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辰虽然觉得姚薇薇的这个想法有些任性妄为,但如果她能听话些,让他对她的感情一直不变,姨太太也就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他未必不能如她所愿。
听到席辰的话,姚薇薇盯着他凝视了好一会儿,突然道:“席辰,我发现,你倒是和我的偶像有那么点相似。”
见姚薇薇竟然将自己同她最崇敬的大师相比,席辰松了口气,以为这人这回终于上了正道。
“哦,你是说莎士比亚?我们很像?”
是性格像?作风像?还是长相像?
“像,特别像,他是伟大的莎士比亚,而你就比他少了一个士,是莎比亚(傻逼呀)。”
转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的席辰,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到姚薇薇又噼里啪啦的开口。
“狗男人,到现在了还想让我好好听话?谁稀罕你的感情会不会消磨啊!谁还管你纳不纳姨太太!”
“就你这空有张脸蛋,性格别扭又不讲男德的,我告诉你,我以后是要招赘的!像你这样家世不够低,身家又不够穷的,我看都不会再看一眼!”
“还有,事不过三,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当面跟你说分手。你要是听得懂华语就好好给我消化消化,再有下次,我可没有时间再帮你做听力理解了!”
“不是欲擒故纵,不是藕断丝连,不是和你开玩笑!咱们俩,彻底分手了!”
说罢,姚薇薇也不去看席辰这狗男人瞬间黑到极点的脸色,将手中的围巾扔到他怀里,而后便直接越过了他,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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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薇薇回到姚家的时候,见到了正坐在客厅里的姚广运和姚希芸。
姚老爷子去世后,姚家兄弟就分好了家产。虽然姚广运只是庶出,但姚老爷子更喜欢姚广运的母亲,所以直接将手底下的私产直接一分为二,兄弟两人一人一份。
不过姚广胜的外祖家很有些根基,因为不满姚老爷子当初年轻时想要停妻再娶的举动,在姚广胜母亲去世之后,便做主将嫁妆全部交到了亲外孙的手里。嫡母手里的钱,姚广运一分都没有拿到。
姚家分完家产后,因为姚广胜和姚广运都没有姨太太和庶出的儿女,人口很少,姚广运便借此和姚广胜提议分产不分家,以免淡泊了兄弟感情。
而姚广胜也同意了,且这些年一直都对二弟姚广运多有照拂,很是信任,从未怀疑过这从小便敬重自己的二弟想要谋夺他的家产。
姚薇薇知道,父亲之所以信任姚广运,一来是因为姚广运平日里伪装得太好,二来则是因为姚广运年少时曾经“救”过父亲一命,而那次意外过后,就连以前不喜姚广运嫡母都对他颇为感激。
不论当时姚广运的“救命之恩”是真的还是故意设计,姚薇薇都不觉得姚广运觊觎父亲家产的心思是正当的。
“薇薇回来了,你说你回国这么久了,二叔都还没有跟你好好聊聊呢。”
姚广运在姚薇薇面前,永远都像是一个疼宠侄女的慈爱叔父。正是因此,以前姚薇薇和姚广运的关系,并不比同姚广胜差多少。
姚薇薇面不改色地回:“是啊,最近忙着筹备电影公司的事,便一直没时间去和二叔聊天。”
“开新公司事情是比较多,有没有地方需要二叔帮忙?”
姚广胜给姚薇薇出资办电影公司的事,姚广运也是知道的,并且隐隐觉得不妥。
当妻子同自己抱怨姚薇薇开始管家时,姚广运还并未想太多,毕竟女子总要学这些的。可给姚薇薇开公司就不一样了,她不过是个女儿,日后总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姚广胜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给她办公司?
难道说,姚广胜真的想让姚薇薇接手他的生意?
