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卢庚先前给文斯分析的,他在外面边发信息处理工作,边时不时看一眼右上角的数字。
文斯进去的时间比上一位明显要长,这是个很值得期待的迹象。
终于,卢庚听到在叫新的号次了,他连忙站起来,文斯正推门走出,脸上神色轻松,唇角微微翘起。
外面还有等待试镜的人,他俩心照不宣先走了出去,然后卢庚才问,是不是当面给你点评了?
唯有现场交流,才会多出那么长时间,如果演完啥也不说,必定早就该出来了。
张导没说什么,旁边有位老师说,觉得我演那卧底会更好一些,因为谈及原因,文斯自己都有点好笑,他说刚看到我时,觉得我肯定演不来卧底,因为卧底几乎全程都是反派,最后才洗白,所以身上有股子邪气,结果一看我演的
文斯都没好意思说,那位不知名的老师原话是:你这孩子看着乖乖的,没想到演起这种豁出生死游离在反叛和忠诚之间的战士,那股子强韧劲儿,还挺有反差效果的。
光是被称为乖乖孩子,文斯就很有点窘。
卢庚虽然没听到现场,但也笑,搞得我也想看你演了。
那这么说来,我比你幸运。
突然一个声音,两人同时回头,季明景戴着口罩帽子也出来了,他稍稍抬了下帽檐,眉眼含笑,虽然话是对卢庚说的,眼神却是看着文斯。
我看到文玟表演了,很不错,两个角色各有千秋。
文斯当然知道季明景看见了,刚刚演完出来时,他才发现那道熟悉的视线是来自他。
季明景彼时坐在边席上,应当不是评委,通常可能他是这部戏已经定下的角色,来观摩选角试镜的。
但文斯没多问,分内地做好自己的事。
倒是季明景对他伸出手,道,迟来的欢迎,你签约那时我正好不在,否则应当早点祝贺你的,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还请多多指教。
文斯哪好意思让前辈指教,季老师太客气了,应该是我要给你添麻烦了,以后多向季老师学习。
他说着,以后辈的姿态主动握住了季明景的手。
季明景一怔,迟疑片刻张开的五指才要微微收拢,可还没等他将文斯的手握紧,便被抽离了。
掌心疏忽而空,犹有指温尚在。
季明景默默收回手,对文斯善意地一笑,你回去可以再准备一下,估计晚点会收到第二次试镜的通知。
文斯大吃一惊,第二次试镜,那不是意味着
是张导亲口说的,说要再给你一个本子,机器人那个角色,到时候多半会要求你带妆试镜,好好加油吧,未来可期。
季明景拍拍文斯肩膀,又进去了。
文斯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季明景不会提前透露没有根据的事,所以他既然说,那定是八九不离十。
相比于他这么平静,卢庚就激动多了,你小子行啊,首战告捷,这才第一次试镜就能入了张导的眼,我果然没看错!
还没有正式通知,说不定也就随便说说
文斯按捺住心情,让自己保持平常心,选上了是幸运,选不上也无所谓,这才刚开始,他经历过那么多失败,早看得开了。
卢庚见他是真的淡定,不是装的,更加觉得自己相中这千里马不简单,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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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收到正式通知,文斯回家后还是找了更多有关机器人的电影来观摩。
但就目前来讲,很多机器人角色都是偏工具性的那种,即使有机器人主角,也是英雄电影里披着机甲壳子的人类,可参考意义不大。
文斯反复琢磨,越想越精神,渐渐都忘了睡觉的时间。
闻礼上到三楼时,整个走廊都是暗的,唯有尽头那个房间,从下面门缝透出一线光亮。
文斯竟然还没睡?
闻礼皱眉,现在都已经快一点钟了,他在自己门前稍微驻足,刚要朝那边迈步,又收了回来,还是轻轻推开门,进了卧室。
第二天文斯照常时间起床,看着倒不像熬了夜的,甚至闻礼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
早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两个小包子。
闻礼看破不点破,却在闻立民先去上班之后,问,想做的事做到了?
他特意选这时候问,感觉就像姐弟间不能让爸爸知道的小秘密,文斯意识到自己的好心情没能瞒过,遂大方点头承认,因为他知道闻礼是不会再往细了问的。
果然,闻礼只说,那就好,不过别熬夜了。
文斯觉得不服气,你也总是为工作熬夜。
我是男的。
我
文斯的不服气再次被怼成了泄气。
他真想说,那你还是个弟弟呢。莫名又觉这话当面说不出口。
闻礼随后去上班了,文斯的好心情也终于得以释放,笑容洋溢在整个脸上。
他早上收到卢庚的信息,说是导演组让他下周二带妆试镜。
卢庚还问他,那两个角色他们说你都可以,问你想演哪个?
