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出口,几乎所有人都笑出了声音。
“现在都男女平等了,就你家还搞这出封建余孽吧?哈哈哈。人家姑娘好歹靠自己挣的钱也不知道这天天等着爹妈救济的男人有什么用。”有村民讥笑道。
到了老师家门口,阿岫把怀里的小白狗放下,先进去找了老师。
老师正在泡茶。
比之从前,她已经苍老了许多,但是一举一动依旧带着温柔。
“瘦了。”她像个慈母一般摸着阿岫的头。
“没呢,我还觉得胖了。”阿岫开着玩笑。
老师看着阿岫,她叹了口气,说道:“听说你在外面病了,别总是硬扛着。”
“没有硬抗呀,阿岫过得挺好。”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痛苦的嘶喊。
漂亮的小白狗踩着一爪子血回来的。
阿岫紧张地看着这只小狗,她大概知道这狗子是给她报仇去了。
“这小东西比你硬气些。”老师开口说道。
“老师……我没办法和这狗儿那般自在的。”阿岫无奈地说道。
“你就是思虑太多。”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阿岫的神经她抱紧了怀中的狗子,身体微微颤抖。
“老师,我也不想思虑太多,我也不想忍让,可是我没办法啊,像个容易拿捏的团子才能活下去。”
女人微微弯腰扶起了阿岫,她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是啊,这是阿岫的活法,只是岫岫,当你遇见一个机会的时候,其实你不用逃避的,你可以去尝试一下你想要做的一些事情。”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你没必要按部就班地生活,没必要到了他们说该谈恋爱的时候就谈恋爱,他们说该结婚的时候结婚,出生你没办法选择,童年你没法做主,但是长大了,如果眼前有一个机会,你可以去试着把握。”
“老师,如果这个机会并不适合我呢?”
“岫岫,这世上并没有完美契合一个人的机会,你要做的是利用这个机会让你自己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老师……你是不是要走了。”
阿岫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就像梦幻泡沫般易碎。
“时间确实不早了,岫岫一直是个勇敢坚强的孩子,老师相信你在另一个世界也能生活的很好。”
“老师……”阿岫的口中一直重复念叨着老师。
怀里的小白狗舔着她的掌心,一直黏着她。
“岫岫,如何选择,看你自己。”
眼前的场景在迅速倒退,云岫又回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时候。
视线之中的场景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滴滴滴的声音开始消失。
她的鼻尖再次萦绕淡淡的檀香味。
她缓缓睁眼,失焦的瞳眸渐渐聚焦。
云岫看见了素纱纱帐,不远处有着熟悉的诵经声。
她的脑海之中总是浮现老师在最后对她说的话。
这是云岫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么?
在她思虑出神之际,她的身边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云岫和他的视线对视,呼吸一窒,面色又变得苍白了。
初墨禅发觉了云岫突然变化的情绪,薄唇微抿,原本欣喜的神色全都消失不见。
“如竹如墨,好好照顾陛下。”
云岫没有开口说话,她望向窗外,阳光倾洒而入,现在似乎已经彻底入春了。
如竹拿了药喂给云岫,云岫面无表情地喝下了药。
在她喝药期间,初墨禅一直在外面等待着。
“阿朝呢……”云岫开口问的第一句话便没有离开云朝岚。
如竹看了一眼初墨禅,轻声细语地说道:“大殿下无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倒是他们这个孱弱的陛下,那日见到大殿下受伤,一下子惊吓过度便一睡不醒。
那场景,如竹几乎不敢再回忆。
起初,就是连凤君自己都认为只是受了惊,喝了安神药自然会醒。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陛下竟然迟迟不醒。
