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空,不意味着能赴三个人的约。
思考了半个晚上后,宋曦西在第二天清晨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慕煊那边当然是直接拒绝掉了。
上辈子自杀式的悲惨结局,让她早在重生那一刻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绝对不靠男人活。
季圆音她约在了晚上。
说实话,她对这个“纪枣原的表妹”并没有什么兴趣。
上辈子这姑娘后面好像去西南读大学了吧,然后就在那边定居了下来,没什么出息,没什么风浪,和纪枣原的关系也不算亲近。
换任何一个纪枣原的闺蜜来,她都会更重视一点。
但是季圆音么,算了。
不过说实话,对方忽然来找她,还拿到了她的手机号码,宋曦西也是真的有些好奇。
倒想听听看这人到底要说什么。
至于纪枣原,宋曦西给她腾出了一整个下午的档期。
约在一家人流量不高但消费水平挺高的咖啡店,时间是下午一点,她还特地穿了条适合自己的修身毛衣裙,化了淡妆,做好了全副武装要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同事还精心算好了时间,故意晚了五分钟到。
纪枣原果然已经坐在那里了,白色棉衣灰色休闲裤,清汤挂面地喝着果茶。
完全不如她光彩照人。
但是当服务员上前来喊她“女士”而喊纪枣原“同学”的时候,宋曦西忽然又觉得,心里那股子赢的感觉一下子退了下去。
反而还觉得针扎一般的难受。
她抿了口咖啡,先发制人:“你找我来,是想聊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
女生脸上的笑意淡淡,语气也很平静,“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
“商量?”
“嗯。”
纪枣原点了点头,望向她,“宋曦西,我们休战吧。”
……
周身的空气一下寂静下去。
宋曦西抬起头,蹙起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剩那么几十天了。”
纪枣原撑着下巴,“只剩下那么几十天就高考了,听说你想考京影是不是?”
“关你什么事?”
“你想考京影,除了统考,后面还有校考,就算艺考都过了,文化课成绩也要过关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清楚吗?我说就剩那么几十天了,复习都来不及,为什么非要把时间浪费在小孩子过家家的勾心斗角上?”
纪枣原很认真,“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但我又不是得了绝症马上就要死,你想对付我,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从来没觉得我是在对付你。”
宋曦西表情冷冷地,“我是在为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行,随便你是为了什么,反正都没必要急于一时吧?”
“……”
“宋曦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肯定有些人生奇遇。既然这样,你大可以靠着这些人生奇遇去出人头地。”
纪枣原觉得自己可谓是苦口婆心,“等你有朝一日发家致富,成就人生巅峰了,再来报……讨回公道不行吗?说不准那个时候你对付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根本不用和现在一般费劲。”
说到这里,纪枣原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她都这么贬低自己了,宋曦西要是还听不进去,那就真的不怪她没有努力过了。
而宋曦西……宋曦西沉默了。
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有点被纪枣原说动的意思。
之前那段时间,每隔那么几天就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纪枣原吵起来,既浪费精力又让大家看了笑话,而且到头来还没有产生半分作用。
就像纪枣原说的那样,吃力不讨好,甚至完全就是在自讨苦吃。
宋曦西现在想想,其实和自己实力不够强是有很大关系的。
纪枣原话糙理不糙,讲的确实很有道理。
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加上慕煊的关系,很容易就能把事业线发展好。
谢夏谚未来是很了不起,但慕家的家底也不差,各方面结合一下,她未必就不能超过谢夏谚。
到那时,她再对付纪枣原,不说跟碾死蚂蚁一样轻松,但最起码不会像现在一样费劲。
而且成年之后的交锋,那才是真正的刀刀到肉,身败名裂。
她放下咖啡杯,沉吟许久,才缓缓抬起头,眯起眼睛审视着对面的女生:“你真是这样想?”
“我真是这样想。”
纪枣原笑了起来,“不然我干嘛还特地约你出来?好歹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见过我哪次说话不算话吗?”
确实。
纪枣原这个人,城府很深,手段高明,最擅长挑拨离间和蛊惑人心。
但最起码,她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
沉默了约莫有两分钟。
“你让我想想。”
宋曦西摩挲着咖啡杯的外壁,“明天我给你回复。”
“可以。晚点也没事,你好好想清楚再回答我,我是认真的,不跟你开玩笑。”
和纪枣原的这场谈话,宋曦西特地留出了很长的时间,但结果到最后,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连最基本的寒暄和结尾语都没有。
短短二十分钟,非常的让人意动。
纪枣原蛊惑人心的本事一如既往。
而就在宋曦西以为自己的高中生活真的就要开始回归平静的时候,纪枣原那个表妹的电话打过来了。
说她已经到了地方。
对待季圆音,宋曦西远没有对待纪枣原那样郑重。
就约在校门口旁边的砂锅店,还是吃晚饭的时间,打算一边吃晚饭一边听对方说。
满足个好奇心而已。
反正她觉得,纪枣原那样精明的人,就算季圆音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未必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然而。
这顿晚饭,出乎宋曦西的意料,她吃了整整三个小时。
从某种意义上说,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许多年后她回忆起来,甚至都愿意用“刻骨铭心”这样的词汇去形容。
不大不小的砂锅店,因为放假,吃饭的学生不多,但依然充满了世俗的烟火气。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对于宋曦西来说都非常陌生的少女,此刻正穿着校服,朴朴素素地坐在她对面。
她的眉眼文静,嗓音细弱。
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宋学姐,你很讨厌纪枣原对吗?”
宋曦西微微挑了眉。
明明是纪枣原的表妹,却直呼其名,反而称呼她为学姐。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怎么,你这是来帮你表姐讨公道来了?”
“不是。”
对方依旧细声细气地,“我是来替宋学姐你讨公道的。”
“嗯?”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可以让你毁了纪枣原的人生,报仇雪恨,但是需要你配合,你愿不愿意?”
……
宋曦西终于凝重了表情:“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说,我和你同样讨厌纪枣原,并且有办法对付她,只不过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希望我们可以合作。”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恐怕没这个兴趣。”
“你都先不听听我的办法是什么吗?”
“那你说说看。”
季圆音笑容浅浅:“我认为,纪枣原最大的依仗就是谢夏谚。所以,只要让他们两个反目成仇……”
“抱歉啊小妹妹,我突然不是很想听了。”
上辈子和纪枣原斗了那么多年,宋曦西最了解纪枣原的手段,也最了解谢夏谚对纪枣原的感情。
她完全不觉得,这个娇弱可怜跟菟丝花一样的季圆音小表妹,能想出什么高明的方法让他们两个反目成仇。
估计也就是和年级上那些谢夏谚的爱慕者一样,因为求之不得,所以才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