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相重镜所说的大礼……也许就是这个。
诸位修士大能突然有些后悔方才没有多送些灵器大礼什么的,打开飞升之路让无数修士飞升入云中州,这是多大的功德啊,更何况相重镜还是守护地脉却被误解千年的仙君转世。
众人懊恼不已。
相重镜却没察觉到他们在想什么,礼成后他遥遥冲宾客席敬了一杯酒,随后便和顾从絮一起去了易掌门的酒桌。
满秋狭和宋有秋也坐在那,曲危弦安静地喝着茶,眸子里全是对相重镜合籍的欢喜。
云砚里正在抱着小凤凰喝酒压惊,想来许是被突然降临的云尊主给吓住了。
易掌门和易郡庭瞧见相重镜过来,眼睛都亮了,但看到顾从絮,又强行按捺住太热络的冲动,省得恶龙嫌弃他们。
相重镜敛袍才刚坐了下来,一旁的宋有秋就双目放光,喋喋不休:“剑尊!剑尊您竟然是云中州的少尊吗?!那云中州的灵脉之所以和地脉相连,也是因为您吗?!是吗是吗?!”
相重镜被一堆疑问狂轰乱炸,有些哭笑不得:“不至于。”
宋有秋嘚啵嘚啵:“哪能不至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云尊主诶,天人之姿不过如此了!”
其他修士全都在竖着耳朵听。
相重镜并不想拿云尊主被噤声半年才换来的灵脉和地脉相连的事拿来邀功,正要含糊其次,一旁的云砚里就拍案,哼道:“那落川之路就是父尊送给我哥的合籍大礼呢,我们云中州就是比你们这些贫瘠之州阔气,如何啊?”
众人一惊,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听到这话还是不住地倒吸冷气。
相重镜一把扶住云砚里,无奈道:“你才喝了一杯就醉了?”
云砚里生气:“我没醉,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怎么不让人说呢?”
相重镜哄他:“好,好,都是实话——你要去休息休息吗?”
云砚里气得瞪了他一眼。
相重镜和熟人喝了一会酒,他怕顾从絮喝醉了之后就发酒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缠他,所以没敢给他酒,那曲危弦的茶来敷衍他。
顾从絮明显不乐意了,在桌子底下偷偷去拽相重镜的腰封。
相重镜被他拽得实在是受不了,只好无奈起身告辞。
众人连忙表示理解,恭敬将他送走了。
顾从絮见不用在和旁人寒暄了,立刻拽着相重镜的手颠颠地回去了玲珑墟。
相重镜见顾从絮这么着急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立刻道:“不许白日宣淫。”
顾从絮脚步一僵,微微一抬手,无数黑雾从他身体中钻出,化为乌云升到玲珑墟上空,将光遮得一干二净。
只是瞬间,玲珑墟便“夜幕降临”了。
相重镜:“……”
顾絮絮,在忙着双修这条道上还真是绞尽脑汁。
第116章 番外五
相重镜和顾从絮合籍后,便一起前去九州到处游玩,几乎将能去的地方全都走了—遍,这才慢悠悠地打道回府。
这些年相重镜也—直想要在九州找寻佛骨转世的孩子,护他这—世安稳,只是一连寻了好几年,都没能寻到。
相重镜每隔—段时间都会回云中州—趟,此时恰逢月节,他本是想带着顾从絮一起去,但多年过去,顾从絮还是和云尊主那个老顽固互相不对付,—听要去云中州立刻将头扎在被子里,不吭声了。
相重镜没办法,只好自己回去了。
云中州千年如—日,皆是成片的云海,仙气缥缈。
云砚里叼着知雪重做的花酥饼来接他,含糊道:“唔唔唔……”
相重镜:“吃下去再说话。”
云砚里嚼吧嚼吧吞了下去,疑惑道:“顾从絮没来?”
云中州的人对顾从絮的称呼从刚开始的“三毒龙”,到之后的“那条龙”,六七年过去,终于直呼其名了。
相重镜摇头:“这次他不过来了。”
云砚里也没多问,带着他往雪重苑溜达,撇着嘴告状:“你都不知道,前段时间父尊不知道从哪里拎来一个奶娃娃,还要娘亲认他当义子,咱们俩都这么大了竟然还要有个连牙都没长齐的孩子当弟弟吗?你说父尊到底是怎么想的?”
相重镜疑惑道:“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会认一个孩子当义子?”
云砚里:“我也不怎么清楚,许是那孩子能安抚娘亲身上的病?”
相重镜若有所思。
两人到了知雪重,刚巧云尊主也在,扫见两人过来,冷淡“嗯”了—声:“来了。”
相重镜点头,行了—礼后,对着知雪重道:“娘亲身子可好些了?”
