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今日他可得提前与覃幼君说说,将婚事提前才是,他一刻都等不及了。
    好时辰刚到,覃府的队伍便过来了,宜春侯阴沉着脸回了正堂,听下人高喊覃府送来的聘礼有哪些,越听脸越黑,心情也越复杂。
    覃家越是大方,就显得殷家多么的小气,等殷序成亲那日要是嫁妆少了都得让京城人耻笑。
    但林月娘不这么想,在她听见覃家送来这么多聘礼的时候还颇为高兴的对宜春侯道,“侯爷,这下那些亏空都能补上了。”
    宜春侯冷笑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你以为这些聘礼侯府能留得住?这些都得让殷序带走的。”
    覃府为何大方,因为知道这些聘礼都得原封不动的带回去,亏的林月娘还打着这些聘礼的主意,真当侯府是什么破落户指着女儿的聘礼过活呢。
    原先宜春侯从未深思,甚至觉得朝廷一直不给批复请封的折子是对他的侮辱,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却让宜春侯发现林月娘似乎没他想象中那么温柔善良会教导孩子。
    若是真会教导孩子殷烈又如何会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让殷府成为满京城的笑柄。
    宜春侯冷笑看着她,“你最好给我消停些,宜春侯府经不起折腾了。”
    林月娘对上他的目光,讪讪道,“是。”可心里却是不以为意的。
    冗长的报单终于结束,来客也都知道覃府有多大方了,宜春侯这才带着一众儿女迎出门去,迎接覃府诸人入府。
    覃幼君跟在玉阳长公主身边,对上殷序那张脸时忍不住笑了笑。
    “宜春侯养了个好儿子啊。”云国公笑着夸赞,“还得感谢宜春侯舍得割让爱子,让我覃家有幸能招赘这么好的女婿啊。”
    云国公平日并不善言谈,但这会儿却笑着将殷序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全天下独一份的好男子了。
    可满京城勋贵哪个不知殷序曾经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听着云国公夸赞甚至还觉得云国公夸大。
    直到殷序跟着宜春侯将覃府众人引入正堂,一路上达官显贵看清如今殷序的样貌突然就明白覃府为何选殷序了。
    因为殷序长相实在好看,身高颀长、朗眉星目,五官棱角分明,狭长的双目明亮又好看。若非知道他原先的样子,众人只会以为是哪家权贵刻意培养出继承家业的嫡子。
    殷序倒是嫡子,可惜从小不被宜春侯喜欢,别说刻意培养,就是公平对待都不可能。
    想到曾经的宜春侯夫人贺氏那曾经也是名动京城,爱慕者更是不少,当年贺氏嫁入殷府可是伤了不少男子的心。后来贺氏生两子,容貌性情皆像了贺氏,更别提其长子殷庭后来在西北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了。
    只可惜数十年过去,曾经的美人早是地中土,曾经辉煌屡立战功的将军也飞灰湮灭,唯独剩下曾经纯良又聪慧的儿子却被养成了纨绔子弟。
    众人回忆良多,这会儿瞧着殷序大大方方的跟在云国公身旁说话,让众人不禁想起那位战死沙场的将军。
    何其相似,又何其遗憾。
    朝堂之上不管他们属于哪一派,对英雄的敬畏却是相同的,连带着众人看殷序时也带了惋惜。
    也算好儿郎,若是好好培养焉知不是第二个祁阳侯,可惜却成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众人想到这里突然瞧见英国公,便问道,“英国公,听闻前几日您曾来过这边为两家作证人,您认为殷序此子如何?”
    英国公瞥了问话的人一眼,见周围竖着耳朵听的人也不少便只道,“那你们以为云国公此人如何?”
    众人惊讶,忠勇侯笑道,“云国公此人如何咱们自然都清楚的。”
    英国公性子向来和善,所以别家有事都喜欢找他做证人,听到忠勇侯不肯明说,只笑道,“云国公能看上的女婿,你们能觉得差了?”
