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邺并不过问后宫的事,陈令安将每日一日的请安变为初一、十五,过了些时候,干脆称病不见顾氏她们,关了殿门自过自的日子。
赵憬虽与她同住在仁明殿中,但其实这孩子待她并不亲近,甚至还不如陶幼金。要不是赵邺和陈二两人步步相逼,她当初的确是有舍了赵憬让他一人入宫的想法。
至于玉姐儿,赵邺虽封了她公主名号,她依旧很少在宫中走动,陈令安大多时候都是在宫宴上才能见着这女儿一面。
玉姐儿在避着宫里,连婵姐儿都不多往来,好在陈令安并不是多在意儿女缘的人。
陈玉如今身份尊贵,林氏那儿也不好再给她说亲事,毕竟这天家的公主,能做主的也就只有官家和圣人。
她十五岁时在宫中行笄礼,赵邺见着陈玉倒比先前平和许多,他唯一的女儿赵婵比她还小上一岁,他却令人依礼着办。
陈玉身穿青色翟服,头戴九翚四凤冠,面上恭谨给陈令安与赵邺行拜礼。
陈令安看着殿下袅袅娉娉的小娘子,忽心生几分感慨,这孩子如今都这般大了,她曾许诺过她些事,不知道还有没有践诺的机会。
“她长得像你些。”赵邺私下问陈令安,“可有合心的郎君,我为她赐婚如何?”
也省得她心中常惦记着。
陈令安摇头:“还早着,要看她的意思……便是有人选,她父亲那儿,也得知会一声才好。”
赵邺骤然不吭声了,不过这人毕竟没有发火,只道:“应当的,袁固他总归是姐儿的父亲。”
陈玉及笄礼过去数月,收到远从贺州送来的发簪和一封信。
那信里只附了一幅画,却是她当日站在保康门外的样子。
延顺叁年四月,十六岁的陈玉入宫谒见陈令安。
陈令安得知她的来意后,皱着眉道:“姐儿怎的想去贺州,那地距京师千里之遥,你若是想你父亲……”
陈令安没再说下去,恐怕依着赵邺那性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把袁固弄到眼皮子底下来。
“我幼时曾听母亲与宝珍嬷嬷讲,妇人并不输男儿,不该拘于闺阁之中,母亲,我想去外面看看。”陈玉在陈令安面前跪下。
陈令安自小被林氏按着贵女教养,不过林氏溺爱,女红等上头并不苛求,总归府中有绣娘操持。
她这女儿一言一行从未出格过,她也不曾将自己想法强加于她,从未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
陈令安当下并没有应下陈玉:“你让母亲想想。”
陈令安回去想了两日,最后还是顺了陈玉的意思。
陈玉自宫中出来,她的马车停在宫门外等她,不想又遇见了那人,这回却不是她故意守着。
她在原地停留了会儿,等那人近前来,淡淡笑道:“姚大人。”
“公主殿下。”那人作揖道。
见她时总是万般客气。
陈玉想起去岁没说出口的话,忽唤住了他:“姚大人留步。”
姚修纳闷地回头。
“我不久便要离开京师去贺州了,母亲已允了我。”陈玉道,“许是两叁载才会回来。”
姚修应了声。
又听得这小娘子低声道:“姚大人,听说你并无婚约在身……不知你如今可有心仪的娘子?”
姚修闻言面上并不多惊讶,他只是迟疑片刻,摇了摇头:“并无。”
小娘子仰头冲他一笑,旁的没有多说便上了马车。
叫姚修一时间愣住,转而摇头,抬脚往另处走了。
赵邺得知陈令安同意陈玉去贺州的事,有心想提及两句,又怕陈令安迁怒于他。
倒是陈令安看出他的心思,笑道:“赵叁儿,我既应她,定然想好了,只是没想到姐儿会生出这心思,你到时借些侍卫护着她罢。”
“这是自然。”赵邺揽着她的腰,听后忙开口说,“她长得像你,其实性子也像你,你再等些时日……”
陈令安笑了笑未说话。
延顺五年,陈玉方又回到京师,养在她母亲膝下的叁皇子早在年初时候已由官家立为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