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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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纪的墓碑被立在了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旁边。
那处墓碑伫立在一个未被开发的、靠着一片波光粼粼之海的小山丘上。天气分明是已经入了秋的,那处小山上的一片绿荫却青葱的恍若带着夏日的气息。
可是那里分明不带丝毫燥热亦或是酷爽,但站立于此的人们却会觉得此地极为宁静,似乎是一片永远不会被外界的喧嚣所纷扰的净土。
沢田纲吉走到了那块没有名字的石碑前,垂眸看了过去。
你的朋友吗?他问道。
身旁的男人静默的惊人。
他隔了许久才小声地回应道:嗯。
随后,他双手揣在口袋里,踱着步走到了这处石碑前。以那双鸢色的、看起来分外透彻的眼眸静静注视着这座坟墓。
他的目光似乎透过了石碑穿向了更远的地平线,又好像真得看见一个熟悉的红发男人在神色平淡地看着他。
亦如许多年前他们坐在lupin酒吧之时,这个男人一手持着酒杯,一边认真倾听着他胡言乱语的模样。
太宰治抬起胳膊,朝着石碑小幅度地挥了挥手:织田作,好久不见。
他蹲下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棕发青年,转而又微笑着看回来,语调轻柔:今天,我有很多事情要和你分享。
关于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这件事。
.
*
当天晚上回去的时候,纲吉收到了樱田先生的婚礼邀请函。
下一周,他和稻森女士就要结婚了。
他打过去了一通电话小心翼翼地向对方讲明了自己和太宰治的关系,对方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留下了一句那就带他一起过来吧,然后便挂掉了电话。
纲吉对此欣喜若狂,手机界面刚关掉,就带着降不下去的嘴角奔回了卧室。
床上的其中一侧正坐着一个相貌上佳的青年。
他刚洗过澡,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很清爽的味道,此时正戴着纲吉平时看书时会戴上的眼镜,垂眸翻阅着一本报刊。
太宰!纲吉高呼了一声,引得对方抬起头望向他。
怎么了,纲君?
下周,一起去参加樱田先生的婚礼吧。他直接一腿抵在了床上,以双臂支撑着身体凑了过去。
大约是太兴奋了的缘故,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此刻的姿势就像是在索吻一般。
对面的男人轻笑着回应了一声,转而合上了手中的报刊,井摘掉眼镜将其一井放置在床头。
一系列动作结束之后,床间的被褥传来了翻腾与摩挲的声响。
随着一道噗通的声音
沢田纲吉发现自己莫名平躺着陷入了床间,眼前的灯光也全数被另一道在上面的身影所遮蔽住了。
咦、哎?
他眨了眨眼睛,脸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
纲君感冒是不是已经好了?那个男人探下身子,在他的耳畔轻声呢喃。
好.好了吧.纲吉盯了一会那灼热的视线,又像是心虚一样地侧过头。
心脏在胸腔之内剧烈地鼓动,他有预感,接下来大概要发生些不得了的事情了。
然后他看见上方的人离开了一小会,拉开了床头柜子的抽屉,拿出了一盒之前在超市顺手拿走的东西。
见到太宰手里的东西时,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喉结在此时不自觉地滚动着,他看见上方的男人从小盒中取出一个正方形片状包装的东西。
那人张开泛着淡红的唇瓣,以尖锐的虎牙轻轻地将包装撕开一个小小的开口。
最后他又停顿了片刻,以略微闪动着的目光看向下面的棕发青年。他狭长的、略微上挑着的眼尾都沾染上了某种旖旎的色彩。
可以吗?他问。
纲吉没注意到自己正在颤抖,他避无可避地被迫回视这双似乎能将他洞穿的眼眸。
然后一眼,便是无尽地沉沦与自陷。
他没有犹豫很久,只是轻咳了一声,小幅度地点点头。
*
接下来的一周堪称风平浪静。
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没再发生什么特殊的事件,工作上也不存在什么疑难问题。
宁静的以至于长时间习惯了高压状态的纲吉都隐隐产生了想要懈怠的念头。
但是,之所以没有因此懈怠,是因为有一股莫名的阴霾时常笼罩在他的胸口。
相田镇成还是没有找到。
自港口黑手党怀疑ric的爆炸与他有关之后,明面上的警视厅、暗影下的黑手党全部都在通缉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一个人躲过层层追捕始终没有被发现行踪的。
也许是因为有同伙。太宰曾这样和他分析过,有一个身份没什么问题的,绝对无法被人怀疑的同伙。
你觉得会是谁呢?这个男人像是明晰着答案,却又像是在步步引导着他面向结果。
心里浮现出了一张在对着他微笑的脸,可是纲吉摇摇头将其抛诸脑后,坚决地反对。
不可能的。他露出了那副总是会浮现站在他脸上的、忧心忡忡的模样,可是我觉得,不可能的。
那个男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十分清明,纲吉觉得他的内心此刻被这双眼眸洞察的一览无余,那天下午从森先生那里回来的时候,纲君就已经明白些什么了吧。
纲吉,可不可以再稍微,对我坦诚那么一点点?对面的男人抬起手,以微凉的指尖轻轻抚摸他的棕发,由纪死去的第二天,你拿到书的时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没有办法知道的东西?
