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朝代的律法,苏毓确实不及徐宴懂。另外,徐宴是个男人,这种事,男人在场会少吃很多亏。夫妻俩商量好确定了日子便一道出门了。
第二十六章
锦湘楼算是金陵比较有威望的酒楼, 里头的大厨,是给金陵达官贵人请着过府做菜的。有了这份尊荣,锦湘楼虽不至于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但对外的姿态摆得便格外高。苏毓能让这间酒楼的掌柜的请东家过来尝一尝她的菜, 不能说她有多能言善道, 也是苏毓赶了巧。
三日前, 苏毓来锦湘楼碰碰运气。原本找掌柜的谈,她有吃食方子想卖。刚好遇上一个小公子跌跌撞撞从二楼跑下来。也不知他从哪儿摸到一个杯子,就这么吞进嘴里取不出来了。
小公子年纪没多大, 三四岁的样子。动静闹得有些大,小公子身边的下人对此也束手无策。苏毓见状, 进去用了点巧劲给取了出来, 那家小公子的母亲感谢苏毓便请她去二楼的厢房坐了会儿。见苏毓说话做事都落落大方有条有理,也就多问她方才跟掌柜的在谈什么。
其实所有的赶巧, 也可能是刻意为之。
苏毓一早注意到酒楼的伙计对这位少妇的态度,早在她进酒楼之时就注意着二楼的动静。此时她问及了自然直言不讳:“我祖上曾是做吃食的, 祖辈于吃食上很有些独到的手艺。只是这些年,家族的小辈都不成器, 好好的手艺没能学到三层,便放弃了祖业。生意落败以后,祖上的这些吃食方子握在手里也是放着。想着来与掌柜的谈谈,看能不能将方子以一个合理的方式卖出去。”
那少妇听完笑了一声,又道:“那你是想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卖呢?”
“按抽成卖,”苏毓说,“一道菜抽一层利。”
那妇人眨了眨眼睛,没有立即回答。似乎是想了会儿,然后将话题轻飘飘地转移了。苏毓也不多纠缠, 就仿佛两人只是在闲聊。左右这妇人说什么话苏毓都能接的上茬儿,且次次出口的话都诙谐又不乏别出心裁。一张口,就能叫人十分乐意跟她聊下去。
事实上,苏毓想聊的话,再难聊天的人她也能聊。这一顿饭在苏毓不经意的附和之下,吃的自然是宾主尽欢。当苏毓走出厢房的门时,两人俨然成了知心好友的模样。这之后,苏毓再找掌柜的便容易了许多。掌柜对这件事的态度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掌柜的有心,苏毓有意,这桩事儿便很容易就谈下来,很快便约定好了试菜的日子。
小夫妻俩出现在锦湘楼的后厨,厨房里的人见到徐宴时都有些吃惊。苏毓如今对徐宴造成的这种情况早已麻木,面无表情地问掌柜的是不是该试菜了。
掌柜的没想到这妇人家中有一位这样相貌气度都如此卓然的相公,不免因此又高看了苏毓一等。人都是这样,先敬衣冠再敬人。苏毓与徐宴的衣裳虽称不上华贵,但徐宴的相貌足够代替一切华贵的衣着。掌柜的点点头,连忙叫大厨将灶台让出来。
既然是独家秘方,做法自然是不能叫人围观的。苏毓来之前,与徐宴先是去市集将材料都准备妥当。此时在灶房,她只需按照步骤将菜品做出来便可。
她做菜素来是麻利的,有徐宴在一旁帮忙打下手出菜就更快了。
没一会儿,她想在锦湘楼寄卖的两道菜就端上了餐桌。徐宴的那一手无师自通的刀工,为菜色增添了许多体面。一道是酸菜鱼,一道是红烧肉。红烧肉为了能尽快入味儿口感更软糯,苏毓特地早早炖过才带过来。这会儿一筷子戳下去,都是能戳到底的,比苏毓想要的效果更好。
两道菜端上桌,桌子旁坐着锦湘楼的东家和几位大厨。几人看着色泽极为漂亮的菜,鼻尖充斥着令人不自觉口涎泛滥的香味。
面面相觑后,表情都变得郑重起来:“瞧这菜,似乎不是金陵本帮菜?”
