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拜佛

    豆子扶她上岸的地方,恰好就是当日顾相知和她倾谈的地方,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漏夜赶去顾相知的“润香阁”。
    和上次等待林青枝一般,天色微白,院子里走动着一些婢女,诧异的看着她的到来。
    上回顾相知和她相谈的内容,不过就是那靠拢同一阵营的套路,当时的她说考虑一下,结果后面就掉下了荷池里。现在非常清楚顾相知打的什么主意,她以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结果临急之下,还是得找上顾相知。
    顾相知和沉洛玫分别是两股势力的人,应该说,沉洛玫是老夫人的人,老夫人身子虚弱,少有走动常卧床,沉洛玫是老夫人的专用大夫;顾相知则是夫人的人,夫人善信奉佛,顾相知是被夫人从佛寺的后山处捡回来的。别人可能不了解,但府内的伺候年岁久了的人都明白,老夫人和夫人是面和心不合。
    造成这种现象的无非是为了男人,一个是儿子,一个则是丈夫。崔府老爷倒是潇洒,因为早年的一桩憾事,而气愤出家当道士去了。留下一母一妻,以及年幼的儿子。
    卫照芩此前才投靠完沉洛玫,这时又来投靠顾相知,府内先是传言她“近水楼台先得月”,继而又传言“墙头草两边倒”。别的小妾对她又羡又妒,毕竟沉洛玫和顾相知都不是能随意攀搭到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顾相知之所以还答应卫照芩的要求,因为她没有想到对方的话语权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吸引,也和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人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利用。
    只是顾相知不会知道,这一局她是庄家,阵营这东西,谁最了解谁,谁就输了。
    卫照芩和广白现在就安置在润香阁的后院,等再过几天,广白腿好个八成,能走动了,才能撤走。
    这日故意说身子不舒服,遣人去把之前那名老大夫请来。她手里端着‘百炼骨碎补’的瓶子,细眼观察老大夫的反应。
    不出所料,这名大夫说明那一晚在整理药房,一直没有走动,从未见过这个瓶子,所有事情一无所知。模样虽是一样,但看着那神态和眼神,和她所遇到的那个,真的不一样。
    这就让她奇怪之极了,又是谁易容了老大夫的模样,为何要来助她,可与之前的狂徒是同一个人?他监视着她是为了什么?
    还有叁日便是最热闹团圆的中秋节了,按照惯例,每一年崔府夫人宁西雁都会到四明山玉华寺为家宅安康,商铺兴隆,庄稼秋收等祈福。
    顾相知将卫照芩引荐给崔夫人,听着外头对其的评价,加上其已有半月时间未曾来晨昏定省,宁西雁便不怎么搭理卫照芩。卫照芩一声不吭的吃着莲子糕,喝着红枣莲子羹,听着她们商议明日的行程。
    天未亮,卫照芩跟着众人坐上马车出发。崔夫人另外还带了叁名小妾其中包括了赵雪乔,配置了二十名年轻力壮护院,另每人都各携带一个婢子。
    因山路狭窄,这驱使的马车不能太大,只能坐两主两婢,广白腿受伤不能来,因此卫照芩的马车便只有叁人。这另外的两名小妾都是最初入府的那批旧人,陪伴了崔蕴行也有六、七年了,自然在她面前端起了架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加之不想暴露了自己的伤患,一路上她便靠着塌装睡。
    没想到那名陈姨娘并不能把持住马车的颠簸,一路上呕吐不断,窄小的车厢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连丫鬟铺设的香粉都盖不住。难怪没有人愿意和陈姨娘同坐,苦了她忍让了叁个时辰。
