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傅承昀挠着她,道:“该罚。”
    林愉见状也不躲,她在她眼中看见了温柔,就反驳道:“明明是相爷更该罚,只欺负我脾气软。你丢下我那些事换做别家的夫人,又岂是关出房门那样简单的…”
    “你说什么?”傅承昀手一顿,撩起眼皮睨她,扯着嘴皮道:“大声些说。”
    林愉不说,现在一切都太美了,像是刻意给她准备的。她自来就是不会对他生气的,否则以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早就把对林堂声的蛮横用上了。
    见她嘘声还算乖巧,傅承昀轻笑着,挽袖盘腿坐起来,弯腰凑到她眼前,“不就是让你追着我哭晕在夜路上,也劳你记挂着不放?”
    林愉徒然瞪大眼睛,诧异问道:“相爷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他不回头,不代表他不在,见她诧异就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就是,挺高兴的。”
    “高兴,还有你更高兴的,不是喜欢海棠吗?”傅承昀示意她往后,神色不明的看着那边她走来的黑路,“你哭晕在这路上,是我的错,我改变不了。可若是我把你追我的路上铺满了海棠,让你足踏海棠,明月照人还。”
    “如此,每忆起过往你记住的就不单单是痛,也有今夜红花飞,明月明。这,我算不算哄你啊!”傅承昀笑着,指尖滑过林愉的娇颜。
    林愉闻言心里一震,也不知怎的就响起今日正午去找他时说的那句话“您哄哄我,哪怕一次…也好啊!”
    她的心里突然蔓延出难言的悸动、惊喜,忍不住笑靥如花。
    她说:“算。”
    傅承昀便又凑近一点,低声问道:“这般,我有没有对你的真心?”
    “有的。”他为她满路海棠,自然有真心赠与。
    “你的那些气消了不曾。”他又问。
    林愉不敢沉溺在他此时的眸光中,低头有些脸红,“消了…吧!”
    “恩,大半消了。”起码现在她很开心。
    “那,林愉啊!”傅承昀挑起她的下巴,把她的脸颊整个捧在手中,问她:“此情此景,我欲补上洞房花烛,与你赔罪,你——”
    “要是不要啊?”
    听傅承昀说出这话,林愉猛的后仰了一下,又被他拽起来,这下不止脸,就是耳朵脖子也是红的不像话。
    她捏着他衣袖,红唇轻颤,欲张又犹豫着张不开。
    “不愿意啊!”他笑问。
    林愉摇摇头。
    “那是愿意吗?”
    林愉又使劲的摇头,完了点头。傅承昀放缓了语气,“别急,慢慢说,我等你说。”
    林愉就拍着心口,一遍一遍顺着呼吸,悄悄看他,诚实道:“我,我…我就是紧张,我害怕。”书上说,很疼。
    “真是傻姑娘!”傅承昀松开她,稍微远离了些,给她松缓的空间。
    他就坐在她一脚之远的海棠花边,擒着笑意摆弄着被她捏皱的红衣,“不急,我有的是时间。”
    他有许多时间等她愿意,林愉终会给他满意的答复,对她…他一直很有耐心。
    “相爷,那…是不是很疼啊?”她问他。
    “恩,别人是的,”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但我不叫你那么疼。”
    “真的吗?”
    他摸摸她的头,“相爷不骗小姑娘。”
    林愉想起以前,就嘟囔道:“你骗人,你骗过我。”
    “哈哈哈,恩是骗过。”他也就骗了林愉一个,足以他下心思骗一辈子。
    半晌,在他的笑意凝视之下,林愉轻微拽拽他的衣袖,朝他张开双臂,笑声就如今夜被风吹起的海棠花娇。
    她软声撒娇,说——
    “相爷,那…我要抱!”
    第二十五章 ……   “我不会哭,但允许……
    傅承昀默了一瞬, 然后抬起手,林愉就笑着朝他扑过来,他终于搂住她, 在海棠明月下, 紧的再不愿撒手。
    如果你真正尝试过被所有人抛弃, 你就会知道遇见一个真心待你的人, 是多么重要。
    那一刻, 他突然有了想哭的感觉…
    只是一路走来受过的伤, 吃过的痛告诉他, 他不能哭, 他就算伤死、疼死也要擦干净血,昂首挺胸的走下去,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活着, 活着的人叫傅承昀。
    他要身居高位,他要金盈满贯, 他要名垂青史,他要用一切可以昭告的功绩去提醒那些侮辱他的人, 他傅承昀只是没有选择。
    他,不是罪孽。
    于是, 他把头埋进林愉满头秀发, 固执的不肯离去,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山脉穿过风霜雨雪,带着历尽沧桑之后温柔的浪漫席卷而来。
    他说:“我的阿愉要抱, 就抱一辈子。”
    这一辈子,可千万不要撒手,希望之后的绝望才是真正的万年俱焚。
    “我也对你好,好不好?”
