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娘让人前去查看,不多时满脸惊慌的跑了进来,“侯爷,大事不好了,贺家,上门来了!”
第二十七章 你娘也是我娘,你娘的嫁妆……
林月娘小门小户出身, 当初卖身葬母本身就别有所图,后来搭上宜春侯又生了儿子才觉人生有望。
原配死了,嫁妆在她手里, 这些年汲汲营营,好生盘算靠着这些嫁妆他们娘俩过的很是滋润。
之前因为殷序说要将嫁妆拿回, 有宜春侯压着她也没害怕。毕竟贺家跟宜春侯府断交都十几年来,她真没觉得贺家会为了殷序来府中要嫁妆。
谁知贺家真的来了,听着拍门的架势还来势汹汹, 由不得她不慌张。
林月娘急的团团转,连忙去找宜春侯, “侯爷,这可怎么办啊?”
宜春侯慌张的穿好衣服才问,“嫁妆缺的多吗?”
之前殷序一直强调要把嫁妆要回, 宜春侯一直没放在眼里,毕竟儿子是他的,还能反了他不成。可昨天才和殷序吵了一架, 又被覃幼君搅和,本打算今天再去找那小畜生商议这事儿用父亲的身份压他, 没想到今天一大早贺家居然就上门了。
宜春侯怎么可能不急!
十几年前贺氏去世时贺家也来闹过,可那时并未提及嫁妆之事。如今两家断绝往来十几年, 他以为贺家已经不会再管殷家之事, 谁知道这次真的来了。
对贺家宜春侯是了解的, 不管便罢, 一旦决定插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次若是处置不当,那么殷家可就真的颜面全无了。
林月娘眨眨眼,只能实话实说, “缺的有点多。”
宜春侯一听这话只觉头晕目眩,可如今贺家已然上门,他若是退缩不见,只能让外人猜忌。为今之计只能将贺家迎进门在争取让殷序松口才是,否则今日之后殷家将颜面无存。
“你现在就去找殷序,带上烈儿一起去,去求他,让他松口。”宜春侯现在也顾不上父亲的威严了,只能将此事推给林月娘去办,“快去。”
林月娘一呆,“侯爷,他怎么可能答应我呀。”
殷序恨不得杀了她,又怎么可能答应。
“那就把曼曼和倩倩一并带上,让他们跟他们兄长求情!”宜春侯双目赤红,盯着林月娘道,“篓子已经出了就要去挽救,本来打算今天再去找那小畜生,现在也来不及了,只能你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否则殷家以后在京城就真的没有颜面了。等到时候烈儿如何在京中立足,如何在外行走,就是婚事也会有所妨碍。”
他说的可怕,也终于把林月娘吓到了。林月娘含泪道,“我这就去。”
其他事可以不管,但是耽误她的儿子是不行的,林月娘哪怕为了儿子也得去求殷序。
殷烈本没起床,被叫醒的时候还搂着丫头睡觉呢,被林月娘从床上拖起来道,“赶紧跟我去求你二哥去。”
“我不去,找他干嘛啊,丢死人了。”殷烈大吵大闹,“他入赘连带让我们殷家都丢脸,我现在都不敢出去玩了,出去旁人都笑话我。”
“你这死孩子。”林月娘气的打了他脑袋一下,“现在他外祖家来给他要嫁妆,这些年那些嫁妆用去不少,咱们得去求他。”
林月娘这会儿也不惯着儿子了,拖着便走,到了外头派人叫殷曼曼和殷倩倩的人也过来了。
“人呢?”
下人道,“两位姑娘昨夜得了风寒卧床不起。”
“什么风寒,大热天的得个鬼风寒。”林月娘气道,“这两个小贱人关键时候不中用,我去看看去。”
说着林月娘又托着殷烈去了俩姑娘的院子。
殷曼曼和殷倩倩住的院子挨着,林月娘直接去了殷曼曼房里,直接破口大骂,“你个小贱人,平日跑的勤快,现在用得着你了不中用了,你今天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去。”
殷曼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她睁开眼睛虚弱的喊了声,“母亲……”
“起来。”林月娘在宜春侯面前惯来是柔弱温柔的白莲花面孔,在殷烈面前又是温柔体贴的母亲,在殷序跟前偶尔装装样子。唯独在殷家唯二的两个庶女面前装也懒得装,动辄打骂还得让她们憋着,从来没个好脸色,“你今天就是爬也得给我爬过去。”
林月娘喊了一声见殷曼曼仍旧躺着不动,便上前拉扯她,“我让你起来!”
“母亲……”
殷曼曼被林月娘大力拉扯从床上翻了下来摔在地上,而林月娘手指拂过殷曼曼额头的时候的确滚烫的吓人,这是真的发烧了?
