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从印太院子出来没直接去找月明,让俸小赛吩咐马房套车去了他在牌坊街开的洋货铺子。
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货品犯起了愁,要送点什么兰月明才会消气呢?饼干、糖果她肯定喜欢,让伙计给他一样抓一些。不经意的一低头看到玻璃柜里有一瓶肉粉色的指甲油。想起今早上那双染着凤仙花的小脚在地板上一点一点的样子,他觉得这个肉粉色更衬她那双柔弱无骨的玉足。
“那个杀千刀的日脓包,日不楞怂的憨狗、豺狗豹子咬的二流子。”
月明在房里一边跺脚一遍骂,昆明家里老妈子在巷口骂街的那些话她一字不漏的招呼在云开身上。
“大白虱子,说出来的话一句都不能信。跟我讲道理那话比卖姜豆腐老奶奶的裹脚布都长都臭,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艾叶和叶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月明这么生气也不敢问,只能跪坐在地上给她大扇子。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热,她抢过艾叶手里的扇子,虎虎生威的扇着。
姐妹俩面面相觑,自家小姐和二少爷一会好得吃块点心都要互相惦记;一会又跟被刨了祖坟一样,就差揪头发互殴。不知道今天这唱得又是哪一出?
云开站在门口就听见月明在里面骂他,他觉得挺冤的,他也就顺势看了两眼,看得还没有鲍国胜仔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罪过,她干嘛这么不依不饶的?一时生气捏着手里的指甲油就想走。忽又听月明对两个婢女道:“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师兄就干不出偷看女人洗澡这么下作的事。”话音转为幽怨:“或许我还是不该留在允相,我在这里就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等我爸爸回来,我还是让他送我回昆明吧!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听见她要走云开心中一凛,连忙掀了帘子进屋。
月明听到动静往门口一看,见是云开进来,恨恨的把头扭朝一边不理他。
云开一挥手,艾叶和叶户行了个礼就轻手轻脚的出去。
月明听见两个婢女的动静,本欲张嘴喊她们留下,但又一向呆会若是闹开,她们在场她和云开彼此的脸面都不好看,遂即作罢。
云开把带来的东西放下桌上,缓步走到她身后双手放在她肩上柔声问道:“还生气呢?还生气就再骂我几句出出气。”
月明没做声他继续道:“这事是我做得不对,我跟你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我发誓我以后不会......”说着、说着感觉月明的身躯微微发颤,他连忙走到她跟前,发现月明咬着唇哭得悄无声息。
月明这动不动就哭的行为让他有些心烦,他一边用手指给她擦眼泪,一边皱眉道:“怎么又哭了?”
月明推开他的手掌,自己掏了帕子把眼泪擦干净,开口虽还有哽咽,但神情却坚定的对云开道:“我们还是算了吧!”
云开本来不耐烦的眼神倏然瞠大,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话到最后有了一丝冷意。
月明迎着他的目光一点退缩之意都没有:“你心里一定再想,我怎么这么小题大做,多大点事啊怎么这么不依不饶。”她落寞的笑了笑:“你嘴上说错了,但心里却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跟我认错也只是为了哄我而已。”
自己的心思被她言中,云开一时无言。
“我顺着这件小事又往深里想了想,你平日和朋友出去喝酒是不是去花楼里喝?去斗鸡会不会也叫花娘作陪?你会不会也拿哄我开心的这些话也原模原样的跟那些姑娘说一遍?”
云开擒着她下巴的手蓦然收紧,一脸薄怒,咬着牙道:“你帮我当成什么人。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只知道招花惹草的狂蜂浪蝶么?”
月明忍着疼,淡淡道:“我以为你不是的,可现在我发现你和我在昆明见到的那些少爷们没什么两样。从昆明到你们土司府那个不是叁妻四妾,你以后怕是不能免俗的。”
云开撒开手站在她面前质问:“你这算什么,凭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臆想就给我定罪么?”
月明想起他嘲笑鲍国胜那一脸得意的嘴脸,估计这种偷看女人洗澡的勾当他没干过十回也有八回了,所以才这么轻车熟路。由小见大,他在女人上面,肯定没有印太说的那么清白。一时间心灰意冷,颓着脸道:“你何必摆出这么一副对我用情至深的样子呢?你身份贵重,我才是高攀的哪一个。本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我,我才才抛开一切想着回应你。可现在想想,我还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要真心喜欢我,怎么还会干出那么荒唐的事情?如果你现在还敢说你喜欢我,那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自己对她的一腔情义被她鄙薄成不过尔尔,云开心里烧起了一把邪火。想着自己在人前处处维护她,担她、忧她,较劲脑汁讨她欢心,她却抓着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全盘否定他。
云开背着手轻声嗤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弃我而去了。”
他忽然又变成以前那个乖张的二少爷,让月明心头一惧,但她还是大着胆子硬着心肠道:“我们之间说什么弃不弃,我本来就和我爸爸说好要去刘洋。现在也只不过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