“是的,”苏毓擦拭了手指,指着酸菜鱼和红烧肉介绍道,“这一道是巴蜀口味的菜色,偏麻辣鲜香。口味如何,端看一会儿你们自己的品鉴。这一道则偏鲁菜菜系的肉菜,我做了一些味觉的融合,可能会比较好入口。几位,且试试看。”
几人早就被这味道给刺激得蠢蠢欲动,这会儿下筷子,自然就更多了些郑重。
不得不说,后世普世热爱的菜,是有它不容拒绝的魅力的。哪怕苏毓并非专业厨师,做菜的手法也称不上精巧,但这两道菜的本身魅力依旧赢得了属于它们应该有的认可。几个人吃了一筷子下去,表情立即就变了。尤其是少东家,他连吃了好几口。若非这是在试菜并非是家中用膳,他能将两盘子菜包圆。
试菜试出这样的效果,结果自然不必说。
几个厨子对红烧肉的兴趣显然比对酸菜鱼的兴趣浓厚得多。不是说酸菜鱼不好吃,而是这鱼的吃法新鲜归新鲜,金陵的人吃着却没有那么顺口。红烧肉就不同了,软糯弹牙,口味也适合金陵人。吃完一块红烧肉下肚,又夹了几筷子在嘴里仔细地品鉴。边品鉴边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这肉到底是怎么做的,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叫人吃得停不下筷子,流连忘返。
然而商量来商量去,对这里头的窍门还是摸不太清楚:“我吃着似乎带了甜味儿,可是搁了糖?”
苏毓只是笑笑,不说话。厨子话问出口后,也立即意识到自己问过了界。人家是来卖方子的,不是来教他们做菜的。问出这么没水准的话,实在是过了分。
不过显然这一次试菜的结果,是苏毓满意的。其实不仅苏毓满意,少东家和几个大厨都有些惊喜。一道如此出众的菜色,将来锦湘楼极有可能又多了一道新鲜的招牌。如何能叫人不惊喜?只是少东家对一道菜手一层利的要求还有些犹豫。一道菜抽一层利,晃眼一看不多,但若往后两道菜成了锦湘楼的招牌,卖的多了这抽成就惊人了,那可是好大一笔银子!
犹豫还是犹豫,但在苏毓做出他不买的话便去别的酒楼碰运气的态度,还是一咬牙答应了:“徐家娘子,这看在你救了松儿的份上,若非因此,我万万不会答应的。”
苏毓对他这话持保留态度,但也不辩驳,只管与他签了抽成契书。
当然,签约这事儿是由徐宴来做的。徐宴作为一个熟读律法和通典的读书人,商用的契约书与他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再审查契约书无碍以后,徐宴特别要求了查账权,添加了一些问责补偿的内容。少东家见徐宴如此懂律法,心里对小夫妻俩更高看了一筹。
签完契书以后,少东家想着往后可能要长久的打交道便多与两人聊了聊。
短暂的交谈,少东家看出两人谈吐不凡,态度自然就更好了些。尤其在听闻徐宴是豫南书院的学子后,以苏毓多提供一道菜为由,给苏毓每道菜一层半的抽成。
苏毓没想到徐宴豫南书院学子的名头这般好用,想想,又多卖了一道菜。
因着临时决定,材料也没有现成的。是徐宴亲自去买的。这厮恐怖的地方就在此,苏毓刚一提要做什么什么菜,他不必苏毓报材料名儿,自己便去了。
“你知道用料?”苏毓连忙将人拉到一边,蹙着眉头看他。
徐宴今日表现得就如同他所说的,轻易不会掺和苏毓的事儿。但此时有些无奈:“嗯,知道。”
“你为何会知道?”苏毓惊了。
徐宴无奈只能将那日晚上苏毓在纸上写写画画,他看过一次的事情说出来。苏毓听他说自然想起来,但听完他的这些话并没有安心,反而觉得更惊悚了!特么这厮的脑子是超级计算机吗?连粥都煮得马马虎虎的人,看过一次的菜谱,居然用料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不信,“你先说一遍我听听。”
徐宴还真将用料一样一样报出来,并且,用料多少也记得清清楚楚,丝毫不差。
苏毓:“……”
……行吧。
最后这一道菜,是糖醋小排。其实这菜算不上太惊艳,至少苏毓是觉得一般。后世很多人偏爱香辣,排骨也是烤的和红烧或者麻辣的多,喜欢糖醋味儿的更多的是江浙一带的人。但金陵这边吃的清淡,兴许会喜欢。抱着这个想法,苏毓选了这一道。
果然苏毓一道糖醋小排做出来,少东家和几个厨子的眼睛又亮了。这年代还没有人有做菜往里头加糖的尝试,所以糖醋味儿的小排其实也算是新鲜。
一纸契约,一层半的抽成,卖了三道菜。这次出门,结果算是十分圆满的。
苏毓心里高兴,拉着徐宴就去大采购了一番。什么衣裳料子,新鲜吃食,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都买了不少。苏毓还特别去了趟胭脂水粉的铺子,擦脸的,擦身子的,都买了一套。回去的路上,觉得光买自己的不给徐宴买不好,她特豪气地问他想要什么。
“家里如今有钱了,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嗯,先小小地提醒你一句,张口的时候想清楚。”然后拍着胸脯保证:“好了,现在说罢。今天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买了!”
