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尚书令皱眉,“你说的是哪里话?”
“只因女儿不得宠,爹爹便眼都不眨地同意二妹妹去,试问,她去了,我如何自处?”
她连本宫都不敢用,这顿怒发的并不是多有底气,宁尚书令人精似的,怎么听不出这点?
软声哄道:“诗怡是你妹妹,她去了,你也有个帮手,否则你如何与唐贵妃对抗?她的事迹,臣在宫外都听说了。”
“爹爹不信女儿?”皇后问,尽管她早就准备好了接宁诗怡,她爹这番话还是让她心情不佳。
宁尚书令觉得这该是妇人和她说的,自己哪有闲情和她说这个,便道:“皇后娘娘先去歇息吧,回来了多陪陪你母亲。”
皇后更心凉,不再谈这个话题,可她也不走。
宁尚书令问她,“还有何事?”
皇后:“爹爹送这个女儿进宫,送那个女儿进宫,你若真想对自己好,女儿奉劝你一句,少将皇上逼那么紧吧,高处不胜寒,不如顺势而退,还留个好名声。”
她这话一落,宁尚书令脸黑的跟碳似的。
蠢货,若诗怡托生在季氏肚里,这个皇后也轮不到她当了。
宁尚书令:“臣还有事要忙,娘娘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
天一天比一天暖,唐瑶一天比一天醒的早,今日李奕晨起去上朝时,她就醒来了,李奕原以为自己把她吵醒的,下床的动静都放轻了些。
谁知唐瑶还是坐起来了,跪坐在床边看他。
李奕问:“怎么了?”
唐瑶伸手拉他的袍角让他靠近些。
李奕走过去一步,唐瑶跪坐起,帮他整理腰带和衣襟。
李奕心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贵妃娘娘也有勤快的一天,搞得他想赏她了。
“前几日鲁州刺史呈来的折子上说,他正派人将头茬儿的樱桃往京里送,约摸过两日就到了,到时送来给你尝尝鲜。”
唐瑶边帮他把衣服抻展,边嗔他一眼,“难道臣妾伺候您是为了讨赏吗?”
谁得了他的赏不得跪谢皇恩,她反倒讨了便宜还卖乖,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子,总做些别人不敢做的事。
李奕情不自禁笑了,声音低低的,“是朕不喜食酸酸甜甜的,劳驾爱妃帮朕用了,不然千里奔马送来,岂不可惜?”
唐瑶瞥嘴笑了。
宫中就这点便宜。水果不易存放运输,各地品质不俗的水果都会成为贡品进贡到宫内,但量少,也就宫里的皇上、太后、皇后、宫妃有口服尝尝,别的王公贵族也可能得到赏赐,那就更少之又少了。
唐瑶记忆中原主没吃过太多种类的水果,但她穿越过来后,各种果蔬没断过嘴儿。
唐瑶把李奕的玉佩给他戴上,那形状像是一个咬尾龙,环形的,环心和环璧三道相连,最中心是个孔洞,做工上乘,纹路细腻,大气之余还有些贵公子的风流。
他才十九岁,年轻着呢,审美也不是那么沉稳老持。
有些事情唐瑶认为她比重生的皇后更懂,就比如从一个人的穿衣、配饰去看他的性格。
唐瑶重生前是艺术生,对各类与艺术相关的事都了解些,服装心理学她也学过,这种专业知识是皇后不具备的。
且以皇后的成长环境,唐瑶不觉得她对审美情趣有研究。
而李奕在这方面颇有些敏感,尽管这个时代对服装和审美没有系统教学,可他有那方面的悟性,对审美也有些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挑剔。
在古代,艺术本来就是闲的没事的贵族玩的东西,李奕是大武最大的贵族,在这方面开窍也很正常。
书中皇后后来逆袭了,唐瑶也不觉得她和李奕能达到这方面的契合。
重生的皇后只知放下执念,不管那么多事,用一个词来说就是“佛系”,可有些事不是她放下了不喜欢她的人就会贴过去。
唐瑶曾了解过相似的人更适合在一起还是互补的人适合在一起,各种说法都有,在她看来,性格可以相似或互补,而其他方面,比如教养、审美、口味等等,还是相似的好,相似了才更能了解对方,才能在对方突然喜悦和有感而发时,体会到同样的感觉,爱人之间需要有那种契合感。
皇后和李奕格格不入,是不可能有那种契合感的。
有些人戴一个香囊再戴一个玉佩,李奕腰上只有玉佩没有香囊,显得简洁些,司衣局不可能不给皇上送香囊,大概他自己不愿意戴。
李奕见唐瑶盯在自己腰间,他也低头看看,问:“有什么不妥么?”