林月娘眼珠子转了转,对下然道,“让俩婆子抬着过去。我就不信了妹妹都病成这鬼样子那小杂碎还能强硬。”
说着她带来的婆子便将殷曼曼给拖拽起来又胡乱批了衣服,殷烈站在房内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眼睛甚至还往殷曼曼身上乱瞟。
“去把殷倩倩也给我带上。”林月娘能在侯府屹立不倒也是因为心狠,当年的俩通房一个死了一个病在床上,宜春侯还能不纳妾守着林月娘,可见手段一般。
因着时间紧急,林月娘率先带着殷曼曼和殷烈一起去了殷序的院子,路上还临时交代了这俩一些话让他们务必记住。
殷烈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
殷曼曼苍白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到了外头就听见斗鸡的声音和人说话的声音。
林月娘眉头皱了皱上前叫门,“序哥儿,开开门……”
门根本没关,林月娘轻轻一推就开了。
林月娘带人进去,就见院子里殷序正和几个公子围着两只鸡说笑。只是林月娘鲜少参加夫人间的宴席,更不曾去过忠义侯府,根本不知这两人便是忠义侯府殷序的两位表兄。
贺谦瞥了院门一眼对殷序道,“序哥儿,有人来了。”
殷序扭头,脸上笑意淡了,“出去。”
林月娘脸色有些不好,但想到来意又挂上了笑脸,“序哥儿这来了客人啊。”
殷序看傻子是的看她一眼,没搭理她,林月娘却觉得这是个机会。有外人在,加上妹妹的求情,殷序能好意思的逼迫他们?
这会儿殷曼曼被俩婆子扶着,林月娘路上就对殷曼曼嘱咐了几句让她开口求殷序,这会儿林月娘扯了扯嘴角道,“序哥儿,我有话跟你说。”
殷序正在看鸡对她根本不理会。
林月娘说着说着就抹起眼泪,“我知道这些年序哥儿对我有误会,可这些年我自认在殷家尽心尽力,怎么就闹到这一地步。”
“序哥儿,这就是你后娘?”贺谦疑惑问道。
殷序摇头,“一个不被朝廷承认的女人算什么后娘。”
林月娘的脸顿时变的难堪,“序哥儿……”
“有话就说,没空招待你。”殷序瞧了她一眼突然笑道,“不会是来说嫁妆的事儿吧?这会儿舅父舅母都在前厅了,你可以听听去。顺便赶紧把嫁妆收拾出来今天都得抬到我这院子里来。”
“我就是来说嫁妆的事儿……”林月娘有些难以启齿,便推了殷烈和殷曼曼一把,就算她是外人,这俩总归是殷序的亲弟妹吧,“快求你们兄长。”
殷烈满脸不情愿的开口,“二哥,你就看在我们兄弟的情分上,能不能别让一家人下不来台?”
“别让一家人下不来台?”殷序笑了笑,“谁跟你一家人啊,我不让你一家人下不来台?我拿回我娘的嫁妆有什么不对的?”
殷烈哪知道这些,全忘了林月娘的嘱托,直接开不择言道,“既然我是殷家的儿子,名义上也该喊你娘一声母亲,那么母亲的嫁妆也该有一份,你凭什么全部拿走?就算拿走也得把我那份分出来。”
说着还指了指殷曼曼,“还有她和倩倩,都是母亲的孩子,母亲的嫁妆就该一分为四,一人一份,你凭什么独吞!”
殷烈说话不顾脑子,一股脑说完就见贺家兄弟看傻子是的看着他,顿时恼羞成怒,“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俩外人在这干什么,滚出去。”
“序哥儿,难为你了。”贺谦同情的拍了拍殷序的肩膀,年纪小些的贺麟则气不过道,“不好意思,你口中的嫁妆是我亲姑母的,你说我们有没有关系?”
“以前我还说两家关系怎么闹成这样,现在明白了,老的糊涂,小的不要脸。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宜春侯府的家教有多好了。”
“你算什么东西……”殷烈被说的面红耳赤,羞恼异常,直接上前就要殴打贺谦,“女人出嫁从夫,进了我殷家就是我殷家的东西,人死了东西也是我殷家的,跟你们贺家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管,我是那女人名义上的儿子,逢年过节也接了我磕的头,那么嫁妆就该分我一份,否则谁都别想好。”
“烈儿!”林月娘也被殷烈的话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说,不过是他们娘俩私下里说的话罢了,怎么在这节骨眼上给说了出来,这还了得?
殷烈这会儿气血上头哪管的了这么多,浑身一使劲儿把林月娘甩开,瞪着眼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这不都是你跟我说的?”
