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血人追出来停留的时间有些长,田小小和江岭在铺子面前站了一会儿,也走了过来。
田小小一眼就看见了祈天河手上的报纸。
“那是什么啊?”她好像很喜欢什么事情都摆在明面上问。
“做任务用的。”
没料到祈天河会答的这么坦率,田小小悻悻笑了下,不再追问。
副本里可不兴人多力量大这套。
稍有不慎,一旦恶魔知道自己成为剥皮怪的复仇者,他绝对会被第一个干掉。
祈天河仔细想了想,报纸暂时不宜给太多人看,巫将能力最强,一个能抵几个玩家,是合作的优质人选。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巫将是个不可控的因素,万一他搞得人尽皆知,自己的马甲也就完了。
绷带男突然就纳入了考虑范围,在义镇接触过一次,对方算是比较低调的人。
田小小出声打断他的思绪,问要不要一起走,祈天河笑着婉拒,主动远离了这两人。
走到一处无人的区域,祈天河重新浏览了一遍报纸上的内容,理了理思路:“谢今时的友人在副本里开车撞死了五十来个npc,死后成为副本里的boss,负责扮演恶魔的角色……”
这剧情怎么听着有点魔幻?
鹦鹉:“不奇怪。”
祈天河习惯性想要揉一把,鹦鹉回头看了他一眼,转了个方向继续说:“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玩家如果一直留在副本里会怎么样?”
“被当做异样元素排斥消灭。”
小脑袋一点,鹦鹉叹道:“副本世界有自己运行的程序,玩家就像病毒,所以副本最危险的时候永远在快结束的那几天。”
祈天河:“可你也说过不是没有办法进行伪装。”
鹦鹉严肃道:“不错,我给你举过例子,一个普通人消失无人问津,如果是世界首富呢?当你和这个世界联系足够多的时候,副本想要完全磨灭你存在的痕迹就很难。”
祈天河表情有几分古怪:“谢今时这朋友该不会想通过成为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杀人犯,成为副本无法抹灭的记忆?”
鹦鹉:“有这个想法怕是临时起意,留下的时间不多,脑子一热便走了极端。”
祈天河不知该怎么评价:“爆炸发生的时候他自身不也难逃一劫?”
“可能性很多,不过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进入生命倒计时,才会驱车冲入花市。”
区别只在于死法。
望见祈天河复杂的神情,鹦鹉缓缓道:“这种事以前也有,几个玩家想岔,试图通过伤害足够多的普通npc来达到某种目的。”
祈天河不是圣人,但对这种行为是发自内心的不耻,从专业角度说这类人心态已经扭曲了,回到现实早晚也会走极端。
鹦鹉没有评价,就事论事:“现在只是双s级的副本,失利还有机会,如果在三s副本里出局,折运后差不多等同于丧命。”
祈天河问出最关心的问题:“成为副本boss后,他还有机会回到现实么?”
鹦鹉冷嘲:“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区别只在于大小。”
想要为剥皮怪完成复仇,保护花市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而恶魔一再强调要找到灵车,足以证明他需要借助这个工具。
祈天河还要攒钱买幸运花,分身乏术,准备去找帮手。
前方跑来一道身影。
祈天河快速收起报纸,面不改色站在原地,保持一副高冷的模样。
章真桐还算谨慎,不时便回头望上一眼,生怕被人跟踪,见到祈天河露出些许喜色:“有线索了。”
祈天河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面上却是神色不显:“灵车的线索?”
章真桐点头。
“我的助手,你果真没让我失望。”祈天河的尾音稍稍扬起,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丁点的喜悦。
章真桐盘算着让恶魔满意,副本结算时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花市的这些摊主似乎很怕恶魔,我心想着从他们口中得到线索的可能性不大,便把注意力放在灵堂管理员那里。”
祈天河眼神微动,这人的观察力是真的强。
章真铜:“我完成了一个灵堂管理员交代的任务,果然得到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灵堂管理员说死者的东西自然是放在死者身旁。”
祈天河:“灵堂?”
章真桐点头又摇头:“我也这么想,可灵堂我都找遍了,也没看到车的影踪。”
祈天河:“血雾降临时,我会抽时间去找。”
顿了顿又道:“忘了提醒你,血雾中规则是不讲情面的,如果我碰到你,一样得猎杀。”
章真桐闻言嘴唇抖了抖:“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
祈天河眼神一冷:“你在质问我?”