姚薇薇大抵上也能猜出姚广运此时的想法,她摸了摸楼梯一侧的扶手,朝姚广运笑了笑:“暂时还应付得过来,如果需要,我一定会和二叔开口的。”
“那好,都是一家人,可别跟二叔见外了。”
说着,姚广运还缓缓走到准备上楼的姚薇薇面前,一脸和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毕竟是亲兄弟,年纪也相仿。远看时,姚广运和姚广胜至少有三四分相似,可走近了,才会发现两人的眉眼处其实并不像。
分别随了两个人的母亲,姚广胜的眼神看起来要正气得多,而姚广运的眼神,细看时则有些偏锐利。
姚薇薇忍着心里的不适,回到:“我怎么会呢,二叔,今天同虞鹿逛街逛得有些累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休息了。”
她相信姚广运是真的“不见外”,毕竟这些年他借着这一家人的名头,可是从父亲这里捞去了不少油水。
不过梦里自己被姚广运买了八卦小报败坏名声的时间点就在这几天了,再没多久,她就能将姚广运这到处吸血的一家人彻底赶出去了。
虽然有心多聊几句,但听到姚薇薇说累了,姚广运也只能点了点头,目送着姚薇薇走上了楼梯回房。
不知道为何,姚广运总觉得姚薇薇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有些太客气了,但他随即又觉得这也正常,毕竟姚薇薇才刚回国,自己到底也同她好几年不见了。
姚希芸刚刚一直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父亲对最讨人厌的姚薇薇疼爱有加。
这会儿见姚薇薇上了楼,便忍不住嫉妒道:“爹,你干嘛总对姚薇薇那么好啊,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女儿。”
“我平常对你就不好了?我对你堂姐好,你大伯自然也会待你好,不然就你这成天和你堂姐找茬的德行,你大伯早就心生不满了。”
姚广运也只有一儿一女,姚希芸又是他第一个孩子,对这唯一的亲生女儿自然也是疼爱的。
“可是爹,你都不知道,姚薇薇她害得我丢了毕业晚会的节目,等到晚会那天,我还如何在徐夫人跟前露脸?”姚希芸不忿地咬咬唇。
听到这,姚广运才忍不住皱起了眉:“你的节目被取消了?”
他对女儿姚希芸的婚事是寄予厚望的,儿子如今才四五岁,根本帮不到他什么,只有让女儿嫁去个显赫的夫家,才能够帮他实现心中所谋划的事。
如今商人的地位早已经不同过去了,这上海滩首富的位置,哪家不会侧目几分?女儿只要是嫁了,等到时机成熟,他就能说服亲家帮他。
姚广胜因为托生在一个好母亲的肚子里,便打小比自己高上一等,若是自己同他掉换,又怎会是如今这不上不下仰人鼻息的位置?
知道女儿喜欢上了徐市长家的公子时,姚广运对这个人选也是满意的,想替她好好谋算,最好能在毕业晚会上让入徐夫人的眼,为此他还特地高价请了钢琴老师来指导姚希芸的曲子。
可现在,姚希芸却告诉他,晚会上本已定好的节目被取消了。
“对,都定了三个月了,这莫名其妙就被取消了,我求了彩排老师好久也没用。”
姚广运沉吟了片刻,又问:“你刚刚说,是你堂姐害你没了节目?”
“当然是她,除了姚薇薇联合虞鹿故意害我,我实在想不出来别的人。而且今天彩排,姚薇薇还特意去学校找虞鹿,不就是在看我的笑话吗!”
想到今天自己求了彩排老师好久,企图送礼都没能改变这个结果,姚希芸就愈发觉得姚薇薇是故意去看她笑话的。
这么想着,姚希芸摇着姚广运的胳膊道:“爹,姚薇薇这么害我,这回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好了好了,你先回房间吧,放心,就算没了节目,爹也会另想办法让你被徐夫人瞧中的。”
姚广运避重就轻地摸了摸姚希芸的头,可心里却完全不是表面这般毫不在意的模样。
虽然想跟姚家结亲的人家很多,但姚薇薇是姚广胜的亲生女儿,希芸只是侄女,所以外人看姚家的两位小姐时,也总会优先考虑姚薇薇这个人选。
只要有姚薇薇在,希芸就很难嫁到比她更好的人家,这也是姚广运不愿意见到的。
可要是作为姚广胜亲生女儿的姚薇薇名声坏了呢?
要知道,那些上流社会的太太们,怎么可能不看重未来儿媳名声?如果姚薇薇声名狼藉,就算出身再好,也不会再被那些太太们接纳了。
之后若是有人想同姚家联姻,希芸便会脱颖而出,成为和姚家联姻最佳的人选。
外面都说,姚家两兄弟的关系好,就连待侄女都如同亲女一般,哪还会有人在意希芸是不是姚广胜的亲生女儿呢?