抱着一堆东西的徐宴:“……”
除了笔墨纸砚,别的也没什么特别喜好的徐宴嘴动了动,突然冒了句:“给我做一身衣裳。你亲手做。”
兴致高昂的苏毓突然顿住了。高昂的嘴角缓缓放下来,歪着脑袋不闪不避地盯着徐宴:“……上次被人袭击了脑袋以后我似乎伤着手筋了,如今做不了衣裳。”
徐宴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颤了颤,忽然低下眼帘:“嗯。”
苏毓眼睛眯了起来,却并没有丝毫心虚。
徐宴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重新落到苏毓的身上带了一丝不激烈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审视。实际上,他很早就觉察出苏毓不同了。只是不认为这些不同是认为毓丫的内里换了人,他还是不相信怪力乱神,只是觉得苏毓有事情瞒着他。
从前他不觉得毓丫有事情瞒着他有什么不对,因为他本人也甚少对毓丫说他在外面经历过什么。但此时他却觉得毓丫坦荡地展露出她隐瞒的东西,让他心中有些不大舒坦。
但总体而言,有了固定的收入来源,苏毓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徐宴看了她明显雀跃的背影许久,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当日夜里,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毓丫,将书房里置的床铺撤了吧,往后我会回咱们屋歇息。”
苏毓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要专注做文章?”
徐宴抿着唇,顿了顿,坚持道:“书院有为学子提供住宿,往后我有一大半的时日还是会在书院里,只是偶尔会回家中歇息。就不必置办那么多床铺了,回咱屋,也算省事儿。”
苏毓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直勾勾地注视着他,徐宴眼睑微抬,不闪不避地与她对视。
须臾,苏毓还是同意了:“我会的。”
第二十七章
转眼就半月过去, 徐家也算在梨花巷子安顿下来。
梨花巷子里住的都是不事生产的读书人。家家户户,除非家底子格外殷实的人家靠家中接济,几乎都是靠妇人替富贵人家浆洗衣物来维持生计的。如此, 苏毓格外闲散的日子便格外显眼起来。尤其是苏毓不仅不做事贴补家里, 有时连家中的家务都是甩手给徐宴去做。
一些伺候家中秀才公伺候得跟祖宗似的妇人家, 看苏毓眼红得眼睛都痛了。如此,好事的妇人自然就免不了拐着玩儿地打听徐家的事儿。
不过徐家是才搬来梨花巷子, 左邻右舍来往得不多。她们打听来打听去, 除了打听到徐宴是豫南书院的学子, 别的就再打听不出来。但豫南书院学子这身份, 足够让那些本就嫉妒徐家小相公品行好样貌佳的妇人羡慕得心都疼了。
品行好, 相貌佳,年纪轻, 如今又加上一个前途无量, 她们挖空了脑袋去想也想不通, 那么个少年郎怎么就看上了苏毓这么个不着家的婆娘?凭什么有的人天生的运道就是这么好?
心里不平衡, 妇人们再看苏毓的一举一动就格外的刺眼。
梨花巷子的妇人因着家中负担重,日子又过得捉襟见肘, 心中戾气本就重。尤其是徐家左边的张家, 秀才公考了多少年也没中。考不中脾气大,稍微不如意就对家里大呼小叫。几日前,出去与学友喝酒, 醉醺醺回来还出手打人。
张家妇人的日子不如意,如今就看不得苏毓好。拐弯抹角地打听两夫妻的关系,盼着两人不和睦。
不为其他,她家中的二姑娘已经十四了,待字闺中。张家妇人想替二姑娘找个好的夫婿, 观徐宴才貌双全品性佳,又瞧着苏毓不着调儿,心里不免就有点儿想法。这不,徐宴是豫南书院学子的消息一在梨花巷子里传开来,她心里就跟猫爪似的痒了起来。
趁着苏毓又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她端着一碗酸萝卜就上了门。
徐宴彼时正在屋里温书,听到动静,还是徐乘风去开得门。
徐乘风七分像父亲,三分肖母,小小年纪样貌自然也出众得很。那雪团子一样的皮子,乌溜溜转动的大眼睛,一看将来就不得了。唇红齿白,灵动异常的小模样,叫张家妇人李氏想起自家的幺儿,眼都热了:“就你一个人在家呢?孩子,你家大人呢?”
徐乘风歪着脑袋看着李氏,眨巴了大眼睛:“我娘去替我爹买料子做衣裳了,我爹在读书。你有什么事儿?”
