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纪翎心里也叹了一口气,这个人真是的,在这样狂风呼号的夜晚,他要是对着她托盘而出,她是不是也能跟他坦诚相待了呢?所以不是她不说,实在是这个人对她的信任还没有到达一定的阶段,他们之间还需要继续培养感情。
    “好啊!”纪翎拍拍嘴巴闭眼睡了过去。
    早上五点纪翎和李致远从楼上下来,风雨已经小了。
    他们从边门进去,很多人趴在桌子上睡觉,也有睡不着,见他们俩过来,打招呼。互相寒暄了几句,纪翎进了厨房间,打算开了仓库拿米出来煮粥,没想到进来看见里面水缸都已经空了。
    这可把纪翎给急出火来,一声吼:“谁用了水缸里的水?”
    一下子把本来在睡觉的人都吓醒了,嗡嗡嗡地开始交头接耳,纪翎又问:“谁进厨房了?”
    “是她说要洗脸洗手,晚上不洗脸睡不着!他们几个跟着用了!”那人指向一群知
    青。
    “郑茜!我昨天就告诉过你水不够了,要做饭喝水的,让你用外面的雨水,你是听不懂吗?”
    郑茜站出来,走到纪翎面前说:“一点点的水而已,昨天晚上风雨交加,你让我出去接雨水?”
    “婷婷在风雨交加里去外面挑的水,那么你忍一个晚上会死吗?我和婷婷昨晚也是凑合过的。”
    苏弘伟过来打圆场说:“好了,好了!郑茜是大城市出来的,平时考究,一点点水,再说了也不是她一个人用的。”
    其他几个知青也过来帮腔,毕竟郑茜过来用了水之后,大部分都是他们一起的几个知青跟着用了。
    “苏弘伟,你认为是不是这个东西没什么大不了?”
    “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是小题大做了!”苏弘伟看向李致远说,“如果你是为了给你女人出气,冲我来!”
    纪翎点点头:“好,你去井里打一桶水来!”
    苏弘伟站在那里,纪翎看向他:“去啊!”
    李致远拿了桶,递给苏弘伟:“去吧!”
    苏弘伟拿着桶出去,去井里打了水过来拎进来,放在地上,那水浑浊如米汤。纪翎指着地上的水说:“我拿这样的水给你煮粥,你要不要吃?”
    那些人听纪翎这么说,才反应过来纪翎说的什么意思。昨晚的饭,吃得很舒服,如果现在让他们吃这个水煮的粥,他们该怎么办?其他人纷纷指责这群知青太自私。而那群知青在这个时候也觉得很冤,他们不知道水不够啊!
    “我昨晚连碗都没洗,就是舍不得这点水,就是留着给今天烧饭和喝水用的!昨晚我们舍不得用这个水洗碗,所以大雨里婷婷到外面去担雨水进来,在水里放了明矾,想用雨水今天早上洗碗。你们呢?为了自己舒服,不管别人死活的吗?”纪翎冲着苏弘伟吼。
    李致远进去拿了一个搪瓷盆,舀了一盆井水,一把扣住郑茜的手:“你把这碗水给喝了!”
    “这水怎么能喝?”郑茜尖叫起来,“我不喝!”
    “你告诉我,你不喝这个打算喝什么?”纪翎问她,“喝自己的尿吗?”
    和苏弘伟他们一起过来的知青,不禁觉得纪翎和李致远太过分了,毕竟他们一起学习,听的都是郑茜和苏弘
    伟的说辞,而且水是他们和郑茜一起用的,过来劝阻:“好了,真没必要这样,大家都是知青,互相要体谅。李婷婷,你也劝劝你爱人,不要太咄咄逼人。对吧!共渡难关吗?”
    老宋听见吵吵的声音,从楼上下来,进食堂问:“怎么了?”
    纪翎把事情跟他一说,看向郑茜和苏弘伟:“哪里来的王八犊子?”
    纪翎站在前面说:“昨天我看水不够,所以在外头的水槽里接了一水槽的雨水。原本这些都是打算用来涮锅的,但是现在只能用来烧饭喝水,大家省着点用。井水到今天晚上也应该清了,撑到那个时候就好!”
    郑茜还在叫:“你个资本家的小狗崽子,借题发挥,公报私仇!”
    纪翎看着她说,“我是不是公报私仇不得而知,反正你不管人民群众死活,不把集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是实实在在的。”
    另外知青走到李致远边上劝他:“李婷婷,劝劝你爱人,真的没必要,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劝人善良很简单,前提是不涉及自己的利益,纪翎无奈地笑了笑:“算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听纪翎这么说,郑茜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
    纪翎把昨晚已经沉淀过的雨水上层倒入水缸,这么点水要省着点用了,原本打算一大早烧粥,现在改做菜饭。
    一大早吃饭,对大家够可以了吧?一碗带着猪油香气的菜饭吃下去,嘴巴干了,茶水桶里剩下的水不多了,出手快的人接到了,出手慢的人,没有份儿了。
    一个个进厨房来讨水喝,纪翎说:“沉淀了一整晚的雨水,煮开了。也就这么一锅了,我先给你们打进茶水桶,你们一定要省着点喝。那群知青真的太过分了,把可以喝的水全浪费完了。”
    这个时候开水已经成了紧俏物资,那个人也是个有脑子的,悄悄出去,找了几个青壮年,进来守着茶水桶,纪翎只说了一句:“你们茶水要照顾到老人和孩子。”
    那几个青壮年说:“知道!”
