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苏力道,“她当时怀孕我都没有把她掐死,现在又怎么会打死她,不可能!”
苏王氏又道:“我说了我没有撒谎,我只是隐瞒了青娘生孩子的事,但我去的时候,王学柱确实提着裤子在她身边。”
“提着裤子还了光着屁股?”
“说!”宋宁道。
苏王氏惊了一跳,目光闪烁正要说话,宋宁对鲁苗苗道:“把门打开,让全村的人都来听,不对,王捕头你回县衙准备,本官下午过堂,欢迎全县百姓旁听。”
“大人!”苏王氏跪下来,冲着宋宁磕头,“求您了大人,不要,不能。”
苏力也跟着跪着。
“你的名声是名声,别人的名声就不是了?”宋宁盯着她,“本官要事实真相,你要不说本官也能查到,那到时候对不住了,本官没有义务给你拉着这块遮羞布!”
苏王氏哭着,苏力大声道:“大人,我说!”
“夫君!”苏王氏喊道。
苏力摇头:“三月,我们不要一错再错了,我知道你心里愧疚,否则不会短短五年你青丝变白发。”
苏王氏捂着头嚎啕大哭。
王姚氏攥着拐杖死死盯着苏力,喊道:“不准哭,你没有脸哭,快说!”
“大人!”苏力哽咽着,“事情的经过,小人原原本本说给大家听。”
他擦了一脸的泪,道:“青娘自小生的漂亮,被我娘还有我娇养着,说句心里话,我们有待价而沽的意思,把她养的好一些,将来能觅得一个好夫婿,一是她自己不用苦一辈子,二则,她嫁的好也能帮衬娘家。”
“青娘也知道,她乖巧懂事可、可却不谙世事。她被人骗了,过完年脱了棉袄,也就二月里,我娘发现她长胖了,才知道她有了六个月的身孕。”
“我狠狠用竹篾抽了她半夜,可她就是不肯说对方是谁。”
“我娘没办法,让她去找那个男人,不管对方是人是狗,只要能成亲就行。青娘去了,可她说找不到那个人了。”
“说那个人一点下落都没有。没办法,孩子又不能生下来……”
苏力想到当时的绝望和屈辱,好好的姑娘,娇养大的姑娘就这么被人糟蹋了。
“我和我娘心如刀绞。”
“后来,别人家来求亲,我们也不能答应!如果让人知道了青娘的事,我们还怎么在这里做人?!”
苏力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青娘的性子也变了,不常出门也不和别人来往,在家里干活做事。我们和她嫂嫂商量了,就留她一辈子。”
“可是出事的前两天,三月二十九,青娘忽然开始出门了,连着两天都出去,我问他出去干什么,她说她在街上看到了那个人,她要去盯着等他。”
“初一白天到晚上,青娘没有回来。”
“我其实那天夜里也在城里找她没有回家,三月也是找了半夜,天快亮的时候睡了一会儿后,又起床去找,怕被村里人看出来,就背着篓子去打猪草。”
“她、她其实当时看到青娘躺在那里,也看到了王学柱。王学柱是提着裤子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王学柱提着裤子,但那一瞬间她脱口喊了一句:“救命!”
“这件事,就……就变的无法挽回了。”
“我们也不能控制,她不是故意的。”苏力道,“王学柱当时也没有辩解,就坐在一边呆呆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认定是王学柱。”
“衙门的人来了,把他带去审,他当时也认罪了啊。”
苏力道:“后来,他堂哥王学冰喊冤申诉,我们才有了猜测,青娘也后悔不已,可又不敢去衙门说她当时没有看到王学柱是光着屁股的。”
“大人,我们……我们有苦衷,我们没有想要害谁,真的!”
堂屋里的安静,仿若所有人都被独自隔绝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只有脑子在转,眼睛在动,好一会儿王姚氏站起来,举起拐杖就打在苏力背上:“我儿死了,这话你怎么能说得出口?他被你们害死了,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害死了!你们怎么能说得出口?”
苏力闷哼一声,摔在地上。
苏王氏抱着自己夫君,吼道:“我怎么确定他是不是凶手?在这个案子上,我只是撒谎了一件小事!”
“他没有杀人他为什么不告诉衙门,为什么让我改口。”
王姚氏要接着打人。
阑风将她的拐棍拿下来,扶着她坐下来。
王姚氏大哭,骂着苏家人。
“三个谎言!”宋宁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一瞬间将气氛压了下来,她对苏王氏道,“而恰恰三个谎言是这个案子里,最重要的具有引导性的事。”
“对!”王捕头道,“你当时要实话实说,不管王学柱是不是凶手,我们肯定都要再查的!”
不可能让王学柱成为唯一嫌疑人最后定案。
“我就是鬼迷心窍,找了她一个晚上,我没睡觉又害怕又疲惫。我当时先看到王学柱的,他的的确确提着裤腰的,或许是像他自己说的,想找地方屙屎解了腰带,我当时脱口就喊救命,然后村里人来了,大家也看到他提着裤子的,所以……我根本没想害谁。”
“不用解释,你当时出于什么动机,并不重要。但你撒谎后,这件事出乎你意料的圆满了,你家门的耻辱消失了,并且有了一个相对体面的结束,你很得意吧?”
