尉府,陈小布又穿了一身福娃一样喜庆的衣服。
“哥,娘又准备大宴宾客了,请帖都发出去了,连老家的亲戚都要请来,说我和哥光宗耀祖了,要好好庆祝一番。”
陈小布也参加了盐场改革,所以功劳也肯定有一份的。
“可是哥,我就想带着大麦町玩,不想那么多人围着,他们老是捏我脸,还让我背论语,我都不会背,可丢人了。”
陈柏心道,让你一天不好好学习,上孟还朝的课,一天都专心去听讲的那些各国的奇闻异事了,正儿八经的学问反而不上心。
不过,陈柏也对那些热情得过分的场面有些抵触,干脆道,“我带你出去玩。”
这可把陈小布高兴坏了,牵着大麦町就走,衣服也不换,因为他一回去保证被他娘抓去炫娃。
如今欢腾的上京,又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就是街上的人也太多了一点,陈柏带着陈小布不好挤来挤去,干脆带着人去了齐政府上。
结果齐政府上更喜庆。
作为替大乾赢得三城的主角,齐政府上的喜庆可想而知。
陈柏还隐约听到一些下人偷偷在说什么,现在就剩下最后一场比试了,哪怕最后一场没赢,积分也算他们殿下最多了吧?
陈柏一笑,难怪这么高兴,但也没将这些下人的话当真,事情没有到最后,谁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情况。
陈柏让陈小布牵着大麦町,去找齐政的阿拉斯加玩了,自己进了齐政的书房。
齐政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陈柏不由得道,“现在上京城都欢腾成一片了,你怎么还崩着个脸?”
齐政回了一句,“明知故问。”
陈柏一笑,也知道齐政大概在想什么,“何必嘞,就算没出这事,大王的态度不也那样,根本不会改变的事情,何必烦心。”
齐政一愣,“你倒是心宽,对了,你这个时间来我这是为何?”
陈柏耸耸肩,说实话真没事,不过是路上太挤,怕将陈小布给弄丢了,所以进府错过人潮罢了。
但既然来了,没事也得找点事情不是,“怎么说我们也赢到了现在,现在还剩下最后一场比试而已,只要赢了这最后一场,万事皆定,这等宣告天下的事情,大王难道还能改口不成?”
齐政心道,也对,只要能拿下这最后一场,盖棺定论的事情,就算大王在为难,也得先立了他这太子才行。
“喝酒喝酒,不醉不归。”
只是吧,喝到最后,陈柏真的成了不醉不归了,抱着齐政的大腿,“我没醉,我不走,我还能喝。”
齐政脸黑,才喝多少,就这般邋遢,原形毕露了。
说起来,陈子褏还没有给他好好解释,他以前那个猫耳朵锥子脸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 ,陈柏突然说了一句,“齐政,你的腿真结实,你脱了我给你拍写真,啧啧……”
齐政:“……”
以后可千万别让陈子褏喝醉了,实在荒唐,摸着男人的腿,一个劲喊结实,成何体统。
原本大刀阔斧坐着的齐政,腿不由得收了收,夹了夹。
不过,陈子褏和那山君一样,倒是一脉相承的喜欢精壮男子啊,齐政的嘴角不由得向上扬起来了一点。
陈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是第二天醒来,陈小布真捂着小脸脸用帕子给他擦脸,见陈柏醒来赶紧道,“哥,你昨天真丢人,我都快没脸见人了。”
陈柏一愣:“怎么了?”
陈小布:“你昨天就那么抱着皇子政的腿,还夸他腿好,可以玩多久来着。”
陈柏整个人都不好了,酒得给惊醒了。
妈呀,他没脸了。
……
陈柏这么“悠闲”的过着难得的清闲时间,朝廷也派人去接手新得到的三城了。
燕国三座城池的百姓也懵逼得很,他们现在就变成大乾人了?
没有战争,没有硝烟,没有鲜血和屠城,就这么,第二天一起床,有人就告诉他们,他们换了个国家。
说实话,懵逼到了不行。
“真是活久见。”
“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