章真桐垂眼否认,至于内心怎么想的不得而知。
祈天河缓了缓语气:“规则的桎梏,我也是刚刚才能开口对你讲清楚。”
本来就是从恶魔那里得知的事实,经过适当改编瞬间成了很完美的借口。章真桐也信了这种说辞,假设没有限制,恶魔助手这层身份,简直占尽了优势。
祈天河再次交代:“别和其他玩家走得太近。”
章真桐颔首,想了想问出埋在心底里的疑问:“先前血雾降临时,游戏一直在播报你的方位。”
祈天河毫不在意:“我有分身的能力,恐怕巫将和谢今时已经知道了,尤其是后者,千万不要产生过多交集。”
“那我接下来……”
祈天河:“多花点心思在找幸运花上面。”
章真桐应下后很快离开,突然脚步一顿,回过头。
“怎么了?”祈天河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章真桐:“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
祈天河心下一紧,向鹦鹉确认,鹦鹉回答的时候比平时迟疑了一秒,然后说:“没事。”
祈天河误将这句话认为是鹦鹉在周围设了屏障或者距离太远对方没听清,跟着放下心来,对着章真桐摇了摇头。
恶魔亲自盖章确认了,章真桐不再疑神疑鬼,赶在血雾降临前离开。
祈天河准备去灵堂看看,并不知道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位‘隐形人’,绷带男披着隐身道具,微有些诧异。
恶魔?
若真是如此,祈天河岂不是和其余玩家站在对立面?
绷带男觉得奇怪,按照下副本的次数,游戏根本不会让资历这么浅的玩家胜任重要角色,真要说得话,对方更应该是游戏投放进副本的炮灰。
血雾降临,这一次有了明显的变化,空气中飘着细细的毛毛雨,落在身上跟针扎似的。
祈天河知道这绝非一个好征兆,必须得抓紧时间。
还没等他走出多远,一道黑影浮现,恶魔像是感知到周围有什么其他存在,可惜一道分身的能量有限,察觉不出太多。
跟在后面的绷带男又往身上贴了张符,黑影狐疑地再度进行确认时,刚刚那种奇妙的气息消失了,最后也只能归作是某个卖花的老板藏在附近。
视线重新落到祈天河身上,开口便是斥责:“你的办事效率很令我失望。”
“已经有了些眉目,”祈天河连忙张口,发出的却是几个无用的音节,末了状似苦恼:“奇怪,怎么说不出来?”
黑影沉默了一下,尔后阴沉说:“该死的规则,不让你说出来太重要的信息。”
祈天河发挥一流的演技:“您放心,只需要再完成一个任务,我很快会得到关于灵车的全部线索。”
暂时信了这番说辞,黑影离开前警告:“我的助手,千万别让我失望。”
祈天河连连称是。
黑影走后的半分钟,游戏提示音便响起:
[羊属相玩家的位置已泄露,五分钟内,该玩家不得泄露其他玩家方位给喋血恶魔。]
“周枝实惨。”祈天河嘀咕一句。
没多久游戏又更新了各个玩家所在的方位,其中居然不包括新来的绷带男,田小小等人。
鹦鹉安慰:“你只是输在了穷和没道具没资历,千万别气馁。”
“……”小嘴真‘甜。’
无法得知绷带男的具体方位,合作的计划被搁置,祈天河唯有优先考虑第二选择……巫将。
尸犬在雨中奔跑,雨水对它造不成丝毫伤害,相反,它还挺享受。
巫将的位置离这里有些远,尸犬的速度很快,祈天河赶时间也是咬牙在后面跟着。
天上的雨下得愈发剧烈,针尖的刺痛感跟着加强。
身上别提有多疼,祈天河忍痛寻找巫将的踪影,雾气太浓,人没看见,倒是瞧见一把独特的黑伞,走近一瞧,果然是巫将。
见他独自淋雨散步,巫将:“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祈天河羡慕地心脏一抽,那把黑伞明显是能够抵挡雨水攻击的道具,然而为了面子和逼格,他不得不手插在兜里,身姿挺拔地站着。
“就这点小雨还撑伞,矫情。”说罢,仰着脸仿佛很享受,任由雨水从下巴一直顺着喉咙滑下去。
雨滴坠落。
祈天河听见得却是另一种沉闷的响声,怔了怔问鹦鹉:“你刚是不是在我脑子里咽口水了?”
鹦鹉平静说:“这种雨水有腐蚀精神的效果,会导致轻微的幻听。”
祈天河只能作罢,眼下还有正事要做——
他佯装随意地从口袋里拿出卷起来的报纸,递到伞下。
巫将瞥了眼染血的报纸,挑眉:“诅咒道具?”
“任务道具。”祈天河淡淡道:“我需要找个帮手。”
双方好歹有过几次接触,巫将对祈天河的判断是完成任务的角度清奇,不过大部分时间还算靠谱。
凝视了报纸几秒,巫将的警觉性很强,先戴上了一双羊皮手套随后打开,看完后嘴一撇,骂了句‘蠢货。’
当然,这个词不是针对祈天河,而是开车撞花市的人。在他看来,这是一种低劣无效的手段,还容易引来后患。
巫将抬头望向祈天河:“剥皮怪的复仇者?”
祈天河:“多了个特殊身份,副本探索度会跟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