    见众人还是怀疑,便叹道,“殷序此子秉性纯良,早前虽胡闹,可也只是斗鸡走狗吃喝玩乐,对赌和色却是丁点不沾。只可惜我晚了一步,未曾早些发现此子的好,否则我都想将女儿嫁给他了。”
    陆良父亲武安侯赞同点头,“不错,此子最喜与我家老二胡闹,可两人并未做过坏事。”
    众人纷纷感慨起来,多半说宜春侯糊涂,说到这份上便有人想打听那日的情形。虽然早被贺家传的沸沸扬扬,可英国公却是爵迹不肯说的。
    过了没一会儿就听外头来报说贺家来人了。
    贺家自打贺氏过世,也只要嫁妆时来过,如今能来也是因为殷序的缘故,本就是来凑热闹的,这会儿更是觉得有好戏看了。
    贺家众人上了正堂,宜春侯等人纷纷迎了上来。
    贺子华与云国公见了礼才道,“我等不请自来,还请宜春侯见谅。”
    此等大事竟没邀请贺家!
    外头竖着耳朵的众人终于又听到一手消息,着实振奋。
    贺子华自顾坐下,“不过今日是我外甥与乐平郡主的好日子,我这做舅父的怎好不来,不过你们两家该商议就商议,不用管我们。”
    云国公朝他拱手致谢,目光落在宜春侯身上,并不退让,“婚期定在九月初九,这日子是好日子。”
    宜春侯冷着脸道,“只两个月功夫实在仓促,委屈了郡主就不好了。”
    “并不委屈。”云国公笑道,“儿女婚事都是自小就准备起来,如今只是加快进度早日成为一家人,此乃人之常情。贺家舅父觉得如何?”
    贺子华睨了云国公一眼,“这自然是好事。成亲有早晚,都是为了儿女终身大事,不如问问他们的意见,若是他们不觉得委屈,那早日成婚又有何妨。”
    宜春侯看向殷序,“那序哥儿什么意思?”
    殷序像是没接收到宜春侯的意思,信步到了正堂中央朝几位长辈行了一礼,大大方方道,“晚辈觉得早日成婚也好,不然等进了十月天气寒冷,少不得让郡主遭罪,不如九月天气不冷不热,最适宜办酒席。”
    说完他还自得的朝覃幼君抛去一个眼神,好像再问他表现的如何。
    覃幼君也到了他身边道,“赐婚懿旨既然已下早日成婚也算对得住皇后娘娘的厚爱了。”
    话说到这份上,宜春侯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这事儿便如此定了下来,后续其他事情也没什么好谈的,外头宴席已经摆好,客人已经入座,宜春侯便带众人入席。
    趁着众人没注意,覃幼君与殷序对个眼色齐齐往后院走去,转过长廊,这边已经没了行人,覃幼君在一株桂花树下站定,便瞧见殷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这边飞快的走来,元宝则在不远的地方站住。
    “幼君。”殷序几乎是蹦到覃幼君跟前的,眼角眉梢的喜悦挡都挡不住。
    覃幼君笑,“不叫姐姐了?”
    “不叫。”殷序脸颊微红,眼睛有些不敢看她,“等成了亲,说不定你还得叫我哥哥呢。”
    覃幼君忍不住又想去捏他脸,“那也是成了亲之后的事了。”
    覃幼君本就是逗他玩,也没真想让他叫。只是一见到他就想起曾经的事,虽说过去时间不久,却像过去很长时间一样。
    甚至覃幼君在想,当初若没有那场比斗鸡,他们可能也走不到这一步。当初她若没有出门溜达没有碰上可怜委屈的殷序恐怕也成就不了这段姻缘。
    就像天注定的一样。
    殷序道,“不到一个月了。”
    他说的是婚期。
    覃幼君笑,“等不及让我来娶你了?”
    殷序勾起一抹笑来,笑的非常欠扁但话却诚实,“是。”
    他环视着偌大的宜春侯府,声音中说不出的悲凉,“小时候我常常满府乱跑,母亲就提着马鞭四处抓我,可真的抓住了又舍不得打我,而只要我一喊救命,哥哥也会出来护着我。那样的日子真是令人怀念,眼睁睁看着母亲气到吐血,眼睁睁看着哥哥的尸骨被送回京城,而这里却又不是我的家了。”
    覃幼君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将手搭在他肩上,“以后覃府就是你的家,覃家人都是你的亲人,我的哥哥们也会像护着我那样护着你。”
    “那不行。”殷序摇头,“成了亲,那就是我护着你了,若我还需要旁人护着,又怎么能护着你。”
    覃幼君头一次听见殷序说这样的话有些惊讶,“你真这样想?”
