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君亦则深深地吐了口气,“行了行了,你暂时先留在我这边,别乱跑,平日就待在这密室里做个侍女,待那日……”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白衣女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随后直接就朝他跪了下来,“牡丹任凭主上差遣。”
说着看向君亦则的眼中就闪烁着脉脉的情愫,直看得君亦则心中一慌,便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与此同时,原先还躺在榻上翻着话本,吃着果脯的宁潇,忽的就坐了起来。
一看到她的动静,谢嵇开口询问了声,“怎么了?”
“白牡丹!昨晚那个女人是叫白牡丹吗?”
“娘子我真的错了……”
一见宁潇要翻旧账,膝盖一软,谢嵇条件反射地就开始道起歉来了。
“哎呀,跟你没关系。我昨晚就觉得白牡丹这个名字听着有些熟悉,刚才我才终于回想起她到底是谁来了,珍妃,你知道吗?君亦则最宝贝的珍妃,差点为了她废了宁轻后位的珍妃,我听宁轻说她就曾是青楼出身,花名就是白牡丹,那可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说到这里,宁潇的眼中便闪过了一丝讽刺。
“是她?”
谢嵇挑了下眉,随即便回想起,上一世宁潇这个潇皇贵妃去世之后,在君亦则的后宫确实是有一个珍妃比较受宠,但是……
“不过只是君亦则后宫的昙花一现罢了,在你死后,又出现过什么梅妃,宸妃之类的,他心爱的女人多了去了,不过只是个小角色罢了……”
谢嵇毫不犹豫地这么说道。
“是吗?呵,我现在有些期待起上一世君亦则的下场来了,就是不知道宁轻又如何了……”
宁潇喃喃道。
而就在夫妻俩开始讨论起珍妃的时候,有关于宁潇是个悍妻的消息同样传到了宁安侯府,侯夫人杨氏一听到这消息就有些坐不住了,当即将宁潇叫回了侯府,就苦口婆心地开始教育了起来。
什么应该以夫为天啦,什么男人都喜欢柔情似水的女子,你这样凶悍,现在谢嵇喜爱你才愿意忍受,待她不喜欢你了,他很有可能就会以这个借口将你休弃,你不要嫌娘说话难听等等……
说着说着,她一设想到宁潇以后被休回家的凄惨模样,情绪来了都有些想哭了。
转头一看,却发现宁潇的瓜子壳花生壳都吃了一桌子了。
侯夫人:“……”
见状,她刚想再教育教育她,就在这时,外头忽然有小厮传话来,她的好女婿谢嵇来了,专门来接宁潇一起回家。
一听到这,侯夫人立马就喊人传他进来,然后她看到了谢嵇一进门,跟她问了好之后,就开始跟个小仓鼠似的,就开始在自己的身上开始掏起小东西来了。
“娘子,你最爱吃的东市的糖炒栗子,西市的豌豆黄,路上我看到了这钗觉得特别适合你就买了下来,还有,你那条鞭子的红穗儿都旧了,我让人给你做了根新的,今天也一并取了过来。”
“嗯嗯,辛苦了。”
侯夫人看着自家女儿沉浸在了敲核桃的这件有趣的小事中,听见了谢嵇的话,这般敷衍地应和了声,连头都没抬一下。
杨氏:“……”
而可能是见宁潇敲核桃太累,谢嵇忙不迭地就接过了她手中的小银锤就给她敲了起来。
一见谢嵇敲出来的核桃仁完好无缺,宁潇兴奋地一下就蹦了起来。
“你好厉害!”
“嗯,你喜欢吃我回去也给你敲。”
谢嵇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深情。
可宁潇的注意力却已经完全被核桃仁给吸引了过去,直接就叫他这满眼的深情全都喂给了空气。
杨氏:“……”
一时间,她差点没开口她这女儿到底给她相公下了什么蛊了,她看着都要为刚刚给女儿传授的驭夫之术的自己而感到脸红。
以后她再也不管了!
