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撑得住。”苏菱慢慢道:“殿下……何为三靠?”
“脖靠肩,肋靠弦,箭靠脸。”萧聿的掌心游走于她的脖颈,两侧的肋骨,落在她腰上,又立马松开,悠悠道:“可记住了?”
苏菱怔怔点头,复又去看他老练的手,不由道:“殿下可曾教过旁人射箭?”
“王妃是头一个。”萧聿嘴角起了一丝笑意,道:“来,你再射一箭给我看看。”
苏菱拉弓搭箭,“咄——”地一声射出去
姿势确实有了几分样子,只是箭矢尚不认得路,都没碰着靶子,便朝下坠去。
“嗒”。
稳稳落在地上。
即便苏菱早有准备,练好射术不会有那么容易,也不由跟着红了脖子,“我再试试。”
不得要领,再试多少次显然都是徒劳无功。
萧聿的视线刚好落在她红透的脖颈上。
他慢慢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展臂拉弓,语气认真了几分,“阿菱,射箭务必将箭杆落在拇指背,撒放要迅速,不能太用力,轻扣为佳,看好了。”
话音甫落,他松开了箭。
毫无意外地正中红心。
随后他低头朝她的脸啄了一口,苏菱的心都跟着晃了下。
萧聿陪她练了一个下午,效果,有点,但是,不大。
不过他也压根没指望她能学会,但一旁的苏菱却想着勤能补拙。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青色的血管,暗暗想着,她好歹也是镇国公的女儿,血脉里该有天分的……
接下的日子,萧聿一上值,苏菱便起床练箭。
除了首日用力过猛,导致胳膊都抬不起来,后来都还算顺利。
过了小半个月,萧聿休沐在家,两人刚用过午膳,就见苏菱手持弓箭,站在他面前,道:“殿下跟我来。”
萧聿跟着她走,站在她身后,停下。
苏菱二话不说拉弓搭箭,连射三箭,一个中了红心,另外两个则在靶子上斜插着。
“呐,这回如何?”
那是个午后,风声簌簌,虫鸣喃浓。
她回头看他,眼角尽是得意,双眸水光潋滟,把烈阳都融成了碎光,当真是,美的不像样子。
萧聿怔了好半晌。
“如何啊?”苏菱在等他夸。
男人上前一步,直接扔下她手中的弓,毫无征兆地低头吻住她的唇,舌尖抵开了牙关,苏菱有些失神,气都还没喘匀,两个人就跌撞着回了屋。
他的掌心,灵巧又娴熟地抚过她的背脊,做了快两年的夫妻,苏菱自然知道他这是要作甚。
她挣扎了几下,嗔道:“我身上都是汗,你先放开我。”
萧聿跟座山一般地压着她,嗓音暗了暗:“可我现在就想要你。”
纤细的手腕在桎梏下越来越软,白皙的背脊泛起大片潮红,他衔着她的耳垂用力,拂一口,她便颤一回。
只听喘息恰如莺啼。
日落树梢,粉白的指尖渐渐用力,戳破了男人精壮的臂膀,可魂魄都被窃走,又怎会去管这本就愉人的疼痛。
摇摇晃晃,起起伏伏,循环往复。
事毕,他还盯着她看。
苏菱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有些哀怨地回望他,哑声道:“你转过去,不许看我。”
萧聿有些讨好地吻着她的手腕,大有一副任她锤打的样子。
他抱着她去净室,还非要给她擦头发,那晚青丝落了好几根,苏菱“欸欸、嗳嗳”了好半晌,这人都不松手。
再过一日,便是骊山围猎——
第41章 围猎上(捉虫) 臣见过公主。……
(接梦境)
初春时节,细雨蒙蒙。
远岫出云催日出,重重山外,一片好风光。
嘉宣帝携文武百官及后宫女眷来到骊山别苑。
天子坐于高台,内着窄袖收腰曳撒,外着方领对襟无袖罩甲,头戴鞑帽,脚踩白靴,笑着道:“众爱卿平身。”
“今日春蒐,朕等着看你们大显身手。”
说罢,帝王抬高一臂。
霎时鼓声号角齐鸣。