    说着抬着茶水桶出去,纪翎听见外头争吵的声音,她和李致远收拾收拾上了楼去,把自家两瓶热水,送到隔壁房间和老宋的房间,让他们撑着。
    她和李致远两
    人在房里,拿出一桶4.54升的桶装水,够他们两个喝了,系统还真有趣,给出的是那种白色的长方形的加仑桶。
    又到了烧饭的时间,纪翎进入食堂,听一个看上去像是工作人员的人在说:“有的吃有的喝了,还要闹?你知道在县中的人,到现在没有一粒水米吗?”
    “不是啊!领导,如果不是这群知青浪费水,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人家小纪跟她说了,水不够了,她还带人进去浪费。”转移过来的居民抱怨起了知青,刚才已经吵闹过了,这个时候积攒了一肚子的愤慨。
    被那群居民说成这样,加上他们自己此刻嘴巴干地冒烟恨不能,连浑浊的井水都喝一口的知青,此刻对带头去用掉干净水的郑茜的也是怨声载道:“这个事情不怪我们,是郑茜说厨房里有水的,实际上人家小纪早就告诉她,那个要煮饭烧开水的。”
    “是啊!领导,这个事情不能怪我们,都是郑茜……”
    第33章
    厨房间里早上李致远挑进来的两桶雨水,依旧是用了上层干净的水。
    那位街道的领导走进来,看见纪翎在那里敲鸡蛋,调和面粉问:“小同志,还有水吗?”
    纪翎指了指,水槽里堆着的搪瓷饭盆:“洗碗是不敢洗了!外头的水槽里就剩下这么多水了,所以我打算**蛋饼。”
    跟进来的人问:“鸡蛋饼这么干,没有水,吃不下啊!”
    “剩下的水,大概可以的凑合烧半锅。所以大家一定要相互体谅,相互照顾,让老人和孩子。先喝上一口。晚上不知道井水能不能干净,要是干净了,事情就好办了,要是不行。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再怎么说,咱们就坚持坚持,凑合过今晚,明天早上肯定能喝上热气腾腾的粥!”
    “小纪,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
    “米面,土豆冬瓜都有,实在是没有干净的水。要不然早上我也不会那么着急上火。大家真的忍一忍!”纪翎这个时候态度好得没话说,“学学我们宋主任,蹲在那里打牌,反正几副牌打过去,也许就忘记渴,忘记饿了。大家也别让我说话了,让我省着点口水,好不好?”
    纪翎做好的鸡蛋饼,李致远和建筑队的人抬着鸡蛋饼出去,虽然没有葱花,不过带着鸡蛋香味儿,要是换做平时,早就冲过来,一个吃下去,还想再来一个,这个时候?
    来领鸡蛋饼的一半都不到,纪翎说:“大家还是拿着吧!要是晚上水还没有,晚饭我可能没办法做了,大家凑合一下!”
    听纪翎这么说,那群人才过来一人一个鸡蛋饼拿着。
    坐在凳子上,拉着街道的领导说:“领导,您一定要去找知青办的负责人说清楚,这帮子知青太过分了。”
    听见这人的话,又有知青出来说:“领导,这个事情您一定要把事实说清楚,我们真的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个错误是郑茜犯的,我们不能跟她一起背这个错误。”
    七嘴八舌地跟那个街道领导说话,那个领导也没时间再听他们说话,毕竟其他地方更困难。
    等领导一走,食堂里已经明显区分开来,郑茜坐在角落里,擦着眼泪。苏弘伟在她身边轻声安慰,
    这个女人满是委屈。
    纪翎没办法去理解傻叉的脑回路,书里说她在下乡的时候吃尽苦头,遇到了各色极品,论极品这一对,在纪翎来看那就是特别大只的极品。
    水终于褪了,全城损失的人不少。建筑工地脚手架,已经施工好的建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食堂被吃掉的这点东西反而变成了小事。老宋让老张补了钱和票让纪翎去买米面。
    去城里的一看因为台风,进水了,被泡了不计其数,队伍排得太长。她现在走门路倒是未必不能,只是跟真正遭灾的人家去抢有限的粮食,她做不出来。直接从app里拿了些出来充入食堂。也就行了!