她的这一套根本就不适合她的潇潇。
而看着看着,她不由得就对他们两人之间那种只一眼就能立马明了对方到底想干什么,谁也插不进去的感情生出淡淡的羡慕来。
宁安侯虽然待她也好,但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不仅仅是宁安侯夫人,其他已经嫁人或尚未嫁人的闺阁女子们虽然面上一个个都对宁潇的悍妇之名嗤之以鼻,觉得她不够贤德,但心里哪个不对她过得如此肆意畅快而感到欣羡,更对她的相公在中了状元之后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也毫不在意,而暗暗嫉妒。
就连待在东宫之中的太子与太子妃,在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之后,也不免交谈了起来。
“看不出来,谢大人竟然还是这般重情重义之辈……”
这话是太子妃主动挑起来的。
“可不是。不过谢夫人也确实值得他这般对待,你不知道……”
太子下意识地就将那日在万佛寺宁潇冷静地射出一记冷箭的模样和她后来辛辛苦苦地将在山下的一座山村里将谢嵇寻回来时那坚毅果敢的模样,一一说与了太子妃。
太子妃始终都是微笑地认真听着。
“……所以,孤完全能够理解谢大人的选择,更何况……”
后面的话太子并没有说,太子妃也善解人意地没有问。
一旁的太子眯了眯眼,直接就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绪当中去了。
更何况,那春风楼从头到尾都是他那个好七弟的产业,谁知道那里面出来的什么白牡丹是个什么货色!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七弟不仅在装傻,竟然还不声不响地办下了那么多的产业,甚至朝中的各位大臣的后院里都有他插进去的钉子,包括他的!
想到这,太子就用力攥紧了拳头。
在父皇的羽衣卫查出这些事情来的时候,不仅是他被震惊到了,就连父皇……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从父皇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加任何掩饰的杀意。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
最后还是,谢大人开口将他二人的神智给拉了回来,并且认真分析了现在与君亦则对上,绝对是劳民伤财,甚至有可能动摇国基的大事。
他们必须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的结果便是,在谢嵇不着痕迹的引导下,君亦则的势力开始以逐日缩小了起来,他前些年安插的钉子,他在京中甚至是地方早就开好的铺子,一些官衔比较小的在他的引诱下投了他麾下的官员等等,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个个慢慢就消失不见了。
钉子消亡在了宅斗之中,铺子与人竞争,垮了,官员们更是一个个都被爆出了贪污等问题来……
君亦则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势力在被人不间断地精准瓦解着。
气急败坏之下,他便只能与他的师父不断地思索着对策。
“肯定是有内奸!”
君亦则双眼通红地这么说道。
“则儿……”
一见他这乱了阵脚的模样,他的师父立刻喝斥了他一声,“你心乱了。”
“这一切都是我这八年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现在一个个全都被打回了原形,我怎能不乱,师父,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不急,我们需要先审视一下我们的自己人,捉不出那个内奸,所有的努力都只能白费。我先私下里调查一番,再决定我们的下一步。”
“好。”
君亦则狠狠地点了下头,在他师父离开去调查之后,满心的烦闷促使他直接就开始喝起酒来。
喝着喝着,人就开始神志不清了起来,然后扑通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主上,主上,主上……”
一直在一旁给他斟酒的白牡丹一脸喊了他好几声,对方都没有什么反应,眼中精光一闪。
即便在最疼的时候,听到了君亦则动情地喊了一声轻儿,她也没始终都没什么反应。
等君亦则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惊愕地发现赤luo着身子的白牡丹正在他的身边睡得香甜。
一看到她,他想都没想地一下就将其踹下了床去。
“贱人,你怎么……”
被一下就踹醒了的白牡丹,当即就红着眼眶跪在了君亦则的面前,“主上,是你……是你叫了句轻儿,就一把将我……我挣脱不开……”
说着,她一下就偏开了头。
“滚。”
“主上……”
“滚出去!”
君亦则怒吼了一声。
白牡丹知情识趣地连忙退了出去。
徒留君亦则满心懊恼地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脑袋,再次低吼了声。
而等他回了王府之后,因为怕宁轻闻出了他身上的酒味,回府的第一时间便去了酒窖,打翻了好几坛好酒,这才嘻嘻笑着去了宁轻的身边。
“呀,你去哪里弄的这么脏?”
一看到他,宁轻便立马这么说道。
“辣,辣,辣辣!”
他吐出了舌头,抬起手就开始不断地扇了起来。
“你喝酒了啊?”
宁轻一脸讶异。
“酒,酒,辣!”
“咦,你身上的酒味好浓,这喝了多少?”
“启禀王妃,酒窖里的好几坛极品女儿红都空了。”
“喝了这么多,你真是……快快快,小桃,你们快打点热水来……”
“是!”
一接过了热水盆,她就慢慢地给君亦则擦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他后脖颈处有一处鲜红的红印,尽管自己没有经历过,但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现代,宁轻太清楚这是什么了。
俗称草莓。
呵。
宁轻的手微顿了顿,但为免君亦则发现她的异样,便继续给他认真地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