苏王氏摇头:“没、没有,我没有!”
“也不重要了。”宋宁道,“刚才只说两个,你还撒了第三个谎。”
苏王氏看着她。
“你当时摸到苏青娘的时候,她的身体不该是温软的。你坚持温软并且引导误导你的邻居,让她也认为苏青娘是温软的,对不对?”
人刚死才是温软的,而一个时辰后就开会出现尸僵了。
仵作来的不及时,得到的尸体信息并非是第一手,她一直存疑。
苏王氏听完宋宁的话,点了点头。
“你看,就这一点就和你方才拼命解释的无辜、鬼迷心窍相悖了。你在圆谎,并为了谎言不惜动手段去误导别人和你一起撒谎。”宋宁猛然拍了桌子,“就这样,你还说你无辜?!”
苏王氏惊恐地看着宋宁。
“我问你,苏青娘那几天干什么去了?她的情人是谁?”宋宁道,“说不清楚,这个案子的凶手就定你二位了!”
苏王氏拼命磕头:“不是我们,我们不可能杀她的。当时她怀孕我们都没有对她怎么样,现在还怎么可能呢。”
“大人,我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如果知道,我头一个不会放过他的。”
两个人说的这两句话,宋宁是相信的,她问道:“那么,如果王学柱不是凶手,你觉得会是这个男人吗?”
苏力惊看着宋宁,苏王氏也跌坐在地上。
这个案子是不是能真相大白在此时此刻并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王学柱是不是凶手。
如果他不是,那意味着什么?
他们不敢往下想。
第554章 找那个人
“我、我只是没有看到,这、这不能证明王学柱是不是凶手啊。”苏王氏道。
宋宁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王氏说的没有错,她说谎和王学柱是不是凶手并非因果关系。证明苏王氏说谎最先改变的是,这个案子不再只是王学柱一个嫌疑人,仅此而已。
王姚氏脱了鞋子冷不丁砸过来,正中苏王氏的脸:“你这个婊子,黑心肝的婊子!”
她气疯了,和五年前得知儿子是凶手一样既心痛又疯癫。
她不但想骂苏王氏,甚至想杀了她。
“学柱不可能是凶手,我说过无数遍,他那天就要跟着钱先生去读书了,他怎么可能突然杀人?”
“婊子,你们一家人都是,呸!”
五年了,她的儿子没有了,她被人骂了五年,却换来苏王氏这样的一句话,她不想活了,想和苏家一家人同归于尽。
“枉我还心疼你们,想着你们已经死了一个青娘,再将苏青娘外面有人的事传出去,你家也很惨!我若知道,你为了掩盖丑事,拉我儿子遮羞,我早就半夜一把火烧死你们全家了。”
“呸,臭婊子!”
苏王氏捂着脸,面色坚毅,显然是在忍耐王姚氏,既然是忍耐就表示她不认为自己有错,此事也不过是委曲求全!
“不要说了,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宋宁对王姚氏道。
王姚氏从凳子上滑跪在地上,磕头道:“求大人给我儿做主,民妇当牛做马报答大人!”
“以后再说,你先起来吧。”宋宁让阑风安抚王姚氏,视线落在苏力夫妻身上,“关于此案,本官要重新查证,王学柱作为嫌疑人之一,会认真再查,但现在,我们还需要知道另外一个嫌疑人,那几天苏青娘去干什么了,她和谁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做假证、捏造事实的事情也后面再讨论,先说这个人,你们有什么线索?”
苏力摇头,苏王氏道:“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当时……当时也不会让她把孩子堕胎了,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嫁了。”
“线索,”苏王氏看向苏力,“那、那个和桌子一对的簪子,算不算?”
苏力道:“你去拿来。”
苏王氏看向宋宁,宋宁颔首,让秋纷纷陪着她去房间里找。
“关于那个人,她还说过什么?”宋宁问苏力。
苏力摇头:“她鲜少和我说这些事,这孩子长大以后,什么事都藏在心中不和我们说的。”
“我、我知道。”隔着一道墙的西厢房,苏芸娘喊道,“姐姐和我说过一句话,我记得!”
门打开,苏芸娘跑进来,她紧张地站在门口,童真的脸上露着惶恐。
宋宁示意她说。
“姐姐有一次捧着她的手镯,喊文公子!”
苏力道:“文公子?她还说什么了?”
苏力也是第一次听到:“你怎么不早点说?”
“我当时注意,你们刚才说我才想起来。”
宋宁示意她继续。
“姐姐说文公子人很好,他不来找她肯定是出事了,他也有可能在认真的读书,高中以后会回来找她的。”
“姐姐还说,文公子家很大,还有马车,文公子每次都穿着一件竹叶青的长袍,拿着扇子,他还会弹古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在弹古琴。”
苏力急迫地问道:“她没说他全名吗?”
苏芸娘摇头。
“可说了他们第一次在哪里见的?”宋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