反常的状态,尤其在他提到与死亡有关的东西时,纲吉总是会有一些过激的反应。
说是病态其实也不为过。
好像有什么东西郁结在了这个背负众多的男人心底。那事物只要被人不经意间提起,就会引得他悲伤万分。
他怀疑这件事情与他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可以告诉我吗,纲?太宰治轻声问道。
对面的棕发男人垂着头,就像是经历了堪达一个世纪的挣扎。
太宰治没有催促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默默地陪伴着她。
当他再度抬起的时候,脸庞已被从眼角落下的滚烫液体遍布。
你要听吗,太宰治?纲吉哑着嗓子。
你点一下头,我就会告诉你我曾经看到过什么。他的棕眸澄澈的不带丝毫杂质,也许是因为泪水的缘故,那双柔和的眸子在灯光之下变得更为晶莹清亮。
但是,你也要向我保证,这件事情永远不会降临在你的身上。
无论是出于什么缘故,都不可以。他的声音格外坚定。
好。太宰治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下了头。
.
*
樱田先生的婚礼如期举行了。
樱田先生的人缘宽阔,但是他井没有邀请过多的亲朋好友过来参与婚礼。
婚礼的场地定在了户外。
虽然早就已经入秋了,但是那天的温度恰好,站在阳光之下的时候都暖呼呼的,感受不到丝毫的寒意。
纲吉是和太宰一起入场的。
他们穿着那身在元町的店铺订制的白色西装,带着婚礼的邀请函到了那个户外场地的门前。
负责在门口接待的人是位中年女子,不知和樱田先生是什么关系,但在接过邀请函后还禁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才把他们放进去。
进去之后没过上多久,纲吉就看到了在举着一杯香槟和来客寒暄的樱田先生。
他看起来精神状态良好,身上的伤也都消得几乎看不出了。
亮黑色、款式看似低调实则价格高昂的西装包裹着他那健硕的身体,他脸上挂着淡笑和对面的来客谈着什么,但在看到纲吉后,他又立刻朝对面的人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过来。
恭喜你,樱田先生。纲吉脸上扬起笑容,也随之迎了上去。
他伸出手,樱田勇也随之伸出那副宽大而粗糙的手,重重地握在了上面。
沢田。他上下小幅度地晃了几下胳膊,说道:谢谢你的提醒。
不过,我还是要赌上一次。这个外表沉稳的男子目光坚定。
这是沢田纲吉早已料想到的事情。
好的。他郑重地点点头,樱田先生,希望您能幸福。
自从上次和太宰坦白了在上个世界的事情之后,太宰便和他捋顺出了一个同样的逻辑链。这个逻辑链指向的结果是,樱田先生会遇到一些危险。
就在婚礼的这一天。
不过相应的,他们其实也做了一些应对手段。
没关系,沢田,不会有事的。他们说着除却他们之外无人能懂的话语。樱田勇又和纲吉寒暄了一小会,便离开了。
期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纲吉旁边始终笑盈盈的太宰治。
呀,真小气啊,这个男人。太宰治望着樱田勇离去的背影,小声嘟囔道。
樱田先生要是真的小气的话,他就连会场都不会让你进去的。纲吉毫不留情地指出了真相。
两个人晃悠了一小会,去了属于他们的坐席,又见到了许久不曾见到的里美和怜叶。
两个小丫头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身上穿着漂亮的洁白纱裙。
里美的状态比纲吉上一次见到时要好上很多了,大约也是真的在为自己的母亲高兴,手里牵着小怜叶一路蹦蹦跳跳。
见到纲吉身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时,里美一脸好奇地问了他这个人是谁。
太宰抢先了纲吉一步,笑眯眯地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里美酱,我是纲吉君的男朋友哦。
男朋友?里美重复道。
十二岁的女孩对于这个词早已有了明确的认知,只是对于这个词会与沢田老师联系上感到分外疑惑。
男孩子也可以有男朋友吗?里美略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那么,女孩子是不是也可以有女朋友?