其实卢庚觉得那个卧底应当更能拼出一波观众缘,而且机器人绝大多数时间化仿妆不露脸,不利于突出文斯的长相优势。
但文斯却果断选了机器人,更有挑战性,很有意思,我想演。
这句发自肺腑的想演听得卢庚当即倒戈,那咱就演这个,你下午什么时候有空,我找人给你指点一下,你光自己琢磨也不行。
文斯当然求之不得,下午就赶去了盛汇那边。
因为算第一重入围,文斯也有机会知道了他试镜的这部戏,原来叫作《光年星球》,正是前段时间季明景微博上发过的那个。
当时大家讨论他会演男二还是男三,有人说以季明景的咖位演不了男二,可这回文斯才从卢庚口中知道,季明景将会出演男主角,还是张伯南导演亲自拍板定下的。
文斯由衷替季明景高兴,并有预感,这次他该要大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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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季老师演男主角,文斯却没想到第二轮试镜,他不再隔空表演,而有了个和他对戏的搭档,就是季明景。
这还是当天到达现场,换装的时候他才被告知的。
文斯顿时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觉得张导太看得起他了,他一定得尽最大努力好好演。
而等进了影棚,再见周围架势,文斯才发现,他想的还是太过简单,这哪里是试镜,分明就是真枪实弹的大考,不仅总导演张伯南在,那位知名制片人韩大义也在,摄影师和高空摄影机各就各位,一切都跟真正拍摄一样。
卢庚鼓励他,这就是在拍戏,加油,别紧张。
文斯调整呼吸,副导过来指示他一会儿如何站位和走位,以及测试服装的外观特效是否完好。
本来这个角色应该脸上还有一层仿妆,但那个太过耗时,这次的带妆试镜只换衣服,面部还是维持原样。
而这身衣服是层轻机甲,一定程度上对行动有限制。
副导和他说完就回到张导那边,其余工作人员还在准备,文斯站在场边候着。
这地方说是影棚,室内面积却非常大,应当是专门为现在大热的星际题材影片打造的空间,地面可以根据气态、液态、固态星球转变成不同颜色与材质,宇宙背景变幻多样,据说来源于空间站的动态影像,很真实。
但今天没有启动布景,就是纯绿幕,绿幕对演员的想象力、信念感和营造情境的能力要求更高。
文斯对此不陌生,对着绿幕打怪他在行。
他已经能靠想象,虚拟出另一种场景,战争过后的废墟,漫天沙尘暴似的宇宙空间,而现场唯一的实景就是一艘小型飞船,那应当就是机器人no.59的最终归宿。
文斯在心里默默回顾剧本,今天这场试镜是《星球光年》第十场第五幕。他扮演的no.59,为保护男主和濒临陨灭的母星,在星际战争中呈现出机器人本体。
随着张导一声指令,试镜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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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濒临灭亡的人马座星系的母星内核,也是文明最后的守望之地,外边侵略者数百架超级战舰正在虎视眈眈。
无数放射线正如流星扫过这星球每一处区域,无限逼近这里,逼近这个中央指挥部。
届时距离归零,整个星球都将破碎成宇宙尘埃。
文斯轻呼口气,看向离他十多米远的季明景,此刻他已化身剧中的主角柏星亦,穿一身蓝黑色的指挥官制服,躯干上血洞枯涸,疮口触目惊心。
柏星亦也看着眼前的机器人,神情饱含震惊悲愤和难以置信,种种复杂情绪交织,牵动嘴唇。
你
机甲少年低下头,抬起右手,转动胸前的红色徽章,无波无澜的声线平静而空廖59号时空流浪者,终极应急程序,启动。
应急程序?你要干什么!
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声效,柏星亦身形猛烈一晃,被迫半跪在地,却仍旧固执地要走向对面。
可机器人站在原地,微微仰起头,张开双臂,身体的幻影如同俄罗斯方块逐渐四散开,变成千片万片,最后重新汇聚成一个飞船逃生舱。
检测到大剂量放射铣弹,请迅速进入逃生舱!请迅速进入逃生舱!