姚广运想,既然希芸的节目被毁掉了,那么他就干脆换个一劳永逸的方式,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到时候,能够选择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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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姚薇薇单方面地宣布彻底分手之后,席辰一连几日的心不在焉。
回国后,他便一直在忙着革新华南军的武器装备的事,这是笔费钱的买卖,想要尽量节省成本,便只能想办法将洋人的东西研究透彻后再自己造,可暗中选址设厂,拉出零组件的生产线,每一样都费时费力。
好不容易抽出了时间去找了姚薇薇几次,结果还被分手了。
其实在英国时,席辰并非有意欺骗姚薇薇自己的身份,只是他做的很多事都需要掩人耳目,才无法据实以告。
有时姚薇薇以为他是忙着钻实验室许久不搭理她,其实经常是在暗中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他考虑过要告诉姚薇薇真相,可又怕这样会将她也拉进那些危险的事情里去。
不如就这么让她误会,也能借此让别人少些疑心,帮自己掩去不少的麻烦。
这次从租界的英国人手中买来的新款枪支,便是在英国时暗中结识的军火商搭的线。
席辰做事向来专心,很少会分神,可他这次测画新枪械的零件组装图时,却破天荒地出了错。
意识到自己这是受了和姚薇薇分手的影响,席辰很想找人疏解,便约了肖清越在他家经营的酒店中见面。
“呦,分手了?上次是谁说姚小姐绝不可能提分手的?”
肖清越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他不是想挖席辰的伤疤,只是这会儿实在憋不住自己的笑意。
从小到大,席辰在人前都冷冷清清的,也就在肖清越面前稍稍松快一些。可即便如此,也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傲气地像只孔雀,何尝有过摔这么惨的时候?
肖清越心想:这位姚小姐可真是个能人儿,居然能让席辰吃瘪。
席辰冷冷望去:“这么好笑吗,肖清越,我找你来是让你帮我出主意的。”
“好好好,出主意。所以,你现在是想要设法挽回姚小姐,让她重新爱上你?”
席辰忍不住皱眉:“有这么严重吗?”
即便明白了姚薇薇是真的要分手,可他并不愿意承认她已经不喜欢自己了。
肖清越点点头:“依我看,的确很严重。导致你们分手的原因决不是一朝一夕的,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出你有多喜欢姚小姐,身为你女朋友的她又能对你留下什么好印象?”
“一般女子在交往几年后乍然提出分手,往往都是对这个人死了心,很难再回心转意。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席辰很快抬眸:“什么可能?”
“那就是她之前就没有爱过你,只是看上了你的身份,你的钱,或者你的脸,后来又觉得不过如此,觉得厌倦了想分开。”
席辰下意识地否认:“她怎么可能没有爱过我?”
“怎么不可能?席大少爷,谈恋爱不能一直抱着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你之前还说姚小姐不可能同你提分手呢。我现在倒是觉得这位姚小姐很有意思,指不定之前不过是在游戏人生呢?”
这话实在太过逆耳,席辰又想到上次肖清越说的那句‘万一姚小姐同你提分手了怎么办’,不免有些迁怒:“乌鸦嘴。”
“我这明明是说得准。对了,我娘前几日去参加了圣约翰女子大学的毕业晚会,听闻姚小姐也去了,还被许多位太太凑上去交谈,你说人家这是不是准备去给自家儿子提亲啊?”
肖清越说完,见席辰果然阴沉着一张脸,挑眉笑了笑,转身从背后的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递给他。
“这本书给你,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你这别扭性子就是被你爹影响的,明明心里那么喜欢人家,为什么不让她知道?硬是憋着不动声色,连尚算了解你的我都看不出来。”
若不是刚见到席辰眼神中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肖清越是真的想不到,他竟然会这般放不下那位姚小姐。
席辰是个什么性子?
他爹气得吹胡子瞪眼时都不为所动,从小就和他爹互相拧巴着,父子俩谁都不肯先低头服输。可难道说席辰不在乎他父亲吗?并不是,只是越是长大,就越难让席辰放下身段妥协。
而今能在连着被气走的情况下,还主动去找姚小姐三次,已经是让肖清越跌破了眼镜。
席辰接过书,见书的封面上印着《情缘七十二计》。
他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选择默默收下。
“女子是需要被追求的,需要你对她温柔细心,时时刻刻让她感受到你喜欢她,这样才能打动她的心扉。”
肖清越走过来拍了拍席辰的肩膀。
席辰看着好为人师的肖清越:“这是你从数不尽的相亲宴中得到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