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阻隔着屋外的熹微的晨光,昏暗的房间里,床上躺着两人,正是钟一漪与梁泓。
那一天,钟一漪被送到了医院时身上的伤看起来很糟糕,钟梁两家的长辈也因为这件事吓了一大跳,万幸的是等医生检查处理完伤口后,钟一漪没有受大伤。
由于惊吓过度,钟一漪呆在陌生的病房里极度不安。钟母就接钟一漪回家休息,大家以为钟一漪除了外伤没什么大碍,但是当天晚上钟一漪因为夜里独处害怕到哭着打电话给梁泓。
那天发生的事给钟一漪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她最近甚至无法离了熟悉的人,独处的时候会发作恐慌。
为了不让家里的长辈担心,两人借口同居的事,将钟一漪接到了梁泓公寓这边。
安静的卧室里,梁泓侧身拥着钟一漪。他的缠着绷带的手臂横在钟一漪身上,一直保持着这个将她圈在怀里的姿势。
沉沉的手臂压在钟一漪身上,钟一漪才能有安全感。这两天的钟一漪一直得要梁泓抱着才能入睡。
这时,原本在睡梦中的钟一漪突然开始呓语,身体也跟着挣动起来。
一旁浅眠的梁泓瞬间睁开了双眼,他一边轻拍着钟一漪,一边趴在钟一漪的耳边柔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这样的梦魇每晚都会发生,有时候钟一漪还会哭着惊醒。
梁泓轻柔的安抚声让钟一漪安静下来,歪着脑袋埋在梁泓怀里,又睡了过去。而梁泓耐心地在昏暗中清醒地等待着钟一漪睡醒。
…
直到怀里的人拱着被子不停往他肩窝处靠,双手摸索着搂上他的腰身,梁泓知道钟一漪要睡醒了。
他的手心贴着她的后背,轻缓地顺着。刚睡醒时的迷蒙瞬间,钟一漪会害怕。这也是最近两天梁泓发现的,所以梁泓会在她清醒过来前,就贴着她,用肢体接触和动作告诉她,自己就在她身边。
其实钟一漪的各种应激症状正在逐渐好转了,刚回家的那天,梁泓还没意识到有多严重,直到晚上钟一漪害怕到失眠,一个人躲起来哭。
梁泓发现钟一漪独自躲在卫生间里憋着声音哭的时候心都要碎了,她以为是自己娇气,还担心吵醒梁泓,被他发现时还要说对不起。
那一刻梁泓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揉碎了,恨不得回到当时一刀捅死那个男人算了。
后来梁泓公司也不去了,全天在家守着钟一漪。
渐渐苏醒的钟一漪一脑袋扎进了梁泓的怀里,贪恋地抱着他。
梁泓确定她睡醒后,带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了自己的身上,和她打招呼:“早上好。”
梁泓说话时带动胸腔的震动,钟一漪把脸贴在他的胸前,被震得痒痒的,她轻笑了一声,也道了一声早上好。
感觉今天钟一漪的状态不错,梁泓稍稍松了口气。
“要起床了吗?”梁泓问道。
闻言,钟一漪仰起脑袋,眼巴巴地看着梁泓,问道:“你今天要去上班了吗?”
梁泓藏好眼底的忧虑,故作轻松地拍了拍钟一漪的脑袋,说道:“我存的年假还有好几天,今天也在家休息。”
得到满意答案的钟一漪兴奋地翻身坐起,拉着梁泓的手,激动道:“那我们今天一起去看乐乐吧!”
