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其实德川前辈是知道的,但仍旧选择了用黑洞保护部长吗切原眨了眨眼,有点复杂地望着那个黑发的少年,在我们都觉得反向灭五感的部长应该很强大的时候,只有他还坚持要保护部长。
不,这是在双打中才会出现的破绽。柳低声解释道,精市的反向灭五感会影响对手的精神状态,然而双打中的其他因素会打断他,而且这种失去五感的状态本就危险,德川前辈一定是和精市有过交谈才会这样做的。
可即便如此,他们都能看到那密密麻麻包住幸村的黑洞已经超过了德川以往用出的普通状态,几乎成为一个球状裹着幸村。这种程度的使用对德川而言本就有些到达极限了。
真田紧紧抿着嘴,说不出心里是担心还是挫败。他很清楚幸村有多厉害,也知道德川那种舍己为人的精神多么令人敬佩,可是现在场上互相咬持的比分又让自己不得不承认那两个人的搭配是非常精彩的
这就是你的仁义吗,德川。
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平等院正沉声自语。真田听到那两个字的瞬间忽然从脑海里翻出一个画面,不久前那场一二军挑战赛时,幸村沉默地盯着浴血奋战的德川时,那被点燃的眸子。
德川前辈有点像你,弦一郎。
真田想起后来的那天晚上,幸村和自己独处时说的话,一根筋,不懂变通,认准的事情纵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后悔。
那时候的恋人眉间带着一点无奈和隐约的赞赏,让真田还小小的不满了一会。可是现在想起来,真田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温柔。
他知道恋人向来不会和自己之外的人打双打,这一次会这么合拍,说不定正是在德川身上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地方。平等院说的仁义,正是真田和幸村都最敬佩德川的特质。不论何时都不走偏路,堂堂正正地打赢比赛,一心向善,胸怀大义。也这是因此,他们才会在高中生里最为认可这个前辈。
真田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场内。比分来到了2:1后的第四局局点,若幸村再不清醒过来,德国队就追平了。
德川持拍跑动上网,由于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幸村身上,他和幸村都没有失去战斗力,得以仍旧各自防守半场。尽管黑洞要负责保护幸村,但这一招同样也帮助幸村能够在失去五感的状态下停球得分。德国队早就看出幸村的异样,按照常理,弗兰肯斯坦纳在研究过灭五感后使用出的这招本应该让幸村彻底失去回击的能力,然而现在这种仿佛只是失去了视觉的状态让他们非常难以理解。
在黑衣军团的坐席上,唯一看懂了的手冢一言不发。他并不知道弗兰肯斯坦纳学习了幸村的招数,但是非常清楚任何人都不会比招数的主人更了解最佳效力。在日本队里唯有仁王能够模仿出灭五感,但有了幸村本人的指点却只能发挥不到一成的能力,可见这个招数本身有多难。
手冢盯着那个高大的弗兰肯斯坦纳看了一会,默默地转开了目光。如果他对幸村的认识无误的话,很快这个莽撞的家伙就要为拷贝了幸村的招数而付出代价。
他正想到这里,就见身边的队友惊讶地站了起来。手冢回过神看向场内,那个占据了两局优势的弗兰肯斯坦纳正在半空中茫然地挥动着球拍,像是根本看不到球路一样,发出了惊慌的吼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你还用原本的方法来对抗我的精神力,说不定我能手下留情呢。
场上那个拽了拽外套的少年勾起一个笑容,神情淡漠。他晶紫的眸中正亮着星星,明明漂亮得清澈见底,情绪却又深不可测。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脸正在被镜头特写投映在数字屏幕上,场内和观看直播的观众们被放大的少年容貌重重地敲击着心脏。
灭五感你学得倒是不差。他垂下了眼,像是有点不满,又好像蛮不在意地说着,不过比起仁王可有很大距离,动作太难看了。
他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黑洞渐渐消散,挑起笑容感激地向德川点了点头。他根本没有做出任何解释,看上去也不像刚从失去五感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因此德国队的队员都迅速明白了刚才他们完全上当的事实。
你是在伪装吗?博格有些在意刚才幸村的状态,不由得问了一句。和现在他的搭档比起来,显然弗兰肯斯坦纳才是真正地被剥夺了五感。
不,我没有伪装。幸村挑了挑眉,不再做解释,站回自己的前场。在他身后,德川正恢复了自己的最佳状态准备发球,而球场对面,那个高壮的少年已经趴在底线外跪在地上不知嘀咕着什么。
博格看了弗兰肯斯坦纳好一会,无论怎么呼唤推动都无法叫醒自己的搭档,便无奈放弃。他终于能够正视这个名叫灭五感的招数,也清楚地意识到,弗兰肯斯坦纳私下里学会的那个所谓灭五感,到底是多么肤浅的东西。
他回过头盯着网前那个少年,从那精致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再掩饰的傲慢。
原来你不只是一个叫幸村精市的少年。
博格在心里想着。
真不愧被称作神之子。
192第一百三十七章 预感
比赛来到15:40的时候,大部分观众仍旧沉浸在这个突变的战局中回不过神来。有一局多的时间,他们都认为那个漂亮的东方少年已经被剥夺了五感,可仅仅是在第四局局点的这一球里,幸村就已经恢复了他完美的状态,而弗兰肯斯坦纳则彻底沦为了少年布局的猎物。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少年早在几个月前就用过反向灭五感。这个词幸村并未在报刊采访中说过,官方的记录中,他最新的招数也只是自创的洗礼。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个少年的确是非常独特的精神力选手,然而在双打中尤其是有博格作为搭档,仍旧完全封印了弗兰肯斯坦纳的战斗力,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解释他在刚才做了什么。
靠前排的一些观众已经没法移开自己的眼睛了。他们原本还是更愿意支持那个九连霸的德国队,然而此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把心偏向了日本队的这两个少年。
我原以为日本队是看脸选球员的
什么时候居然出了这么多了不得的选手?
