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道宛若蚂蚁一般,温归远失笑,但也没说出口。
路杳杳站在他身旁,嘴角的笑意微微勾起,琥珀色眸光在烛光跳动下露出一点嘲弄之色。
“你这个力气……”温归远笑道,只是他还未完全笑出来,脸上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原来是路杳杳不知何时坐在他腰间,不服气地说道:“我有的是力气。”
她的位置不偏不倚落在尾椎上,柔软的触感贴在他腰间,摇曳万千,磨得他定力全失。
年少新婚,两人已有半月不曾亲热了,肌肤相亲的温柔和缠绵,让他食髓知味。
路杳杳感受到手中肌肉越发僵硬,露出一点得意的笑来,嘴里却是娇气地抱怨着:“不按了,太累了。”
她双脚并用,眼疾手快裹起被子正打算滚到内侧睡下,但是很快只觉得天旋地转,再一回神,两人已经调换了位置。
温归远的呼吸贴着她的脸,两人紧紧相拥,大腿处是熟悉的感觉。
“杳杳。”温归远低哑**的声音在耳边蛊惑般响起,“杳杳,你是故意的嘛?”
他喃喃自语。
路杳杳心中咯噔,还未说话,却觉得头顶上的阴影对着她压迫感十足地俯视了下来。
她下意识撇开脑袋,那个缠绵温热的吻便落在她嘴角。
两人同时僵在原处,暧昧喘息的气氛急速落到冰点。
“杳杳。”
温归远眼眸中的**瞬间消失,他双手颤抖,却是不愿放开怀中之人,声音染上一丝痛苦,低声喊着。
那话本就是伤人的话,他竟然觉得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他自嘲一笑,心底却好似被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地凌迟着。
他不敢仔细去看着她的眼眸,害怕她眼眸含泪的模样,害怕她温柔又坚强的模样,原来不知不觉中,路杳杳的位置已经可以影响到他的心绪。
路杳杳的视线从跳动的烛光中移开,扭头,盯着近在咫尺的人,轻声说道:“殿下喜欢杳杳吗?”
“喜欢。”温归远毫不迟疑地应着。
“那就给杳杳一点时间吧。”她笑着,眸中带出一点水光,注视着面前的人,轻声又坚定地说着。
温归远心中大痛,脑袋埋在她修长纤细的脖颈间,粗重的呼吸落在她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阵战栗。
路杳杳睁着眼看着头顶帷帐上的花纹,眼底的水光衬着她瞳色清冷,与满室春色格格不入。
“好。”她听到温归远颤抖的声音。
她盯着头顶上的并蒂莲花,露出一点笑来。
“殿下喜欢杳杳吗?”路杳杳再一次轻声问道。
“喜欢。”温归远再一次果断应着。
“那就每天多喜欢杳杳一点吧。”路杳杳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脊背,闭上眼,轻声说道。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让你带着逐渐升起的爱意靠近不再爱你的我——杳学第一步 ,,
第52章
平安一大早就背着两个小黄门溜出去了, 它熟门熟路地走到竹林小院中,扒拉着爪子去拍门,没一会就听到屋内传来咳嗽声, 耳朵微微一动,放下爪子,乖乖地坐在门口。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 江月楼青色长衫落在平安眼前。
平安伸手扒拉一了下, 摇着尾巴, 亲昵地靠近他,拱了拱他的大腿, 咬着他衣摆想要出去玩。
“今日不出去了。”江月楼捋了捋它的长毛, 厚重而柔软。
平安歪着头看着他,乖乖坐在他脚边。
“她最近怎么不爱出门了。”他细声问道。
平安舔了舔他手心, 大圆眼睛眨了眨, 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别老惹她生气。”
“也少往我这边跑。”
平安傻乎乎地歪着头, 咧着嘴,一直用毛茸茸的大脑袋顶他的手, 尾巴直摇。
“你这么想她, 为何不去见她。”竹林入口, 走进一人, 正是早朝归来的温归远。
江月楼闻言笑了笑,常年扣着面具的脸暴露在天光中, 异常惨白,唇色都透出一点青色。
“殿下今日怎么来这里了。”他弯了弯唇角,神情闲适,形容雅致。
今日休沐,温归远穿着靛青色方领长衫, 脚蹬黑布方头靴,缓步上前,看了眼趴在地上宛若一块毛毯的平安。
平安恰巧也扭头看了看他,耳朵微微一动,爪子收起正打算跑开,却被温归远一把薅住。
平安挣脱不开,见风使舵,立马乖巧地趴着。
“杳杳还常说它没有眼力见。”温归远揉着狗脑袋,喃喃自语,“我觉得就它最机灵了。”
江月楼眉眼低垂,闻言只是笑了笑,极为温和。
“你为什么不去见她?”温归远撸着平安,又问道。
“她要的一直是君子如玉的路远道,不是苟活于世的江月楼。”
温归远梳毛的动作一怔,漆黑的眸光落在他身上,眉心下意识蹙起,反驳道。
“杳杳不会介意这个的。”
江月楼搭在石桌上的手缓慢又有规律地点着,神色平静,笑说着:“她肖像母亲外柔内刚,绝不会越过自己的底线。”
温归远捏着平安爪子的手指僵住原处,心底莫名咯噔一下,抬眸看着江月楼,喉咙不由发紧,状若无事地问道:“那她的底线在哪里?”
