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观溟是灵山宗的二师兄,也在爱莲亭与他见过一面。但回想起他昨日说话时的眼神,仍然不免胆寒。
观溟接着问道:“那你们有见过我吗?”
“没有!”几名抱玉宗弟子以为他这是在试探,不约而同地摇头道:“我们昨日没见过你。”
“当真不曾见过?”
“真的没有见过你。”
“那便打扰了。抱玉宗的位置在那边,需要我带你们去吗?”
“不用不用!”
观溟总觉得有些奇怪,他明明没和这几人有过来往,对方却表现得很怕他。
‘他’究竟做了什么?
观溟一边想着一边回头去找烛方,还未走近,便见烛方的身边多了个人。
不是别人,偏偏是那个抱玉宗的大师兄梅悯之。
他慢慢地走过去,双眸也慢慢地染上了血色。
“之前是我对不住,有机会烛道友可否与你那道侣……”看见观溟朝他们走了过来,梅悯之的话登时卡在了喉咙里,扭头就要走:“有空再聊,梅某先行一步。”
尾音刚落,人已经走得没影了。
“哎……这人怎么走得这么快?见鬼了?”烛方嘀咕了两句,回身时险些同一堵肉墙撞在了一起。
他抬头一看,好巧不巧,正是他去而复返的道侣。
“你刚才去哪儿了?观……”
不对,现在不是观溟。他的眼睛是红色,是重台。
等一会儿剑会就要开始了,为什么副人格偏在这个时候跑出来?
头都要大了!
烛方勉强扯了下嘴角:“重台?”
“嗯。”重台往梅悯之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重新看着自己的小夫郎:“他来找你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就道个歉。”
“从今以后,不准再和他多说一个字。”
“哈?”
“半个字都不行。”
“……”
烛方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我可以不再和他说话,不过,你得同我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对。”
重台像是头一回听见这几个字,来了点兴趣:“你说。”
烛方看向那座最大的空中浮岛道:“一会儿轮到你上去的时候,你一定要记住我们的约法三章。”
“好。”
“第一,剑会是比试切磋,点到即止,你不能随便用术法伤人。第二,比试的时候不要说话。第三,不能轻易跟别人说自己的名字。”烛方道:“能做到吗?”
重台毫不犹豫地回答:“能。”
烛方舒了口气,还好,这个副人格比较好糊弄。
“我也有一点。”重台看着他的眼睛道:“答应我,离开魔君。”
“啊?”烛方一时没明白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但他放弃了做反派,自然同魔君不会有任何关系:“我答应你。”
重台‘嗯’了一声,向他伸出小指。
烛方低头看了眼,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重台一脸认真地吐出两个字:“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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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拉勾?烛方差点儿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眼前的重台确实伸出了小指,那两个字也确实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想不到观溟竟然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拉勾就拉勾。”烛方压下唇边的笑意,佯装成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把小指伸了过去:“你也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重台勾着他的小指道:“烛烛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在心里。”
烛方:嘶,肉麻!
有宗内的弟子从两人身旁经过,停下来颔首作礼,并没有留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好了。”烛方收回手,拍了拍被他抱在怀里的食盒:“走,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而另一边,梅悯之自从经过昨日一遭后,仍然心有余悸。
因为境界相差太远,他甚少和观溟打交道,应该说根本就没有搭讪的机会。
以前听说这对师兄弟很是不和,他也没把烛方当回事,万不料结为道侣后观溟竟会如此护着自己的师兄。
“悯之啊。”抱玉宗宗主年过半百,生得油光满面,笑着向梅悯之招手:“来,过来。”
剑会即将开始,各宗弟子都坐在了相应的位置上。
听见自家宗主在喊他名字,梅悯之以为这是要指点自己,连忙走过去拱手行礼:“徒儿在,师尊有事?”