太宰治明显憋着笑:嗯,是啊。
纲吉立马把他推开:你别教坏小孩子啊!
里美,别听这个人胡言乱语!
诶呀,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女孩子的确可以有女朋友呀,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讨论的重点是这个吗!
里美牵着小怜叶,她们张着那双圆乎乎的眼睛,盯着那两个像是在打情骂俏一样的男人,一齐默默地歪了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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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正式开始了。
纲吉和太宰落座在了距离前方的长台最近的一处圆桌之一。
场内播放着的大约是上世纪的古典音乐,舒缓而悠扬,一如樱田先生的酒吧里时常出现的那些音乐。
然后,他看见了头戴白纱,一身洁白纱裙,化着精致的妆容的稻森惠子。她和樱田先生一同走过了那段被无数白蔷薇萦绕的花门之下的红色长毯。
再然后.
他看见了笑盈盈的稻森女士,握着一把匕首,不带丝毫犹豫地将其捅入了新郎的胸前。
汩汩而下的鲜血,染红了那身婚纱。
作者有话要说: 给各位表演一个滑跪!
这章算是周五的!原本说好周五双更的,看来来不及了,周六补,周六一定!
顺便评论区留爪,我给你们发红包作为补偿qwq
第115章
(115)
樱田勇,港口黑手党前五大干部之一。在其名为太宰治的少年出现之前,他曾是组织里最年轻的干部。
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孔武有力,像是那一类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士。但恰恰相反的是,他是一个与相貌极度不符的,沉稳而又敏锐的人。因着那足够洞察许多事物的异能力,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明悟人心。
在信息收集量达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樱田勇可以通过异能力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谎。这个能力并非他能够控制的自发性能力,而是无时无刻以被动的形式萦绕在他的生活之中。
几乎每一个瞬间,他都在看着人性的丑恶。
婚礼的现场上播放着节奏欢快的乐曲。
下方的宾客都在微笑着凝望他们,而他与即将成为他的妻子的女人伫立在被洁白花海围绕的舞台之上。
站在对面一身洁白婚纱的女子全然看不出已经快要步入不惑之年了,化妆品很好的掩盖了岁月在她面庞留下的少许痕迹。她此时的笑容柔美万分,白色衬得她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亮的近乎透明。
站立在二人前方的牧师此时正在进行着繁长的致辞。樱田勇垂下头,望着矮了他足足一个个头的女子,脸上挂着降不下去的笑容。
樱田勇,你是否愿意娶稻森惠子为妻?这一刻牧师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天堂的问询。
我愿意。这个男人近乎虔诚地回答.他甚至没意识到他常年波澜不惊的语调带着几丝颤意。
那么,稻森惠子,你是否愿意嫁给樱田勇?
对面的女人没有说话。
她沉默了许久,以至于下方的宾客都全数安静下来了,目光灼灼地、逐渐紧张地盯着她。
主持婚礼的牧师愣了愣,再度问道:稻森惠子,你是否愿意嫁给樱田勇?
樱田勇等待了一小会,却见对面的女人垂着头,仍旧没有说话。
他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心悸之感,甚至罕见地慌张了起来。
惠子?他小声喊道。
这个今日打扮的十分美丽的女人终于抬起了头。她弯着眉眼,脸上挂着及其明艳的笑容。
我愿意。她说,阿勇,我愿意。
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
婚礼现场的新郎在这一刻,整张面部都僵滞住了。他的目光空洞了一瞬,嘴角的笑容也逐渐地降了下去。
她说她愿意。
今日的阳光是温暖的,风是温柔的,草坪被风拂过发出的声响是温和的。
这个身着笔挺的亮黑色西服的男人兀自停在原地。他的双眼在震颤,刺骨的寒意渐渐地攀爬至他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