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过后,天气越来越凉爽,军训也终于接近尾声。
最高兴的是那群刚升上大学的孩子们,原本对大学生活的期待快要累死在每日艰苦的训练中。而对于闻佳来说,她这个新入职的专业老师任务依旧繁重。
闻佳的《传播学》课程在周二下午,下课的时候恰好遇上军训汇演结束,乌泱泱的一片迷彩色从操场直奔奶茶店,闻佳忍不住笑,没有去和他们抢位子。
她看见军训教官整队回营的时候又想起了骆景扬,说好的一周时间也已经过去,他仍然没有消息。或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只是闻佳总忍不住去想他。
温然说这叫“思春期”。
可是她真的好想他呀。
搭地铁回到家,她没有什么胃口,洗漱后随意吃了点零食就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看剧,连天色什么时候沉下来的都不知道。
期间不停地打开手机又关上,希望微信或者电话能有一点响动,最好是来自骆景扬的。
大概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殷切期盼,时过八点,手机忽然响起,她马上拿起来,看见骆景扬的名字后又激动又胆怯。
接起时强忍着声音里的娇俏:“喂?”
“绵绵。”
再次听见熟悉的嗓音,闻佳浑身都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幸福感里。
“你回来啦?”
“嗯。”骆景扬倚靠车门,看着四楼窗户泄露出的一点暖光轻声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在看电视剧。”闻佳按了播放器的暂停键,周围静悄悄的,方便她更好地听清骆景扬的声音。
“想见面吗?”
她听见骆景扬问。
一个“想”字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后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听着窗外和听筒里重合的车鸣声,她微微睁大眼,立刻奔到窗边。
日思夜想的人此时就站在楼下,隔着四层楼的距离与她对视。
路灯的光芒将他的身影也托得明亮,她能清楚看见他脸上柔和的笑意。
那是霭霭黑夜也掩盖不了的,闻佳眼里的光。
她马上转身往门外跑。
“慢点。”听筒里的声音带笑。
闻佳知道自己这样很不矜持,但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奔向他。
骆景扬收了手机,抬脚往楼道走。他总不能让闻佳孤零零向他跑来,他要去接她。
他从没有这么想念过谁,自己恋爱了才明白为什么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傅嘉树会因为爱情魂不守舍。
以至于看见闻佳一脸惊喜朝自己奔来的时候,骆景扬的心也软成了一朵云,稳稳接住她的满心欢喜。
闻佳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我好想你。”
她的声音轻轻的,脑袋埋在骆景扬胸前,感受微凉秋夜里的唯一暖源。
骆景扬再硬的心肠也在她的撒娇里化开。
他拥紧了闻佳的肩膀,脸贴上她微凉的侧脸,轻轻皱眉。
“天冷了还只穿这么点?”
闻佳根本意识不到外头的温度有多寒冷,只觉得窝在他胸前就很温暖。
“屋子里不冷的呀,我只是想要快点见到你。”
骆景扬瞬间没了脾气。
他用外套裹住闻佳的身体,低声问她:“晚上吃了没有?”
“吃了一点。”闻佳说。
“要不要再去吃点宵夜?”
闻佳疑惑地从他怀里抬起头。
“几个战友明天就要回北京了,想带你去见一见。”骆景扬向她解释。
北京来的战友……那就是他之前待的部队。从他偶尔的提起里,闻佳能感觉到,那个部队对他来说很重要。
她忽然有点紧张,他要把他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了吗?
在骆景扬询问的目光里,她鼓足勇气点了点头。
“好,但是要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骆景扬牵起她的手,带她往楼道里走,“不急,他们还在队里,你慢慢来。”
只有他是换了便服就赶来见闻佳的。
即使骆景扬说不用着急,闻佳仍旧询问了他具体的时间。得知时间还有富余,她才没有那么慌乱。
两个人又回到家里,投影的电视剧还停留在刚才的画面,小方桌上散落着各种零食的包装袋,御寒的小毛毯也随意搭在沙发上。
看起来有些凌乱。
骆景扬拿起桌上装饼干的玻璃罐,侧头问她:“晚饭就是这个?”
闻佳轻轻“啊”了一声,“懒得煮饭了……”
“去换衣服吧。”
他无奈地说了声,从上一次闻佳在家里赤着脚走地上他就发现了,她要改正的不良习惯还有很多。
算了,慢慢来吧。
*
闻佳在衣柜里翻找合适的衣服。
吃夜宵,不能穿得太正式;但是第一次见他朋友,也不能太邋遢。
她挑来选去,最后还是回到最初选中的那件白色连帽卫衣,搭配一条蓝色牛仔裤,简单又不至于太随意。
看了眼时间,她快速地给眉毛填了点眉粉,唇上抹了淡色的口红。
准备完毕,开门出去的时候骆景扬正站在窗边接电话。她默默走到他身旁,乖巧的没有打扰他。
“嗯,我们也准备出门了。”骆景扬对着电话那头说,另一只空着的手揽上闻佳的肩膀,她扎了丸子头,他没有办法去摸她的脑袋,转为摩挲她露出来的一段白皙后颈。
“二十分钟到。”说完便挂了电话。
闻佳忐忑地看着他,“我这样穿可以吗?”
骆景扬弯起唇角,看出她的紧张,嘴里说道:“可以,好看。”
她才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不用紧张,”骆景扬安慰,“他们都很好相处。”
闻佳却不是怕和人打交道,她紧张是因为那些人是骆景扬的战友,是他重视的兄弟。
因为太喜欢他,才会对和他有关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小心翼翼。
“知道了。”她掩下不安,嘴里应道。
可是眼底的情绪却骗不了人。
骆景扬凝视着她的脸,忽然低下头,亲在她刚涂了口红的唇上。
“喜欢是不自觉的亲近。”
当年傅嘉树还没在感情上受挫的时候曾经这么给同寝的兄弟们传授经验,而骆景扬在十年后才真正感受到话里的真谛。
想看见她,想拥抱她,想亲吻她。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的动作更加熟练,搂着闻佳的腰,将她压在窗边深深亲吻。
“别怕,我在呢。”
他的额头贴着她的,轻声哄道。
闻佳被他低沉的嗓音迷得云里雾里,心里也渐渐有了一点踏实的力量。
“嗯……”
又温存了一会儿骆景扬才把人放开。
军人的时间观念很重,但他现在却有点恋恋不舍。
“你把我口红都亲没了!”
闻佳脸红扑扑的,骆景扬看得又想亲上去。他伸手用指腹抹去她嘴角的痕迹,“我帮你涂?”
“不用啦,”闻佳小声说,“我自己来就好了。”
说完跑向厕所。
明净的镜子将她此刻的脸色映得一览无遗,眉梢眼角全是亲吻后的桃粉色喜悦。
掬了一点冰凉的水贴在脸颊两侧降温,嘴唇的颜色似乎不用再涂抹口红就已经足够红艳。
她从厕所探出头来,问外头的骆景扬:“待会儿有几个人呀?”
“叁个,怎么了?”
闻佳转身去厨房拿了叁盒包装好的曲奇饼干,边对他说:“刚好昨天做了一些饼干,本就是要分给朋友的,也带去给你战友们尝尝吧,当作是见面礼。”
厨房的光落在她身上,整个人都温柔得不可思议。
闻佳将饼干装进纸袋,抬头看见骆景扬再次扬起的嘴角,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啦?”
骆景扬靠近她,从后搂着她的腰说:“队里家属院有不少随军的军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像你这样给大家送吃的。”
闻佳脸颊刚降下去的温度再次腾地升起。
“绵绵,什么时候去家属院?”
骆景扬贴着她的耳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