    林愉说好, “好啊!”
    竹叶随风飘摇,海棠花在脚边飞舞。傅承昀靠在亭柱上,把林愉放在腿上,扶着她的腰仰头看着骤然更明的月亮。
    林愉竟也不似第一次时的羞怯,乖巧的搂着他,星眸纯粹,放手在他眼上,问道:“相爷,你怎么眼睛红了呀!”
    傅承昀轻笑一声,回头看她,“我不会哭,但允许你心疼我。”
    林愉眨了一下眼,反应不及。
    “吻我。”
    他把林愉抱的前面些,自己反而不动。林愉有些愣,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不像说笑,于是下腰靠近。
    和之前几次一样,他的唇永远带着霜雪的寒,一亲上就是一个激灵,她搂着他没有离开,连着了几下,分开之后她有些羞涩的看着他。
    她看了许久,那虔诚的模样就像永远也看不厌,她想自己是何等的幸运,可以遇见一个喜欢的,嫁给一个喜欢的。
    她看不见其他,唯独看见他。
    也是这一刻,她明白吃饭时他问的那些问题,做的那些举动,皆是因为想把美好赠与她。
    高处层云飘过,把明月或藏或露,有星星出来,在孤寂的夜幕中。傅承昀抿了抿着唇,忽然扣着她,将人带过来…
    不知何时林愉倒在地上,就在一片海棠花开之中,他则懒洋洋的笑着。
    林愉反而羞怯了,搂着他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开,声音就和出生的稚兔。
    “相爷,我还是怕,怎么办?”
    傅承昀今夜格外好说话,见她害怕就真的不动,不厌其烦的哄着她,“不怕,信我好不好?”
    “好。”林愉依赖着他,没动。
    傅承昀缓慢的给她安心,“乖姑娘,先放开我。”
    他低笑着凑到她耳畔,无比温柔的说:“这事…是要我抱你的。”
    林愉犹豫着,把手松开,完了又忍不住环上,“我就要抱,我不松。”
    他无奈,“好好好,不松就不松吧!”大不了,他吃些苦好了,总不能叫她哭。
    林愉满意了,和他商量,“相爷,我们要回房的。”
    傅承昀咂舌朝她压近,闷声有些遗憾道:“你是不喜我赠你海棠吗?”这不是她说海棠,他才弄的吗?
    说着他抓起的海棠从上面洒落,痒痒的粘在她脖子上,轻摇在林愉的玉颈,被傅承昀凝视着,眼尾勾勒出几分不同寻常的笑意。
    白纱之下,林愉不敢看他。
    “喜欢的。”
    “哦!”他敛眉又问:“那你是不愿意和我吗?”
    林愉摇头,被他擒着的手蜷缩着,檀口微张,“愿意的,可…会来人。”
    林愉神思混沌,傅承昀则意料之中,“这些,都是我花心思准备的呢?”
    “至于别人,今夜除了我,你谁也不会看见,因为我不许。”
    “谁来,我就杀谁。你知道我的,说到做到,如今你再说,要我继续吗?我不逼你。”
    这样问着,他没停,不厌其烦的讨好她。林愉说不出话,也找不到理由,只隐隐…有些慌。
    她不喜欢这儿,可他好似喜欢。她看着他,终是松了轻抿的双唇,应了。
    “好。”
    也因为喜欢,所以愿意交付于他。
    傅承昀瞳孔微缩,人僵了一下,盯着她眼睛跃动着灼热的火焰,他笑了。
    ……
    漫天星河闪烁,耳畔尽是她的声音,竹叶沙沙作响遮挡半轮月。
    林愉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推攘着他,傅承昀漆黑的眸子染着赤色,里面幽深似海,漩涡勾的林愉陷下去,再陷下去。然后被不容拒绝的,带着她永坠渊祭。
    他终是连哄带骗,算计筹谋了她。
    也终是又轻又重,自私占/有了她。
    子夜的更声响起,林愉眼前天旋地转,忍了半天再也忍不住,可怜兮兮的唤:“傅承昀,傅承昀,傅承昀…”
    她不停叫他,“我难受…”
    傅承昀倒也没觉的烦,只是哄着她,裹着林愉抱回了她心心念念的房里。
    他能怎么办,小姑娘泪眼汪汪的叫他,他总归是没有办法狠心,给她想要的。
    此夜微凉,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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