“昨夜灵山掌门来找我和雪离宗主,说今年的剑会改为抽签择选对手,为师已经帮你抽好了。”抱玉宗宗主递去一支红漆木签,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这次的对手是灵山掌门的二弟子观溟,别太紧张,为师相信你的实力。”
梅悯之顿住:“可他……”
“不必担忧。”抱玉宗宗主道:“观溟上回在森罗秘境负了伤,闭关出来后又放弃飞升改与他的师兄结契,不一定能赢得了你。”
梅悯之心里却是凉了大半,颤颤地接过红漆木签,额上滚了层薄汗:“徒儿知道了。”
红日破开层层云雾,将温柔的霞光洒向大地。飞鸟盘旋着掠过参天大树,于枝叶间落下一串清脆的啼音。
伴随着一阵回荡天际的钟声,三宗剑会正式拉开了序幕。
烛方提前备好了瓜子,抓了一把放在重台手里,一边磕着一边望着会场的方向。
一白一青两道身影立在试剑台左右,白衣为澹如,青衣为雪离宗弟子。
东荒三剑宗中,唯有雪离宗宗主是女子,宗门弟子也多为妙龄少女。
“大师兄。”镜玄坐在他的右边,小声地说道:“那个白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昨天怎么听师尊说他是鲛族公主?”
在此之前,镜玄并不知道澹如的真实身份,难免会有所好奇。
烛方想起小秘境发生的事,担心被他左手边的重台听去,同样小声地回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既是公主,那他便是女子了?”镜玄的声音不自觉大了一些:“是不是因为之前他和二师兄走得太近,大师兄才要与二师兄解契?”
烛方捂嘴假装咳了两下,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却不想,左边的重台闻声迅速看了过来。
被那双血眸这么一看,镜玄立时住了口。但他是个管不住嘴的性子,等到重台把头扭过去后,便又马上同烛方说话:“大师兄,二师兄昨晚没睡好吗?眼睛这么红。”
烛方没料到镜玄会往这方面想,忍着笑点点头:“嗯。”
镜玄还想再说什么,又被重台冷冷地扔了记眼刀,这下彻底地把嘴给闭上了。
闭嘴之前他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重台在那儿安静地剥着瓜子。剥好了也不吃,一粒粒堆着,然后全部给了他的大师兄。
今天的二师兄不仅有点吓人,还莫名有点暖?
试剑台上,澹如赢了那名雪离宗的弟子,提着剑出了会场。回到原位时,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朝烛方送来。
烛方正磕着瓜子出神,心思全在重台身上,对昔日的情敌毫无兴趣。他只担心等会儿新人比试一过,轮到重台上去的时候会不会被旁人察觉不对。
很快,新人比试结束了,重台站起了身。
烛方拉了下他的袖角,冲他伸出小指,意在提醒他不要忘了刚才说过的话。
重台又和他的小指勾了勾,慢慢松开:“我都记着。”
听到这几个字,烛方稍稍放下了心,说道:“去吧。”
重台点点头,提剑走向了试剑台。
他的身姿一如既往的挺拔,带着龙族的桀骜与冷峻,如同卷着风雪一般,叫人无法靠近。
另外两宗的弟子多少听过他的名号,纷纷往他看去,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是灵山宗的观溟。”
“他是不是快要得道飞升了?”
“几年前就这么说,这都第几年了。”
“不是说他放弃飞升了吗?都和他师兄结为道侣了,上次合籍大典咱们宗主还去过。”
“我还以为修了无情道就不能结契……”
一直到重台上了试剑台,烛方都没完全放松下来,连手上剥好的瓜子儿也不吃了。
这时,丹衡突然用传音入密之法问他:“是观溟的副人格吗?”
昨日去商议他事了,丹衡到最后都没将他独自留下来询问。大约是暂时不想让宗内的其他人知道,所以才用这种只有两人交流的术法联络。
烛方道:“嗯,那就是观溟的副人格,这两日连续出来了两次。”
丹衡道:“知道他的名字了吗?”
“他叫重台。”好一会儿都不见丹衡回复,烛方主动问道:“师尊有听过这个名字吗?”
“未曾。”丹衡道:“不过我见过一种荷花,名为重台莲。”
烛方道:“我也见过,但感觉这两者之间没什么联系。要不我什么时候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