乐乐那天受了伤,被送到了宠物医院,要在医院里观察一周。
梁泓跟着坐起来,捞过她的腰身,勾起钟一漪肩膀上滑落的睡裙吊带挂回她圆润光滑的肩膀上。
决定了今天的行程后,两人一起起床洗漱。率先整理完的梁泓看着正在认真做晨间护肤的钟一漪,倚着化妆桌等她。
“好啦。”钟一漪结束了涂涂抹抹,站起来去拉梁泓选手,却被梁泓拉到身前,他环着她的腰,低头想要落下一吻。
梁泓的动作有些突然,钟一漪浑身一僵,猛地撇开头,避开了梁泓的唇。
这样的逃避让两人都顿住了。
反应过来的钟一漪不安又愧疚地道歉:“对不起,我,我又,躲开了,你再亲一次。”
说着,钟一漪扭回头来,踮脚朝梁泓送了送自己的脸。
“不要说对不起。”梁泓在钟一漪的嘴角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记得医生说的吗,你会躲,是正常反应,我们慢慢来就好,你没有错,不需要说对不起。”
钟一漪抿紧了唇。
见她这般神情,梁泓抬手掐了掐她绷紧的脸颊:“那我们再来一次?”
钟一漪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又把小脸朝梁泓仰了仰,紧紧依着他的身体,双手扯着他身后的衣服,闭着眼睛等着梁泓亲她。
她看不见此刻梁泓眼里浮现的炙热与怜惜,她半天没等到梁泓动作,不满地扯了扯他的衣服,抱怨道:“你快一点呀……”
梁泓抬手,指腹率先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揉按了两下,似乎是在告知她,他要动作了。紧接着,他就低头吻了下来,双唇先是落在他的手指上,然后才移开手指,贴上了钟一漪的唇。
他很小心,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贴着厮磨了两下,就微微松开了,看她没有任何不适,又继续轻啄了几下。
钟一漪猛地睁开眼睛,湿润的双眸带着嗔怒:“你怎么不……”
话没有说完,钟一漪及时闭嘴,带着羞意瞪他。
梁泓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他直起身子,牵着她往外走,拢着她的指尖在掌心里。
他不想太冒进。
“这是第一阶段适应练习。”
“那什么时候第二阶段?”
“随时。”
钟一漪憋了几秒,没忍住,突然扒着梁泓的肩膀,拉着他侧着脑袋弯下腰,将耳朵送到她嘴边,听她小声地对他说:“刚刚那样太小儿科啦,下一次就可以进入第二阶段了,伸舌头的那种。”
“行。”梁泓圈着钟一漪的肩膀,带着她往楼下走,捏了捏她发红的耳垂。
两人吃了早餐,就准备换衣服出门去宠物医院。
站在衣帽间里,钟一漪本来想伸手拿一条酒红色丝绒裙,又停下动作,咬咬唇,转而去拿底下的牛仔长裤。
突然,身后伸来一只手,拨了拨裙子,拿出那条钟一漪原本想穿的裙子。
“怎么?不喜欢这条吗?”梁泓问道。
钟一漪低着头,伸了伸腿,膝盖和小腿上的擦伤已经结痂了,她语气飘忽:“我腿都不好看了。”
其实不是腿不好看,淤青擦伤的面积不大,但是钟一漪有自己的顾虑,不好和梁泓说。
梁泓垂眼看着钟一漪的头顶,做笔录那天他也在,他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他拿着那条裙子和自己另一只手上的衬衫放在一起,比了比,语气平淡,像是不经意间说了一句:“我今天打算穿这件衬衫,这裙子看着倒像是和这衬衫搭配好了似的。”
钟一漪抬眼一看,梁泓准备穿的是一件藏蓝色的丝绒衬衫,的确和那件裙子像是配对的。
钟一漪的视线纠结地在两件衣服中来回,她扁扁嘴,委屈地抱住了梁泓。
“可是裙子太短啦。”
“短吗?快到膝盖了吧。和你之前穿的那些不是差不多?”梁泓故作不解。
钟一漪和梁泓打着商量:“你换一件嘛,也穿牛仔。”
“真的是因为太短,所以才不想穿的吗?”梁泓问。
是,也不是。
“我今天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有任何意外发生,你也不想穿吗?”
钟一漪红了眼睛。
梁泓拥着钟一漪,最后只说道:“没关系,你想穿什么都可以,今天不想穿裙子,我们就不穿。但是你要记住,我们一一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没有错,你穿裙子没有错,穿裤子也没有错,无论你穿什么,都不是别人伤害你的理由,错的是他。”
衣帽间里短暂的沉默之后,响起钟一漪的声音:“我今天要穿这件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