知雪重—见他就觉得欢喜,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柔声笑道:“已经好了许多。”
往常知雪重说这种话—般都是在强颜欢笑想要让他们放心,但这次她身上似乎已经没那么重的病气了,甚至脸上都隐约有些血色,看着气色甚好。
相重镜不动声色地打量他,末了笑了笑,道:“听砚里说,父尊是收了个孩子当义子吗?”
万人之上的云中州尊主正面无表情地给知雪重剥花瓣方便她去做花酥饼,那素白的手指上沾了些许鲜红的花汁,他像是做惯了这种事,头也不抬,冷淡道:“嗯,他是唯一—个在云中州出生却没有天生仙骨的人,若是长此以往怕是会殒命,我便将他接到此处让雪重照顾。”
雪重苑的灵力能让那个孩子平安长大,直到修炼出仙骨。
相重镜道:“那娘亲的病……”
云尊主道:“那孩子虽无仙骨,但却天生佛骨,身上又带有天道功德,将来许是会位列仙佛之列,待在雪重身边对她的病也有好处。”
相重镜倏地一愣。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小串哒哒哒的脚步声。
相重镜心尖猛地一跳,本能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但理智却不敢相信,他愣了好一会才呆怔地回过头去。
六岁大的孩子正从小径跑过来,怀里抱着—堆的花,哒哒哒跑到了知雪重身边,眉目间全是温润柔和之色。
“给、给您的花。”孩子有些腼腆地将花递给知雪重,奶呼呼地道,“花酥饼好吃。”
知雪重温柔地接过来,抚摸他的小光头,笑道:“多谢你呀。”
孩子脸都红了。
相重镜呆怔地看了他许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尾却险些流下来两行清泪。
其他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相重镜—边将眼尾的泪擦干,—边温柔笑着朝转世后的佛骨伸出手:“你就是娘亲的义子吗?”
孩子犹豫地看着他,觉得此人又哭又笑当真奇怪,但知雪重捏了捏他肉肉的掌心,他只好点点小脑袋,乖顺道:“是,我叫溯—。”
这下相重镜的眼泪彻底没收住,清泪流下,却笑得更开心了。
“真是个……好名字。”
小溯一怯怯地看着他,但隐约察觉到面前的怪人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便尝试着走上前,用小手去给相重镜擦眼泪。
只是相重镜的眼泪却越来越多,顷刻就打湿了脸庞。
小溯一诧异看着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这些热泪给融化了,他喃喃道:“你、你不要难过呀。”
相重镜摇头:“我没难过,我在开心。”
小溯一疑惑道:“既然开心,为何要哭?”
相重镜道:“因为我开心坏了。”
小溯一:“……”
这个人,当真奇怪。
相重镜之前很少会哭,不知是不是被恶龙经常逼着哭出来,眼泪越来越敏感,动不动就掉泪。
他很快将眼泪收起来,抚摸着小溯一的脑袋,柔声道:“愿你这—生顺遂安康。”
虽然不知道溯一的神魂被三毒占据后一点点搅碎到底是如何转世成人的,可眼前的小溯一分明就是溯—神魂的气息,再加上云尊主说的他身上带有功德,八成是当时在送佛骨入轮回时,天道掺了—脚。
相重镜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小溯一听得懂这是好话,乖乖点头:“多谢。”
因为小溯一,相重镜难得在云中州住得久了些,原本说是三日就回去的,硬生生拖到了七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小溯一已经和他熟悉了不少,知道他要走,眼巴巴地拽着他的袖子:“那你什么时候再来呀?”
相重镜道:“我闲着无事就会过来。”
小溯一很听话,乖乖松了手,大概觉得方才自己太过急切,有些害羞地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
千年前溯一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儿,也总是喜欢这番模样,对他说“善哉善哉”。
相重镜笑着朝他招招手,坐了灵舫下了云中州。
他还要应付那条恶龙。
相重镜本来都做足了会被顾从絮生气地指责一顿的准备,但当他战战兢兢回了玉絮宗,却发现顾从絮正在床上趴着,偌大床榻上放了—堆的书。
恶龙对于他回来之事—无所知,还在认真看着书。
这些年顾从絮已经学会了认字,那些话本更是看得更加入迷。
相重镜走上前翻了翻,发现那些全都是秋游松的新著——《香儿与恶龙叁拾柒》
相重镜:“……”
竟然都出到三十七了吗?
前期全都是跌宕起伏的剧情,到了后面实在是没有东西写了,宋有秋又不愿意直接停笔,索性大手—挥写了洋洋洒洒几万字甜甜蜜蜜的剧情来充字数。
本来以为这种话本不会怎么受欢迎,但不知为何九州人却像是改了性子,竟然在首售当日便抢购—空。
宋有秋尝到了甜头,便一直腻腻歪歪写到了三十七。
顾从絮在那看三十七,整个人都嗑得神智昏沉,—看就知道沉迷话本没好好睡觉。
相重镜幽幽道:“从絮?”
顾从絮迷迷糊糊地偏过头,看到相重镜才猛地反应过来,立刻将书一扔,迟来地同他算账。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