    她还以为殷序是想入赘覃府跟她一起做条快乐的咸鱼呢,没想到这男人除了长的好看还有其他大志向,想要护着她呢。
    殷序被她瞧的有些不好意思,脸色绯红,他支支吾吾的语气也没那么多的信服力,“成了亲我就是男人了,男人哪有不护着自己媳妇的。”
    “好。”覃幼君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就记住你这话,千万可别忘了。”
    殷序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没想起来,“不会忘的。”
    作为男子汉当然要有担当,保护娘子那是男人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覃幼君笑眯眯道,“可我自幼习武,等闲男人是伤不了我的,那么武这方面你保护不了我说不得还得我保护你。”
    说着她满是同情的看着殷序,在他满是震惊惶恐中继续撒盐,“所以你要想保护我,就只能从武这方面以外的方向努力了。”
    覃幼君嘴角噙着笑意凑近殷序,压低了声音道,“你说对不对,序哥哥?”
    序哥哥,序哥哥……
    殷序耳旁其他声音都听不见了,甚至覃幼君说的那些话也没听见,只有那一声娇滴滴的序哥哥这三个字在耳旁回荡。
    原来覃幼君也有娇滴滴的时候,原来覃幼君也有这样让人欲罢不能的时候。
    殷序像发现新大陆,心口的喜悦迅速膨胀,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让殷序忍不住拉住覃幼君的手激动的喊了声,“幼君妹妹!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我要是敢纳妾,你就断我根,我要是敢胡来,你就剁我手!你让我上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杀鸡我绝不斗鸡!”
    第三十一章 等我娶你入我府,采摘尝一……
    覃幼君一声‘序哥哥’让殷序内心里的男人气概爆棚, 整个人都天旋地转险些要飞起来,根本不知道他情急之下到底说了什么。
    等他一口气说完又含情脉脉的瞧着覃幼君傻笑,“幼君妹妹, 你对我可真好。”
    这就好了?
    覃幼君汗颜,她承认这一声序哥哥有故意的成分, 可没想到这男人这么纯情根本就不经撩,这反应跟个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小男生是的。
    意识到这一点覃幼君再瞧向殷序的时候难免有些惭愧,都在想她喊这一声是不是对的了。
    殷序却不管这些, 他眼巴巴道,“幼君妹妹, 再喊一声序哥哥好不好?”
    十八岁的大少年眼睛晶亮没有一丝杂质,因为今日下聘的缘故衣衫特意穿了月白色长袍,腰带一系, 头发一丝不苟的箍在头顶,不说话的时候真有贵公子的气势,只这眼神……覃幼君忍不住叹息, 她像欺负了一只白兔一样。
    “那你可记得前面说的话?”覃幼君伸手将他腰间的玉佩拽下来把玩着信口问他。
    殷序傻眼了,刚才, 覃幼君说什么了?他又说什么了?
    脑子不停的转,先是想起覃幼君说的在武这方面他护不了她还得她来护她, 那么他得从其他方面来保护她。问题来了, 除了武还有什么方面?
    殷序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至于他说了什么……殷序突然瞪大眼睛脸也涨的通红, 他一个男人对一个小姑娘说了多么了不得的话啊!
    啊——
    殷序面色通红有些不敢瞧覃幼君了, 覃幼君却越发觉得好笑,她拽下殷序的袖子又故意掐着嗓子喊了一声,“序哥哥~”
    声音的最后拐了十八道弯,像带了钩子是的将殷序的三魂七魄都勾了出来, 眼前只瞧得见覃幼君笑颜如花的容颜,心又开始荡漾了起来。
    什么狗屁的情话,说了也就说了,他好歹也是经过后世高等教育的男人,想当年小片儿也那也是看过的,哪能在这时候丢人。
    “幼君妹妹。”殷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嘴巴裂开露出大白牙。
    两人像一对傻子,覃幼君喊他一声序哥哥,殷序喊她一声幼君妹妹。
    覃幼君道,“等九月我来迎娶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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