殷序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娘,“啧,真会教儿子。”
林月娘捂着脸就哭,“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说着还不忘推了殷曼曼一把。
殷曼曼本就烧的昏昏沉沉,被林月娘一推干脆直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林月娘哭声一滞,“曼曼?”好歹求完再晕,现在晕了哪有那效果?
“还不将人扶下去。”殷序面色阴沉,目光落在院门口,“父亲,您来的正好,否则曼曼这事儿又得推到我身上来了。”
林月娘惊恐的瞪大眼睛,她缓慢的回身,就看见宜春侯并忠义侯府的人正站在殷序的院子门口,除了他们还有英国公崔敏夫妻以及来看热闹的覃幼君兄妹。
第二十八章 殷序的嫁妆一点都不能少……
覃幼君今日也是一早得了忠义侯府的消息这才赶过来, 就是要看看宜春侯府到底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没想到这一切还没开始呢,就在这院子门口听了一出好戏。
“这……这宜春侯府的家教还真是差别待遇啊。”覃幼鸣虽然只是来凑热闹的, 可眼瞧着自己未来的妹夫受欺负,这做大舅哥的怎么可能不出手帮上一把。
覃幼鸣一句话终于将在场的人打醒, 宜春侯脸色铁青,这才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侯爷,您听我说。”林月娘反应极快, 眼见着事情不好,连忙拉着殷烈到宜春侯跟前, “还不给你爹跪下。”
殷烈非常不服气,可被他娘压着只能跪下,还梗着脖子道, “我没错。”
啪!
宜春侯一巴掌将殷烈脸都扇偏了,“畜生!”
“畜生?”殷烈长这么大,只见过父亲打过二哥, 骂过二哥畜生,这还是他头一次挨打挨骂, “您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在宜春侯的眼里林月娘温柔善良又柔弱,殷烈身子单薄性情和顺, 母子俩都是好的, 可刚才他站在门口听见了什么?
说什么你娘就是我娘, 所以你娘的嫁妆就得分给我这话, 哪怕他们心里有私心,也只是想让殷序能主动不计较丢失的那部分,谁敢说贺氏的嫁妆就是殷家的了?
各家女子成亲,但凡家境好疼女儿的都会给备上厚厚的嫁妆, 待她的子女成亲时才会把嫁妆补贴儿女,若是未等儿女成亲人便没了,约定成俗的规矩就是娘家将嫁妆带回,或者封存日后儿女成亲分给亲生儿女。
哪怕家中有庶女,这嫁妆也只能给自己亲生的孩子,从未有过如此荒唐之言,不仅要分给他,还得分给两个庶女。
殷烈自然是不服气的,他怒瞪着宜春侯,然后从地上爬起来,狠狠道,“我说的有哪句不对?每年过年,我和我娘还得对那女人行礼喊母亲。既然我喊了母亲,她就该把嫁妆分给我,殷序凭什么不给?”
“就凭你是个野种,就凭你好是个外室子入府,就凭你不是我贺家女儿肚子里出来的。”
忠义侯世子贺子华冷艳瞧了半天,怒火再也压制不住,贺家跟殷家可以算做仇敌了,当年若不是这母女和宜春侯,他的妹妹又怎么会死。如今十几年过去,这野种竟敢口口声声说要他妹妹的嫁妆实在是无耻之极。
贺子华怒瞪着宜春侯道,“殷璞,十几年前我就该看清你的面目,十几年前我就该将嫁妆要回将序哥儿带走。本以为你是他的亲生父亲好歹会看在他幼年失母的份上会善待他,可你呢?十几年来动辄打骂,不问青红皂白任由这女人将屎盆子扣在他头上,如今竟联合外室和外室子谋取正室的嫁妆。殷璞,你何其歹毒,何其不要脸!”
贺子华本就是武将,当年若非父亲阻拦,他恨不得一刀劈了宜春侯,如今十几年过去,人过中年好歹压制住了脾气,可要他能说出好话却是万万不能。
一旁看热闹的覃幼君觑着宜春侯的怒容适时的补刀,“其实,我们覃家还挺有钱的,要是殷家已经把殷序的嫁妆给作没了,我觉得我们覃府可以给补充一二的。”
这简直是把宜春侯府的面子往地上踩了,这要穿出去外头还不得说宜春侯府落魄到花女人嫁妆还得别人家来补贴了?
这样的丑闻宜春侯可担不起。
林月娘和殷烈听着贺子华一口一个外室子一口一个野种,怒火直接冲上眉梢,可林月娘不敢跟贺子华叫板,更不敢在这时候争辩,只委屈的抹着眼泪痛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