工部这回搭建的主观台很大,帝王在左,身侧坐的是信臣与宦官,皇后在右,身侧则是高位嫔妃与王府女眷
世家子弟,王公大臣接连下场参与围猎,白刃闪烁,旌旗蔽日。猎场里毅虫嘶吼声,鹿鸣呦呦声,不绝于耳。
女眷这边则一如既往,乍看其乐融融,实则波涛暗涌。
景嫔看着煦日下的万木苍翠,幽幽道:“这骊山别苑,可真是春色盎然,令人心旷神怡。”
这便是皇上近来十分宠爱的景嫔,其兄景昶易原只是七品给事中,因着一身好功夫,便得了陛下赏识,再加之景嫔受宠,如今已是正五品兵部清吏司。
眼下宫内外都在传,据说就是这位景嫔想看骊山秀色,陛下才选了骊山做春蒐场地。
楚后瞥了她一眼,道:“景嫔若是喜欢,不妨在这儿多住几日。”
“娘娘说笑了,臣妾胆子这般小,若无陛下龙气压着,怎敢住在深山上。”这话说的众人都忍不住撇嘴。
楚后淡淡嗤了一声。
景嫔心知皇后不喜她,便底下头,怯生生地朝嘉宣帝望去——
可这时风劲角弓鸣,便是一向爱女色的皇帝,眼里也只剩奔腾的骏马。
围场中雄鹰展翅盘旋于上空,只见萧聿拉紧缰绳,凝视片刻,倏然抬臂,将弓拉成满月状,极快地撒开了扣着箭矢的拇指。
“咄——”
箭矢离弦而去,如闪电般急速向空中飞去,不偏不倚地插在鹰颈上,几乎是在同时,鹰翅上也插了一箭。
而后面的这一箭,是镇国公世子,苏淮安射的。
站在围场负责计数小吏,摇了摇旌旗表示,这鹰算晋王的。
围场计数有个规矩,若是同时射中,则以落箭处论输赢。
眼部颈部为上,其余为下。
萧聿与苏淮安回首击弓,相视一笑。
郎君春衫薄,骑马度春风,真当得起那句皎如玉树临风前。
瞧着英姿飒爽的二人,谁都忍不住叹一句苏家女好命。
见此,楚后终于来了笑意,她看着苏菱,揶揄道:“阿菱,三郎和苏大人的射术如此出众,你怎么没学几分来?”
苏菱笑道:“回母后,其实阿菱近来已向殿下讨教了一番。”
楚后揉了揉手中的佛珠,忽然笑道:“哦?难得他做件讨人喜欢的事,不知教的如何?”
苏菱道:“比之上回,臣妾肯定是有了几分长进。”
见苏菱主动提起上回,楚后笑逐颜开,道:“好,那一会儿本宫便等着瞧。”
一个时辰后,兵部发布上场结果。
与此同时,珠光宝气的长宁公主,身披桃色缎面大氅,施施然走了过来,“长宁见过母后。”
“免礼,快过来坐。”楚后偏头对孙昭仪道:“不是说长宁受了风要在南苑歇息吗?这怎么还过来了?”
孙昭仪道:“她就是这个性子,臣妾可管不了。”
长宁在苏菱身边坐下,眺望远处后,同两边一齐打招呼:“三位皇嫂,上场结束了吗?”
小公主生性爱玩,今儿别说受了风,就是体热,她也得投壶射箭,大不了回宫喝一个月汤药就是了。
成王妃笑道:“是呀,上场已经结束了。”
燕王妃不由揶揄道:“公主来的有些晚,确实错过了好些……”
燕王妃话里有话,众人都听得明白。
公主尚未出嫁,像今日这样青年才俊齐聚的场面,绝对是选驸马的好机会。
长宁轻轻“唔”了一声,顺着她们道:“可惜、可惜。”
然而她并不在乎方才都有什么人,她只在乎今日能否能玩得尽兴。
长宁公主吃了两颗葡萄,同苏菱道:“三哥如何,又是第一?”
苏菱点头,“是。”
紧接着,长宁转头对成王妃和燕王妃道:“那第二呢?”
按照往年的经验,这第二,不是成王,便是燕王。
成王妃道:“今日第二,是大理寺少卿苏大人。”
长宁蹙眉思索了一下,苏大人……哦,那不就是三皇嫂的兄长吗?
镇国公世子若是下场比试,第二,那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些事对长宁公主而言,也就是一闪而过,她仰头对楚后道:“母后,咱们何时开始?”
“你这孩子,再等等,先暖暖身子。”楚后对宫人道:“去给公主倒碗姜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