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龄十七正是少女义气迸发的时候,却是朱榆少有的东西,唯有翩然起舞时,她那张秀丽娇美的小脸上才最为鲜活生机,灵动清新,从清宁宫赶来的青竹站在不远处,看着女孩笑得恣意,紫宸殿外满地兰白的茉莉花也在这一笑中,失了颜色,让人晃了神……
“欸!你怎会出现在这里?”一舞终了,朱榆畅快淋漓,眼角很快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青竹,她说话少有带上女皇命令口吻,总给人一种能轻易触碰之感……
青竹上前恭敬行礼,见朱榆脸上的汗渍倒也机灵,双手捧着锦帕奉于朱榆,朱榆拭去额间汗:“可是皇夫让你带什么话给朕?”
“陛下,清宁宫莲花池荷花开得正好,皇夫特命青竹邀陛下赏花。”
朱榆还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一脸见了鬼的又问了一遍:“去赏花?你家皇夫今日有什么喜事?”
“回陛下,并无喜事,陛下和皇夫乃夫妻,也不需什么喜事才能一聚,只是今日荷花开得正好……”
“也是……”朱榆又擦了一下额间汗,没办法,她和皇夫的相处不似夫妻更似君臣,妻主的身份有时候反倒没什么存在感。
“既是皇夫的邀约,朕自会欣然前往。”朱榆自是不会驳高长佩的面子,况且待在皇夫身边也是最不费心的。
由于紫宸殿离清宁宫距离并不遥远,所以朱榆只带了几名张灯侍者照明前路,步行前往。
“怎的?朕的脸上可是沾了什么脏东西没拭干净?”前往清宁宫路上,青竹几次隐晦的朝朱榆投来一种奇怪的目光,终于被朱榆抓住一次,随口便打趣了这位小侍者,青竹面色先是一白,见朱榆没有怪罪便慌忙收回目光:“陛下,皇夫还等着呢。”
朱榆的注意立刻便被眼前景物拉了回来,清宁宫后殿是一莲花池,池中建着小亭,圆月照映在湖中,荡漾起银光闪烁,微风清扫妖擢红莲翩翩起舞携着香风投入观赏之人的怀抱。
朱榆站于池岸边,一眼便到了亭中一人、一琴、一酒……
这是朱榆第一次看到高长佩抚琴,闭目抚琴的他美的不似真人……高长佩一袭素净的月牙长袍,如墨的青丝被随意一根发带系在身后,时不时有几缕调皮的发丝亲吻他温润精致的脸庞,因为闭目让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层阴影,乐以悦人,哪怕清冷的人儿嘴角也挂上了一沫浅笑,让谪仙人儿染上生机。
朱榆直接因为高长佩的一个浅笑摄住,她才发现原来皇夫笑得是那么好看……
琴音宛若珠盘玉落,弥弥赖音,人间仙乐也不过如此。
“嘣”一声刺耳的断弦之音拉回现实,一双清透的美眸望向了朱榆的方位,朱榆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分慌张,朱榆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有些暗悔自己的到来倒是搅和了一场神仙画卷。
朱榆苦笑:“打扰皇夫雅兴了。”
“陛下言重了。”高长佩行礼之后,两人先后入座,青竹抱着高长佩桌前的琴离开了亭子,一时间整个空间只剩下夫妻二人。
两人共处一室已成常态,不过今日夜下赏景确实第一次,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尴尬而朦胧的气氛……
不过朱榆向来最会打破这种僵局,她率先含笑持起酒壶到于月光杯盏中,朱榆的酒量是被赵晋灌出来,那段回忆并不美,所以她虽能喝却从不贪杯,因为酒只会让一个懦弱的丑态更加百出,不过如今景美、花美、人更美贪已一杯也不为罪过。
两盏贴靠在一起的杯盏,一杯水光荡漾照明月,另一杯浅没杯底,探不到月色:“琼浆玉酿虽好,浅尝辄止恰好,饮多了倒是不美。”
高长佩看赵晋眼尾笑意,显然是在隐晦说笑他的酒量,就在朱榆欲要取杯之时,一只白皙莹白的玉手竟是快先一步取了满杯佳酿还与余下的杯盏轻碰杯口,朱榆微楞硬是在清冷皇夫身上看到几分娇娇的挑衅意味……
朱榆摇头轻笑出声,取来酒盅将剩余一杯满上,遥敬高长佩,一时间彼此之间的氛围倒是拉近了不少,轻松自在。
“咦?宫中佳酿朕都尝遍了,唯今日皇夫准备的佳酿朕倒是未曾见过,酒味醇厚却又带着男儿家欢喜的果香味,浅尝回味好似又有几分熟悉……”
朱榆用食指敲击自己的右额,眼中带有思索之味竟真有几分上位风范,苦思不得其解,朱榆抬眉望向皇夫:“当真猜不着,不如皇夫告诉朕此酒何名……”
入眼便是明月入清风,白玉生酡红,就在朱榆品茗的片刻时间里,酒盅不知被高长佩倾倒了几次,竟已经呈现醉态,唯眼眸还算清明,还欲举杯盏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动。
“皇夫,你已经醉了,今日时间不晚回屋吧。”朱榆皱着眉站起身,隔着石桌压住了高长佩举杯的手。
“若说妾身没醉,陛下也是不信的。”高长佩站起身,虽身形略晃,却不影响行动,他走到朱榆身旁,躬身靠近朱榆耳畔,一时间熟悉的墨香到都被酒香遮了七八分:“陛下不是想知道此酒的名字吗?它命唤伊果酒……”
重新站起身的高长佩就为了这一刻看朱榆的表情,朱榆在听完皇夫的话之后先是微楞,她的眼瞳微抬看向高长佩,或许因为月光的修饰,这时候朱榆的眼瞳显得那般深邃,她不说话就那么盯着高长佩,是那般的狡猾……
高长佩自嘲一笑,带着化不掉的苦劲,皇夫再次躬身两人的鼻息顺利的缠绵在了一块,在唇畔相贴之际他遮住了朱榆的眼睛,红唇贴靠在了一块,软糯里带着极致的温柔……唇瓣无声息中被润泽,舌尖率先品味到它的苦涩,被剥夺了视线的朱榆在想:这泪可真苦啊!
时间似乎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结界,朱榆已经记不清过去了多久,直到遮挡眼睛的手心被撤去许久她才恍若梦醒一般睁开了眼睛,高长佩已经离开了,朱榆望向亭岸只剩下青竹一人掌灯,她起身离开,允诺高家的事早该兑现了。
此时,没有人打扰的美景独留两盏饮尽的莹玉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