柏星亦别无选择,立即跳进飞船,舱顶关闭。
设定目标17.6万光年,编号xi11星球,强制乘员睡眠模式启动。
什
突然的气体喷射,柏星亦脑子一晕,陷入昏迷。
再醒来,是在一个充斥着奇怪植物和巨大不明生物体的星球上,睁眼的刹那,柏星亦身上的稳固带自动消失,而连同一起的,还有这个已经在无数次时空碾压和星际穿梭中千疮百孔的飞船。
原本银灰的壳体变成了焦黑色。
当柏星亦踏出来的一刻,像是耗尽最后一丝能量般,瓦解成灰。
地面上只留下个孤零零的红色芯片,和一枚看不清轮廓的军团徽章。
柏星亦弯腰捡起,大拇指摸过它们表面。
灰尘拂去,有全息影像在他对向浮现出来,从模糊到清晰。
少年身上机械元件和线体失去表层庇护,狰狞地裸露在外,像个可怖的机械骷髅,但那双清澈如星辰的眼睛,犹在定定地注视着。
与柏星亦遥遥相对。
本来只有一个镜头从斜侧方向朝季明景的,这时张伯南微微眯起眼,对着摄影比了个手势,于是又有个镜头朝文斯推进,直直对他拍。
文斯沉浸在角色情绪里,全没察觉。
咔
突然听见张导喊,文斯吓了一跳,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被ng了?
正要主动过去接受训话,就听张导严厉的声音,季明景,情绪没接住,脸崩得太紧了,还有,台词呢?被你吃了?想什么呢?
第四十九章 七夕甜蜜小剧场
【超前小剧场,慎入!慎入!慎入!非要看那就不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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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透敞亮的厨房,朝阳映着一道人影。
文斯从冰箱拿出两个鸡蛋,本来是打算油煎的,考虑到不适合油腻,临时改成水煮后切片,搭配火腿、生菜、吐司,简单叠起,斜刀一划两个简单的三明治便成了型。
然后是西红柿、紫甘蓝和煮熟的西兰花加上点花生碎拌成沙拉,锅里的薏米粥已经熬好了,盖子一揭,米香四溢。
文斯将早餐装盘拿出去,整个屋里里却还是静悄悄的。
他摘下围裙搭在椅背,转身进了卧室,床上的人还躺着,背对门口,还保持他刚起床后看见的那个姿势。
文斯无奈直摇头,从昨晚乱吃飞醋,能别扭到现在也是够了。
放在之前,如果有人和他说某位霸总很小心眼儿,文斯是坚决不会相信的,而且还得要把那个胆敢打他弟弟小报告的家伙怒怼一顿,而现在,文斯是不信也不行。
闻礼。他推了下他。
啧,没反应。
文斯叹了口气,抱胸站在床边,等过一会儿还是不见反应,摊手,粥该凉了,我走了,你不想吃就继续睡吧。
床上的人轻轻咳嗽两声,捂着嘴,像为掩住声调。
文斯本欲离去的脚步一顿,心里稍稍不是滋味儿,虽说这醋吃得没道理,但起因也的确在自己,他想了想,试探,要不,我端来喂你吃?
这次总算见那人动了动,不过依旧不答话。
文斯回到餐厅,往托盘里放盘子碗的时候,听到卧室那边传来流水声,闻礼好像起来了,在洗漱。
文斯以为他改变主意,探半身进去,露个笑脸问,你要出来吃吗?
闻礼对着镜子认真刷牙,眼神在文斯明显做作的笑容上扫过,缓慢但坚定地摇了摇头。
哎,好吧。
文斯于是仍旧把早餐都端进卧室里,将床头柜当餐桌,没一会儿,浴室里的人湿着头发就出来了。
闻礼直接穿浴袍靠坐到床沿上,表情严肃地盯着文斯手里的碗。
我是病人。他说,嗓音嘶哑,但不容置疑。
文斯无奈地与他大眼瞪了一会儿小眼,最终在弟弟的威压下妥协,他点头,好好,你是病人。
不过喂饭前先放下碗,扯来闻礼肩上搭着的毛巾,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头发都没擦,还想烧得再犯糊涂?
文斯半发泄似的,单腿跪在床边,用力拿毛巾在闻礼头上揉了一把,过后又不自觉放轻力道,仔仔细细给他擦,嘴里抱怨,有干发仪也不用,就知道让我给你擦。
坏弟弟!
虽然男人出浴后不擦头就那样湿漉漉的样子的确也有点嗯,小性感。
但文斯可没忘记,自从他在一次无意中表达了这重欣赏后,某人洗完澡就再也不擦头发也真是叫人很无语了。
更尤其每每当那些水珠从对方头发上滴到自己脖子里,又痒又凉又黏黏的难受,却偏他还强词夺理什么:会帮你弄干净的。
文斯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撩拨了一下,手上动作不自觉放慢,这时闻礼却突然转了转头,毛巾被他带得一滑,文斯下意识随着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