唐瑶:“见皇上缺个香囊,臣妾想送皇上一个,可手艺不好,怕皇上戴了惹人嗤笑。”
李奕又笑了,他一个月得收好几批香囊,不止司衣局送来的,还有皇后和妃子相赠的,都没戴过,她到好,送都没送就开始担心他带上不好看了。
“你是手艺不好还是不想做啊,朕天天来你宫中,可连你做的袜子都没穿过一双。”
唐瑶也没做过袜子,那东西虽不考验绣工,但想做到司衣局做的那么舒服,得花大功夫。
她穿越前不会做活,来之后练字占一部分时间,玩玩琴,学学棋,偶尔再学学茶艺,没别的时间再学习其他。
唐瑶:“皇上又不缺袜子穿。”
李奕敲她的额头,“嘴贫。”根本不疼,唐瑶却捂住被敲的地方喊疼,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这回李奕不上她的当。不仅不上她的当,还道:“不需你绣香囊,不需你做袜子,只要你不气朕就好了。”
李奕赶着上朝,说:“朕先走了,再来看爱妃。”
唐瑶伸手直起身子,伸出两手勾住他的脖颈,闭上眼睛吻住他。
李奕猝不及防,可两人唇齿相接,他一下子就搂住唐瑶,舌头探进去与之交缠。
这一亲又是半晌,等放开后,李奕眸子幽暗,过会儿才转得清明,“爱妃真甜,再这样,朕就不想走了。”
不想走了他也得走,走了又惦记。
唐瑶还没穿起,没去送他,等他走后,又有点想睡回笼觉,让人端杯水,喝了解解口渴,就又睡了。
李奕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上朝,可议政堂上提出一个奏议,让他的好心情去了一半。
中书令唐策上奏的,湖州盐价上涨一事。
湖州的盐价上涨,私盐贩从中捞利事小,百姓吃不起盐事大。
盐是百姓生活必需品,盐政在国家治理中尤为重要,大武境内所有盐产地的盐铁使及他们的升迁调任李奕都记得清楚。
盐铁使往上是户部,户部的顶头上司是尚书令。
湖州的盐铁使安义仁也是宁尚书令举荐的。
李奕,“派人下去查查。”
底下没有人说话,太后倒附和一句,“是该好好查查,可是,派谁去呢?”
派谁?盐道上谋利大,牵扯广,小官小吏下去,压人都压不住,更别说查了,大官,还不能是宁尚书令的人,且有才能,才有可能查出个一二三来。
李奕问:“众爱卿有何看法?”
唐策上前一步,“皇上,臣愿前往湖州彻查此事。”
李奕微不可查的笑笑,唐策当然是最好的人选,他看向宁尚书令,果见宁尚书令脸色微微一变。
李奕道:“那就任唐爱卿为巡察御史,去湖州彻查此事。”
李奕话音刚落,宁尚书令突然出声,“臣有异议。”
“宁爱卿有何异议?”
“唐大人在京中还有许多事务要忙,前往湖州怕是不妥,臣以为高茕高大人可堪当此任。”
宁尚书令话音一落,魏铎竟当即接话,“臣附议,高大人可堪此任。”
接着群臣举荐高茕。
李奕绷着脸不说话,最后道:“如此,是朕考虑不周了,任高爱卿为巡察御史,即刻前往湖州,一探究竟。”
作者有话要说: 权谋可能写的不太好,但我会尽量把它写好,而且,情节也是需要的,请大家别嫌弃。
第19章 贤帝能臣
古代的环境极好,京城虽在北方,但城内自西向东有四条河流穿过,自北向南有两条,每年雨水都很丰沛,空气也算湿润,这种湿度不如南方,不过正恰到好处。
宫内的宫女各自忙碌着,秋月和夏荷无事可做,就拿起绣线绣东西,她们做绣活都是为唐瑶做的,绣些唐瑶喜欢的绣品,包括帕子、内着的衣服、团扇、绣鞋,还有一些小巧的,比如珠花之类。
殿内光线透亮,可以在殿内绣,但开春了大家都喜欢在殿外待着。
唐瑶让她们把绣架、绣线、布帛带上,到游廊拐角的亭下,再着人搬两个小布凳,拿上坐垫,将坐垫放在石凳上,秋月和夏荷坐在绣架旁,唐瑶坐在石凳上看她们做活。
亭外,通向后殿的小巷旁生了丛花草,花草被人打理过,将其中杂草除去,剩下的都长得整齐有序,很有观赏性,草毯延伸到宫墙处,上还有几棵被砖石围起的矮木,这种木植也是春天开花,一簇一簇的,都是小粉团团。
秋月和夏荷边做绣活边说话,唐瑶时不时接两句,她感觉时间过去了不少,往宫门处看去,宫门处没动静。
最近几日李奕下朝后都爱来冰泉宫坐坐,今日没有来……
唐瑶不是非要他来不可,只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去探探怎么回事,她不安心。她是时刻准备着的人,不喜欢什么事在她的意料之外,也不喜欢对某件事一无所知。
她对夏荷道:“以往皇上这时都会来小坐一会儿,今日却没有过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你去前面看看,但不要惊动了人。”
夏荷连忙点头,应道:“是,娘娘,夏荷省得。”
唐瑶笑了下,夏荷做事她是放心的。
夏荷放下手里的绣活出冰泉宫,唐瑶注意力又回到她们做绣活的工具上,秋月做的是个大件儿,所以用绣架把锦布支了起来,夏荷在绣帕子,只用一个圆圆的框子固定住丝帕。
丝帕绣了一半,已经能看出上面的图案,是个简单的花枝,花枝上有几片红叶。
图案虽简单,但做出来相当好看。
唐瑶看着那方帕子发呆。
李奕对她说不需她绣香囊,不需她做袜子,但他未必真的不需吧,只是自己不送而已,自己若送他,他肯定很高兴。
唐瑶站起身走到绣架旁,蹲下身翻翻秋月面前装绣线的小竹筐,果然筐里还有几方素白的蚕丝帕。
绣帕子比绣香囊简单,香囊还得缝,帕子不用。她不如送李奕帕子,香囊李奕可以不带,帕子却不可以,这里有点家底的人家,都要用帕子,不管男女。
“秋月,你教教本宫,这该怎么绣好。”她问道。
这种东西是学会简单学精难的,不过只要被领进门了,就能自己琢磨,秋月见她要学,立马和她说该怎么做。
“主子要绣什么花型?”
唐瑶想了想,“绣竹子吧。”
她没有说绣龙,绣龙的念头只在她脑中闪了一下,后来她觉得太中二,没人会在绣帕上绣龙吧。
唐瑶见李奕拿出过一次他自己的帕子,估计觉得丝制的骚气,他用的都是绵绸的,做成白蓝格子,不绣花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