    没两天一代伟人逝世,无论男女老少都悲伤痛哭。
    后来,她打电话去县里,县里一直说莫县长忙,没空。纪翎隐隐觉得是不是因为莫县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不愿意和她有过多的牵扯,免得落人口实?
    一切没有了消息,直到十月初,街道和县里都送来了锦旗,表扬了建筑队在台风里安置群众作出的贡献。老宋拿奖说得过去,可是纪翎居然也有一个奖?这个?
    纪翎一下子愣在那里,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可以拿奖,自己这个身份,根本不可能轮到拿这种先进个人。可是就这么给了!
    “莫县长亲自点名的,他了解过你的背景。作出指示,家庭和个人,不能完全放在一起看,你的家庭固然是资本家出身,但是你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接受的都是新社会的教育。这次表现出来所有的思想也都是为群众服务,为群众谋利。所以该给的奖状还是要给!”所以莫县长是真没空接待她?
    纪翎来这里半年时间,而原主的记忆里,更是狗崽子这个身份从懂事起就伴随着她,给她带来了深重的阴影。纪翎弯腰鞠躬,眼泪磅礴:“谢谢!谢谢!”
    在外人面前她还能不露出自己的兴奋,进入房间,她一把抱住了李致远的腰,靠在他的胸前:“致远,我也许可以脱帽了!可以靠着自己摆脱狗崽子的身份了!”
    李致远今天也高兴,才半年小家伙的身体已经恢复地不错了,或者说他现在并不关心契约什么时候可以解开,哪怕一辈子不解开,他的生
    命和自己的生命永远绑在一起也无所谓。
    不过这个小家伙是不是自幼跟爷爷奶奶在一起,所以没有什么概念,不懂男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不对啊?他平时为人处世很老练,压根没有那种青涩的感觉。那是怎么回事?
    身前的人软绵绵的,双手抱着他的腰,李致远知道自己不该心猿意马,却也不能控制地心猿意马,浑身僵硬起来,将纪翎推开:“阿翎,以后不能随随便便和我抱一起了。”
    “为什么?”纪翎揣着明白装糊涂,幸亏天气越来越冷,她的衣服可以穿厚了。自从身上有了肉,某个地方以可见地速度,开始成长起来。
    “你觉得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像样吗?”
    “不是说,兄弟,抱一下吗?”纪翎问他,自己快藏不住了,趁着机会好好逗逗他。
    “兄弟之间不是这么抱的。”李致远摸着鼻子缓解尴尬。
    纪翎仰头笑着问:“那是怎么抱的?”
    李致远伸手给她演示,将她抱住,明明是兄弟之间的拥抱,顺带还要拍拍后背,没有任何绮念的那种。偏偏她就埋进了他的怀里。又变成了那种……让人羞于开口的拥抱。
    纪翎却在那里说:“哦!那我学会了!”
    她学着他伸出手,在他后背轻轻地拍了两下,还在问:“是不是这样?”
    李致远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但是他又不能说不对劲,要不然人家在让他纠正姿势,他怎么纠正?他绷着脸说:“差不多吧?不过男人和男人之间这样拥抱,总归是怪怪的,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
    纪翎低头笑得好开心:“好!”
    “你笑什么?我跟你说正经的,不要一个大小伙子,弄得娘娘腔腔的。”李致远郑重地告诫她。
    “致远,觉得我娘娘腔腔吗?”
    李致远仔细想想,这小子还真是那样,这个做派得改:“阿翎,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
    “我怎么就没男人的样子了?你怎么就感觉我女里女气了?”纪翎戳着他的胸问他,“从哪儿看出我像个姑娘了?”
    “你哪儿哪儿都跟个姑娘似的!”李致远终于把话给说出来了,每天晚上给他辅导功课,他身上一股子淡淡的香气,往他鼻子里钻。还有每天起床会抹
    那个从聚宝盆里拿出来的什么水什么乳什么霜,他妹妹都没他那么讲究。
    纪翎高兴地贴近他问:“说具体点,比如我的眼睛是不是又大又明亮,我的皮肤是不是白里透红,我的嘴唇是不是粉粉嫩嫩……”
    李致远被纪翎问得哑口无言,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该死的是,他说得全对,他就是那么想的,尤其是他的小嘴,嘚吧嘚吧不停,粉粉嫩嫩简直让人恨不能一口咬上去,就像是吃一颗一咬就破的浆果,他甚至觉得那味道肯定是甜的。
    一张脸红了个透,恼羞成怒了:“你胡闹什么?我好心好意劝你,你却拿这个开玩笑。你自己要知道,自己长得这样。就更要行得正坐得端,才能保护自己。”
    纪翎简直抓狂,他说什么?自己行得不端,坐得不正吗?那他脸红个什么?明明是他自己想多了。既然他想要她端正态度和言行,让她好好做个男孩子,那就继续做男孩子!简直了,给他机会他不要!哼!
    纪翎翻了翻白眼,站在那里拿着红色的奖状翻看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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