江月楼沉默地闭上眼,嘴角泛出一点无奈的笑:“她比你我都活的透彻,光明磊落,不染尘埃。”
温归远目光瞬间悠远深沉。
“怎么了?”江月楼见他脸色不对劲,长眉一挑,谨慎问道。
温归远许多话涌到嘴边,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他看着好友疑惑的脸,最后松开平安的爪子,眉眼低垂,淡淡问道:“你觉得会有意外吗?”
江月楼挑挑眉,打量着面前之人,直接说道:“我不知,但我希望这个问题和你无关。”
他咳嗽一声,手背泛出青白之色,整个人虚弱无力,却依旧没错过殿下僵硬的嘴角。
“罢了,我今日来是为了与你说,汝阳公主的事情已经有着落了。”温归远揉了揉眉心,秋日清晨的露水总是让竹林弥漫着水汽,坐久了衣摆上便多了点湿润。
“路寻义借着科举之事牵连出李家和汝阳公主,李家应该是和路寻义达成一致,断臂自保,如今压力全在汝阳公主那边。”温归远嘴角泛出冷意,“她今日天未亮便进宫面圣,不过听说最后御书房气氛凝重。”
“我以说服大姑母明日入宫。”他脸上凝出一点慎重之色,“圣人意欲何为,如何处置,明日就该露出端倪了。”
明明今日所以事情背后都有江月楼的推动痕迹,但他听说了这个消息却神色不动。
悲愤或者大喜,这些起伏极大的情绪,似乎永远都不会在他身上出现。
就像此刻他听到温归远的话,也只是嘴角微微抿起,目光清亮地点点头:“圣人忍不住了。”
“卧榻之侧,岂容猛虎酣睡。圣人心中权欲甚重,能容忍汝阳公主多年,已经是看在血缘面上。”江月楼半阖着眼,淡淡说道,“科举乃是圣人稳定朝纲的利器,汝阳公主多年盛宠,此次失了分寸,此事必定善了。”
温归远慎重地点点头。
“只要失了圣心,凭她的本事便再也掀不出风浪。”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各自眸中发现一丝畅快之意。
这是他们的第一步,如今成功地,稳稳地踏了出来。
至此之后,长安城的局势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需等着幽惠大长公主的消息即可。”
“殿下,太子妃亲自送了吃食,正在书房等候殿下回来。”旭日的声音在竹林不远处响起。
小院竹椅子上的两人面面相觑。
“你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江月楼挑挑眉,果断质问着,“东宫恩爱难道不是好事吗?”
温归远无奈的笑道:“我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只是不知是福是祸。”
江月楼不愿掺和夫妻两人的事情,只是挥了挥手把人赶走。
温归远摸摸鼻子,正准备带着平安起身离开,却发现两人说话时平安早已哒哒的地跑走了。
“倒是没良心。”他笑着斥一声。
江月楼凉凉出声嘲讽着:“少拿平安当挡箭牌,还不赶紧回去。”
等温归远回到书房时,远远便看到路杳杳趴在九曲回廊的小亭上,拿着一根长长的柳枝在湖面上吊着锦鲤玩。
一群大红色的鲤鱼似红云一般,在路杳杳晃动的柳枝指挥下,或聚或散,井然有序。
“怎么不在书房内等着。”温归远快走一步进入小亭中细声问道,脸上早已收敛着沉重的表情,目光柔和含笑。
背对着他的路杳杳斗鱼的手一顿,手中的柳枝落在水中,扭头,眼含惊喜:“殿下回来了。”
温归远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一大早就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他握着路杳杳的手,眉心微微皱起:“怎么不在屋内等我?虽然热,但外面的风吹的手都冷了,小心受了风寒。”
路杳杳眨眨眼,露出一点娇羞的笑来:“不冷,殿下这几日为了科举的事辛苦了,特意做了药膳。”
“东西已经送到殿下的书房了。”她娇娇地说着,眼睛亮晶晶的,“是殿下的乌枣老鸭呢。”
温归远没想到她连这点都知道,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却见路杳杳得意地笑着:“殿下每次吃这道菜都会多喝一碗。”
“我可都记着呢。”她皱了皱鼻子,颇有种为自己的细心而洋洋得意的娇憨。
温归远只是听着,一颗心都软了,越看她越觉得欢喜,这种明晃晃的撒娇情态只觉得可爱,毫无娇气做作之感。
“一起进去吃。”他把玩着她纤细柔软的手指满脸含笑地说着。
话音刚落,只感觉到路杳杳手指一僵,一直含笑的眉眼微微敛下,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低声说道:“妾身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