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筝鸣吃饱了,看着这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心生暖意。
她心里悄悄打定了主意。
若这辈子能和沉却的缘分尽了,她一定好好过,找个普通人家,当一对平凡的恩爱夫妻。
只是不知何日才能实现啊。
她叹了口气,人群中却忽然出现了许多黑衣人直直冲着陆筝鸣来,出手又狠又准,真是招招死穴。
陆筝鸣勉强应付着,心里却盘算着不知得罪了谁,竟然想要取她的性命。
凭陆筝鸣叁脚猫的功夫很快便要支撑不住了,她堪堪躲过这个黑衣人一击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打伤了肩膀。
眼看着黑衣人拿着剑便要取她性命,忽然飞过来一个人影将她挡在身后,原来是刚才春玉楼遇见的将军。
夜阑武艺高强,几下便打伤了几个黑衣人,可着黑衣人眼看越来越多且各个武艺高强,无奈夜阑只好用轻功带她逃走了。
夜阑将她放在躲在一户人家的房顶上,便开始细细思索。
这伙黑衣人的身手不凡且行动缜密绝不是江湖帮派能组织起来的,这姑娘怕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夜阑想着眼神愈发深沉起来。
“将军,你在想什么?”
夜阑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纯真无邪的盈盈笑意。
“多谢将军搭救。”陆筝鸣从怀中取出一些散碎银子。
“这是小人身上全部的银两,没什么好报答恩人的,还请将军收下。”
夜阑一愣随即开怀大笑。
“我并不是缺钱的人。”
陆筝鸣一时语塞,手伸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该继续给还是应该拿回来。
“这些不必给我了,告诉我你的名讳吧,我们交个朋友。”
夜阑心里明明早有答案,可是他还是想听听她的说法。
“奴家是个女人。”陆筝鸣随即摘下了帽子,一头长发瀑布般散落下来。
夜阑心里早有准备,即使是大家闺秀女扮男装也会说谎话圆过去,只因为要避嫌。
但她这样的回答还是令他意想不到。
夜阑怔了怔,天色朦胧,陆筝鸣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却又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过了半晌,夜阑说道:“女人也是可以有朋友的。”
陆筝鸣觉得在这偌大又蒙昧的京城,一个男人居然能说出这样开明的话,令她心中不禁有些触动。
陆筝鸣想这个人在前世并未遇到,也许这是个改变的时机也说不定。
“那我该如何唤你?”夜阑笑了笑。
他看见陆筝鸣的望着远处人家的炊烟想的出神。
陆筝鸣微微一笑,“奴家陆筝鸣,是沉王爷的侧妃。”
“我叫夜阑,是镇守边关的将军。”
陆筝鸣心里有些惊诧,难道就是传说中那个战无不胜的夜将军吗?
夜阑看起来倒不甚在意,只是说着:“那好,从今日起我们便是朋友了。”
陆筝鸣心中有千百种不明的滋味,这是她第一次坦坦荡荡介绍的时刻。
她原以为他会有些嫌恶自己的,这些年,说自己心中丝毫不在意别人的风言风语,是假的。
她知道就算是花魁又如何,在有权有势的人眼里她不过是个玩意儿般的存在。
从前好多事陆筝鸣都想不明白,今夜她好像豁然开朗了。
从前她觉得王爷的爱于她是天大的恩赐,但她忽略了小王爷心里的她未必就是真正的她。
她这样想着,刚想起身,却牵动了肩膀的伤口。
衣襟瞬间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你肩膀受伤了,你先不要动。”
夜阑拿出金疮药,轻轻撕开陆筝鸣肩膀上的碎布。
他看陆筝鸣轻咬嘴唇,说道:“我在边关呆久了,竟忘了男女大防,在我们那儿是不像京城这般在意的。”
陆筝鸣轻轻一笑,“不碍事的。”
夜阑将金疮药涂在伤口上,伤口有些微微的麻,但很快就不疼了。
她想若是世间能有医治心伤的金疮灵药就好了。
“怎么样,这是皇上昨日刚刚赏赐的。”夜阑将金疮药递给陆筝鸣。
陆筝鸣细细摩挲着瓶身,白玉做的瓶身刻上金色的花纹看起来甚是精美。
“真是好东西,今日给我用了,明日我也还你一个。”
“朋友之间倒也不必计较这些。”
夜阑说罢,却听见打更人敲着梆子从街上走过。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那好。”
夜阑将陆筝鸣抱了起来,他自小习武,脚程很快,倒比陆筝鸣预想的快许多,不一会便将陆筝鸣带到了王爷府。
“不要让你家王爷等的着急了。”夜阑戏谑道。
说罢,便笑着飞走了。
趁着夜色,陆筝鸣从门口悄悄进了王爷府。
她一回到这里便想起前世种种,前世她鲜少能如今日一般自由自在。
她叹了口气,推开了王府的大门。
她以为此时此刻大家都早已歇下了。
可她没想到一推开门便是灯火通明,沉却疲惫的坐在大堂中央,两侧跪着的是白天同她一同出门的家丁。
“你今日去哪儿啦?”沉却轻轻揉着额头,似乎有些愠怒。
众人纷纷屏息凝神,听着这小王爷说话。
她望着沉却的神色,便知道沉却应该是真的怒了。
沉却这人就是这样,看起来平静的表象下实则暗潮汹涌。
“王爷,奴家想妈妈了,于是便就去了春玉楼。”陆筝鸣在那跪着,看起来甚是温顺乖巧。
沉却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他早早便派人去寻了,可寻了半天还是不见踪影。
他不应该这么在意的,罢了,她也仅仅只是枚棋子。
沉却在心里暗暗想道。
可看她这般温顺乖巧,怒气却不知不觉少了一些。
“你先起来吧。”沉却将陆筝鸣扶了起来。
“你们都且先去歇息吧。”
众人一声诺便都散了。
沉却把陆筝鸣搂在怀里,他望向陆筝鸣的眼睛。
“你以后不许这样骗本王了。”
陆筝鸣看向这双毫无情意的眼睛,心里只觉得有些发凉。
往日似是猪油蒙了心,她怎么今日才看得出来呢?
她轻轻一笑,说道:
“臣妾下回不敢了。”
沉却笑了笑,觉得这段日子确实是冷落了她,她毕竟只是个女子。
可是朝政容不得他有半分迟疑,前有狼,后有虎,他不得不去不停算计和利用,还要快人一步下手。
可他始终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他的王妃不能是这个低微的身份。
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是定不会娶她过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