他们的视线在场上黑发和紫发少年之间移动,在接下来的德川发球时几乎是拉紧了神经。从弗兰肯斯坦纳跪倒在底线开始,这场球就再一次重现了双打三的二打一,然而与俾斯麦不同,博格的实力在众人印象中完全属于能一对多的程度,即便这个黑发少年的发球再如何刁钻,也不能做到发球得分。
小球必须落入斜对角的发球区,因此博格决定利用这个有所限制的球路,通过回球得分来重新掌握自己的节奏。他没有看到对面的两个孩子有什么眼神交流,便初步判定此时是并无战略的一局,对方显然想要速战速决。面对德川幸村的速攻,他知道自己没有优势,因此首先瞄准了德川打算依次攻破。
他的回球非常快,这是比博格发球还要高一点的速度,且十分巧妙地接力回击。他直到现在仍旧没有用出一个绝招,只靠着基础还能应对。然而当对面一个快速跑位的影子出现时,博格抿紧了唇,牢牢地盯住他。
幸村并没有因封锁了一个对手而自满。他很清楚灭五感有多么可怕,如果不是弗兰肯斯坦纳首先惹怒了他,本身并不打算在表演赛里用出来。他也并不认为普通的梦境也能让博格中招,要知道在来到世界杯之前和平等院的交手后,他深刻地意识到,在世界赛场上还有很多超过了平等院的人能毫不畏惧自己的精神力攻击。
他全神贯注地把分析和反应都放在接球上,此时他并不打算抢夺德川的风头,解决了一个国中生后,显然德川前辈也正在进行一种期待已久的变化。幸村的回球极其干脆利落,虽没有招数,却如同返璞归真一般带着独特的美感。
明明仍旧是局点,这两个东方男孩却一点都不紧张一般,似乎这一局的胜利根本没有被看在眼里,只是让比赛逐渐变得互相咬持。
真田渐渐眯起了眼。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就看出来幸村的打算,即使自己不在场上,也好像心灵相通一般地看懂了两个人的计划。他盯着那个挥舞着球拍如同一把长剑的少年,慢慢出了神。
在真田看来,这个少年具备着让人移不开眼的能力。人们常常会第一时间被他的容貌吸引,紧接着注意到周身的气质。当他不持拍的时候,披着外套坐在球场上如同冷静的名士。他会字字珠玑地点出选手的漏洞或者下一步的走棋,而看到计划成功时又会如同早有所料般勾起唇角。
若以为这就是幸村的全部,那么看到他在球场上又会让人感到灵魂的战栗。真田抿了抿嘴,视野中仿佛只有那个紫发的少年。他知道幸村正在全神贯注于比赛中,因此非常肆意地用眼神滑过少年的身体。
鸢紫色的短发被打理得非常精细,少年的自然卷带着一种西方神话的灵性,他的发随着身体移动在轻轻敲着脸颊耳畔,额间坠着几滴汗水,让真田总能联想到雨后森林里的花仙,抑或清晨初醒的山神。
少年的脸蛋小得巴掌大,精致的五官就像真田见过的油画神仙,这晶紫的眼是那么专注,真田总能在恋人作画时看到这么认真的状态。
他忽然嫉妒起博格来。在弗兰肯斯坦纳已经失去存在感的现在,幸村只会把剩下的那唯一一个对手放在眼里。可曾经无数次站在幸村对面的真田非常清楚,被这个人认真盯着的话,自己的心脏会有多么激动的跳跃。
他应该盯着我。
真田注视着少年转身和德川击掌的手臂,舔了舔唇。幸村的汗并不多,除了刚才反向灭五感让他略微消耗了一些外,直到现在都只是薄汗。真田盯着这个人被白炽灯的光芒照射着的肌肤,盈盈的肌色健康又水润,反而让少年看上去像浴后一样水灵灵的。
30:40!