    车子将将停住,卫照芩自行掀开帘子下车,靠着里侧的木板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日光大盛,人声嘈杂,车子停靠在浓密的树荫大路旁,盛夏也不觉闷热。干燥的泥路两旁坐着不少小摊贩,售卖各种香火零嘴小玩意等,山路倾斜成一个大坡,能看见上方延绵不断的灰石子阶梯。
    终于见到外头的世界了,谈重见天日还太早,只要不用窝在崔府,那怎样都行。
    僵硬了叁个时辰的身子板有些酸痛,趁着其他人没有走向这边,她小幅度的扭动身子舒缓肌肉,头颈左右上下扭动,只是抬头的瞬间,却见到了原来树上有人……并且正在惊讶的打量着她不雅的仪态。
    当看清那人的脸庞时,她的脸像是桃子掉入酒壶一样,瞬间飘红。
    那是大约十七、八的少年,穿着暗朱色的劲装,肤色极白,眉青目朗,神情带笑,风流倜傥。他就这么以手为枕,翘着二郎腿,躺着树杆,逍遥自在的瞰视着她。还以为除了崔蕴行之外,不会再有人能长成这副美如画般的容颜了。
    卫照芩羞愧的走回车前,一眼都不敢再往那个方向看。小妾们去找最前头的崔夫人汇聚,谁都没有携上她。就连赵雪乔也是忙着和顾相知一左一右伴在夫人身侧,言语你退我拦的争取夫人的注意力。站在队伍最后面的卫照芩格格不入,她满不在乎的关注着周边的精致小玩意,恨不得能抛下这些人,自己去好好瞧上一瞧。
    走上幅度颇大的斜坡,左手边被一个颇大的茶棚占道,开了十几个方桌,平常人家的男女老少就这么坐在长凳上,喝着润喉的茶水,吃着香甜的茶果,海侃欢笑。
    以前在镖局时,她也曾看过父兄和镖师们,皆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她却从没有参与过,更没有想过会被送入与从前生活大相径庭的崔府。别的姐妹能学武和选择自己的喜好做事,而她只得循规蹈矩,遵照父兄铺设的道路。她在崔府那么多年,是好是坏没有人理会过,只要能帮衬娘家就好。
    十八年了,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次。这次,她只想自私一点,好好珍惜错失的时光。
    诸位夫人小妾都是深闺妇人,为表诚心攀上这漫长的阶级,折腾得各个香汗淋漓,腰酸腿痛。卫照芩坐在斋堂里的腿还是抖着的,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满满一桌子的斋菜,和往常一般,动不了几口。其他人都有婢子在背后打点饭菜,不担心饿着肚子,只有她孤身一人,可碍于身份不能自行打点。不是她矫情,现在又累又辛苦,加上不久前见到陈姨娘的呕吐之物,她实在塞不下肚子。
    等众人从斋堂出来,已有两名等候多穿着浅蓝色僧袍的小和尚朝她们行礼,引领她们走向后院。说起来玉华寺整修的经费和多年的香油钱基本来自崔府崔夫人之手,因此崔府能在此留有厢房供着片刻歇息。因寺庙文化和规矩,所以女居士只是歇息而不能留夜。
    主持亲自在院门处候着,尊敬客气的与众人倾谈片刻,随即离去。
    推门进去,檀香酝散,地上纤尘不染,桌椅茶几一应俱全,茶水温热,众人在屏风后软塌坐下,婢子蹲下捶腿。
    卫照芩百无聊赖的坐着,等这些人都不讲话了,昏昏欲睡时,自己出门行走。
    这一幕被落叶看在眼内,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
    不远处传来浑厚的撞钟声,她顺着声音走去,拐出了后院,从走廊一直走,暗暗记住路线。尽头是一处拱形月门,跨出去一看,原来就是正殿。
    宽阔的道路铺着平整的灰黄色四方砖石,人潮涌动,信客虔诚的祷告声密密喃喃,刷了朱漆的阶级上放着一个雕刻着‘’玉华寺‘’叁个大字的巨大香炉,香灰满盛,烟雾袅袅,缠绕着朱红色的楼宇,上面牌匾铭镂的《十方佛》几乎都看不清。
    人潮汹密,她只得又回头去找路。走了半刻,听到一阵小孩哭闹声,自己的手受着伤,不适合和人碰撞。她打量着来时的路,眼下只能绕过这处。
    她硬着头皮往前走,看到了书刻着“地藏王殿”的牌匾,有一小群人围着殿门,堵住了唯一通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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