那妇人一听苏毓不在,眼睛蹭地就亮了。忙将手里的酸萝卜端起来,对小孩儿笑得格外和蔼道:“伯娘是住在你左边这户人家,自家腌了些酸萝卜,送于你家尝尝。你爹若是在忙,便不叫他了。伯娘家有个哥哥在呢,你一个人在家没劲,要不要来伯娘家找哥哥玩儿?”
徐乘风伸头看了一眼张家的院子,张家的小儿子流着两道绿鼻涕蹲在地上用树杈戳土坑玩儿。小屁娃子两道小眉头蹙了蹙,跟他爹一脉相承的洁癖犯了:“我爹让我写十张大字呢,就不去了,谢谢伯娘。”
张氏见他小小年纪口齿清晰,心里就又酸又涩。蹲下来就拉着小孩儿的手,又问了起来:“不去便不去了。来,伯娘问你些事儿哦。”
徐乘风这小屁娃子不故意气人的时候是十分可爱的。听她这么说便点点头。
张氏心里觉得他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不懂事儿,问话就问得格外不讲究。将酸萝卜往地上一放,张口就问徐乘风,徐家的家境和徐宴的私事儿:“伯娘经常看你娘出门不着家,就只剩你爹跟你两人在家里。回到家也是不洗衣裳不做饭的,是不是你爹跟你娘闹脾气了?”
徐乘风觉得她这话听着古怪,他爹跟他娘也没像张家这边动不动就吵过嘴儿打架,娘每回回来都笑嘻嘻的,这伯母怎么就觉得爹娘闹脾气?
虽然奇怪,但还是摇头回答了:“我娘身子不好,大夫说不能干活。”
张李氏一听,忙抓着他就问:“你娘怎么就身子不好了?”
徐乘风年纪还小,也不懂什么大人的弯弯道道儿。但架不住他记性好,将苏毓曾经糊弄徐宴的那套说辞拿出来,就说给了张李氏听。张李氏一听苏毓早年身子熬干了,怕是往后子嗣有碍,心里可不就敞亮了起来?她本来还没往这方面想,再一想徐家,还真是!
徐家那相公的年岁先不说,那徐小相公皮相好,看着鲜嫩得很。徐家娘子可是一看就是二十三四或者年岁往上跑的人。像徐娘子这个年岁的妇人,无论在哪儿,膝下是两个孩子至少得有的。但这徐家就眼下这一个孩子。这不是子嗣有碍是什么?
子嗣有碍,那未来就说不好了。徐家小相公看着就是往后要登上青云梯,飞黄腾达的人。若是高中,做了官,家里怎么说都不可能只一个孩子继承家业。
张李氏想着,这苏氏虽然生得貌美,但到底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了。徐小相公便是性子再好,为了子嗣传承,将来免不了要停妻另娶的。她家的二姑娘不若这苏氏生得俊俏,但胜在年岁轻,好生养。若是能叫徐小相公对她二姑娘生出心思,就是挤掉这苏氏也不是不可能。
心里想得美,张李氏伸头往徐家的院子里瞧了瞧。
正好看见徐宴坐在窗边专注的模样。皮相气度上大大不同就不比了,她想着家里那位秀才公看个书没多会儿就要起身走走,一会儿要吃茶一会儿要吃零嘴儿的,跟这徐家小相公专注的模样一对比,张李氏心里冷不丁一堵:“酸萝卜你端进屋去。你娘不在,伯娘这就回去了。你若是觉得没劲儿了,多来伯娘家玩儿,哥哥带你。”
徐乘风瞥了眼酸萝卜,接过来,乖乖巧巧地谢过张李氏,扭头就进屋了。
徐宴在屋里没听到外头动静。中午出来热饭菜的时候,看到灶台上一碗酸萝卜才问了徐乘风怎么回事儿。徐乘风也不晓事儿,就说是邻居家送来的。
想着往后至少一两年在梨花巷子住下去,邻里关系得和睦。徐宴听说是张家送来的吃食。便去了屋里将苏毓特地买来给他当夜宵的小零嘴儿也装了一盘子,给张家送过去。
徐宴去张家的时候,正好张李氏去常洗衣裳的大户人家接活儿,家中就张家二姑娘和张秀才公。秀才公是从来不管事儿的,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听到门外动静也不冒头。张家二姑娘正在灶下煮饭,知道父亲不会出来管,忙擦了擦手就冒出头来。
这一打眼,就看到屋外站着一个清风朗月的年轻公子,脸噌地一下就红了。
她下意识地往回缩,躲在门里偷偷打量外头的人。
外头那人一身青布袄子,乌发凤眸,身姿如松,俊美异常。张二姑娘十几年来,就没见过这么俊美的年轻男子。怕外头的公子等久了人就走了。她忙在灶台上那一盆水里来回地照了照,又是理头发又是搓脸颊的。好半天羞羞怯怯地出来问徐宴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