真田听着场裁的报分,勉强拉回自己的注意力。他知道自己应该认真观看比赛,这一局决定着比赛的走向,德川在不断地尝试新的速攻角度和球路,而幸村一从失去五感的状态恢复,便立刻回归到辅助德川的位置。因此真田甚至有闲心在这样的磨招对打中,短暂地放下自己的担忧,把恋人从头到脚都看了好几遍。
没有人知道真田严肃的表情下是什么无法言说的心情。他明白在队友的眼里,这几乎等同于一场决战,然而偶尔看到幸村游刃有余的侧脸和神情时,他才会被自己看懂的情绪提醒着,这仍旧时一场表演赛。在使用出灭五感后,相信幸村并不会愿意再多暴露自己的底牌,而德川前辈的招数黑洞,虽然会被对手看到漏洞,却有着一个最大的武器来弥补:
这是一场双打,而黑洞并不只是用于德川自己身上。
很多人都慢慢发现,就在刚才从幸村身上撤掉的黑洞防护罩再一次出现。这一回,它并非用于保护,而是攻击的辅助。每当博格利用网前小球试图制造变线速攻时,那黑洞之影便如同潜伏已久般出现在日本队前卫的脚边。无论德川在前场,还是幸村在前场,德川都能在最佳的时机找到最佳的击球点,完美地帮助搭档完成这个看似不可能的精妙攻击。
他是如何判断的?未卜先知?
从身边传来了小声的嘀咕,切原的纳闷终于让偷偷走神了很久的真田放回注意力到比赛上。
他有时候能看得很清楚。
入江低声解释着,神情里有一丝赞叹,有时他的感官会变得异常精准,他称呼它为预感。
场上的黑发少年仿佛踩着什么带有韵律的步法一般,凡是对手下一步的来球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往他移动的位置飞,一头撞上德川的球拍。
显然,他今天的预感太清晰了。
网前的左边线外角。
中线内角。
后场底线外角。
德川的脑海里一一闪过那些突然出现的提醒,渐渐从心底下意识的移动变换为出言预告。他的状态说不上异常,只是看上去好像已经完全把对手本身的存在无视掉,似乎每个来球都出自发球机一样。
他的预言非常精准,不担自己保证了最大程度节省体能,又以高效率使用黑洞来得分,同时也帮助幸村做最适合的掩护。他好像忘了对手并非两个人而是一人,所有的回球落点都瞄准了双打最外的边线。
这并不太像德川以往的习惯。他的球路并不刁钻,只是会用得恰到好处。反而是幸村最擅长这种把对手回击可能拉到近乎于零的打法,因此一旦有了德川的预感,幸村的攻击便一瞬间尖利残酷的起来。
众人发现了一个让人不敢置信的局面:在那个黑发的少年开始出声指引落点和球路后,那个紫发的少年便如同带上了锋利的剑一般,招招致命,拍舞生风。他们明白有了德川的提醒,从防守的角度看已经能近乎完美地保证不被得分了。先有预言了博格回球的感官,后有停球回击的黑洞,在德川一个人身上,这组双打的防守变得固若金汤。
3:1,日本队领先!
人们终于听到了漫长拉锯后的报分,而这个分差能动摇任何观众对比赛局势的预测。
简直不敢相信,德国队居然会落后。
就算是博格以一对二也有点棘手吗?
不,是那两个人太了不起了。
人们让自己慢慢接受了东方球队的强大,而在这一局中,界外的高大少年仍旧仿若痴傻,跪在地上不知在祈祷什么。博格垂下持拍的手,直起身,接下来就是自己的发球局,而搭档仍旧处于无法比赛的状态。
他知道应该用尽一切办法唤醒弗兰肯斯坦纳,然而就算在比赛间隙中进行无数次的尝试,那个后辈仍旧摈弃了所有外界给他的影响,对博格的话语和动作都不予理睬。
博格有点担心后辈的状态,也不确定是不是会对弗兰肯斯坦纳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他沉下脸看了一会搭档低语着背诵圣经的样子,抬起头望向对面。
你很可怕。
博格盯着那个紫发的男孩,这明明是一位看上去如同精灵般剔透的少年,却用出如此近乎魔鬼的招数来控制对手,让人心生警惕。博格不知道为什么幸村不对自己使用精神攻击,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在幸村手中中招。他本应该拾起冠军队伍的骄傲好好给这两个人上上课,可是现实狠狠地扇了支持德国队的人一个巴掌。
请告诉我,弗兰肯斯坦纳还能不能恢复。
他沉声问着那个网前的少年,慢慢走回自己的底线。他的脚步好像变得沉重了一些,仅仅是表演赛就被对手狠狠压制,这样的走向完全超过了自己和qp的所有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