医女所的几位医女都被翻来覆去威胁恐吓了不止一次。
那次凤君几乎都要将医女所的那几位都给咔嚓给了结了。
若不是阿箬拼命拦住,恐怕凤君身上还要再添几笔杀孽。
“去请大殿下和洛公子来。”初墨禅开口说了第二句话。
云岫此时才发现她现在不在宫中,而是在……
“陛下我们现在在长甘寺中呢。”如墨在此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长甘寺……
这句话似乎给了云岫一个提醒。
她和玉檀奴曾经来过此处,而想到玉檀奴,联想到当时初墨禅如此崩溃的模样,云岫心中的猜测也渐渐得到了印证,即便她现在除了那张图纸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证据佐证她的猜想。
“我得了什么病?”云岫觉得自己的心口似乎微微发痛。
“只是受了惊吓罢了。”如竹说道。
云岫醒过来后,又辗转睡了回去。
等到醒来时,她发现云朝岚已经红着眼睛守在了她的身边,君后则是坐在了不远处和云岫保持了一些距离,在看到云岫醒过来,表情才微微松动。
甚至还多了一个阿诺。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么?”云岫想要伸手揉揉云朝岚的头,手却反而被阿诺给握住了。
“妻主的手好凉,阿诺帮给暖暖。”
云朝岚面无表情地把这臭不要脸的少年给拍走了。
阿诺还有些委屈,但是人在屋檐下,自家爹还爬过这二位的墙头,他只能将这口气咽下。
族群之间的博弈便是这般古怪,前一刻都还在殊死搏斗,下一刻就能戴起面具互相交好。
真是诡异又奇怪。
上面这句话还能用来形容几人此刻的关系。
云岫突然发现,他们四个现在还能凑成一桌麻将了,她压下了几人先前还一副不死不休的记忆,甚至连云朝岚曾经表达过的好感情愫似乎都在此时被他自己给悄无声息地抹去了。
说实话,云岫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诡异的感觉是从何而来,总之就是尴尬又奇怪,可又是难得的和平。
就像是他们为了讨她欢喜,刻意在她面前营造的氛围。
“不要再离开阿朝了。”少年人似乎真的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看向云岫时一直是委屈的表情。
“是阿朝错了,阿朝以后不闹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云朝岚几乎在云岫面前将脆弱的一面都展露了出来。
仿佛他又重新变成了那个跟在阿岫后面乖乖巧巧的弟弟。
一旁的如竹和如墨几乎都要惊呆了,他们可从未见到过这位主儿这般乖巧的模样。
要知道这位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那都是横行霸道的头儿。有时连三皇女四皇女也都给他让路。
现在竟然在这二皇女面前变成了绵羊。
到也真是稀奇。
黏着云岫许久之后,云朝岚才依依不舍地出了门。
似乎是为了提防初墨禅,他特意选了不远处的院落落脚。
原本阿诺还想继续留下,也被云朝岚面无表情地拉走了。
他可不会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成天想着当西宫贵夫的潜在敌手。
临了出门前,云朝岚还不忘和初墨禅打声招呼。
“明日轮到我来照顾岫岫,倒也不用麻烦凤君大人了。”
“既然已经说好,本宫自然不是失信之人,便是希望殿下切莫累到了。”
“这是自然。”云朝岚应道。
在二人争锋相对的时候,一旁的阿诺划拉了一堆用来解闷的小玩意儿送到云岫面前。
“妻主这是我从街上淘来的,都可好玩了,待你身子大好,我带你去看我们的圣湖。”
“多谢。”云岫架不住这小少年的热情,面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么一笑,另外两个人顿觉自己有了失宠危机。
一个名义上的正宫幽怨地看着她,仿佛若是她敢继续应他就去三尺白绫吊那小狐狸精的颈子去。
一个刚刚缓过劲儿来的弟弟委委屈屈地看着她,仿佛若是云岫敢偏心这么一个小狐狸精他就马上过来和这小狐狸精同归于尽。
天知道她为什么会读出这样的情绪。
云岫无奈,只能先让云朝岚和阿诺出去。
她缓过神来之后,其实最想先和初墨禅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