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因为太紧张,要整两口让自己进入放松状态,二是为了暖和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倒春寒的缘故,文恺说今年的天气比往年更冷一些。
陆征河还没回来,好像是在忙别的事情。
服装店裁缝给他做的衣服也送来了,虽然慌慌张张地晚了一天,但是质量却和阮希那套不相上下,都是全陆地一一的做工。
因为考虑到成年之前的经历,所以陆征河拒绝穿军.装,专门让做了一套和军装同色系的礼服,仔细看能看见代表玫瑰花的暗纹,和阮希的那套相应相称。
“还挺好看的,”阮希抿一口酒,被一股柠檬杜松子味冲得喉咙发酸,“他昨晚还说想穿婚纱呢。”
文恺:“……真的?这听上去让人难以置信。”
“真哒。”阮希说着,嘴里念叨了几句文恺当司仪的台词。
营帐外,陆征河还没来得及进来,正在拿热毛巾擦脸,准备把身上擦干净了再进去。一听阮希在碎碎念,他猛地止住脚步。
文恺看阮希喝得开心,:“这么爱喝酒?”
“都怪我妈,”阮希唇角一弯,起来,“她怀我的时候,在家里埋了一坛女儿红,说要是个女儿,就在出嫁那天把酒开了。”
“如果是儿子呢?”
“就等我当上门女婿的时候开。”阮希叹气,“但我妈千算万算,没想过我会是个omega。”
文恺问道:“为什么不可能是omega?”
“因为我家就我一个。”
阮希说着,擦掉唇边的酒渍,说:“我分化omega那天,差点没把我爸给气死……陆征河就不一样了,他分化得可早了,才刚刚分化alpha没一两天,连和我面都没见上,就被厉深他们给逮回来了。我只知道他了alpha,失踪了,然后一无所知……”
“厉深当时也只是执行任务。”文恺知道他现在有点情绪,不说什么好。
“我知道。”阮希垂下眼,“我不怪他。”
“不过。今天也确实该喝一点儿,我记得结婚的前一夜,不是都应该有个什么单身派对嘛。”文恺举起杯子,和阮希干了一杯。
阮希听他说单身派对,回想起后花园初见,还想起来父亲高价聘请来的乐队疯狂演奏的《沉睡的珊瑚》,那悠扬缓慢的旋律似乎还回荡在脑海里。
“别说了。我本来是有这个单身派对的,结果那晚我把陆征河按着打了一顿。那晚他来接我,一来就说不认识我了。”阮希摆摆手。
“虽然……但是,家庭暴力不可取。”
文恺是正对着营帐门帘的,早看见了晃动的人影,熟悉到只需要瞥一眼就知道是谁。
看阮希可怜巴拉的样子,他也不忍心指责,只能口头谴责。
就是就是。
陆征河在营帐外默默地想。
zenith·116 这门就不堵了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大早, 天还没亮。
阮希换好了纯白的礼服,说要出来转转,舒展一下筋骨。天边还未显露出鱼肚白, 他站在寒风凛冽的营帐外, 比风雪更像风雪。
恺说, 史书记载,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全陆地和海洋都被冰层覆盖,气候非常寒冷, 陆地的最北边还没有么人生活的痕迹,后来, 冰川沉积物堆积成新的岩石,由冰覆盖的山形成河道和盆地,于是就有了南方。
时间太过于仓促,阮希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逛一逛这个传闻中的城市。
他也不知道xanadu城会在什么时候沉没消亡……
那时候,母亲的最终归宿也会是她最爱的大海。
zenith城虽然是个飞速发展的强盛城邦,但是整体城市基调依旧传统,建筑物风格大多古朴、凝重,在城门里玄武岩的巨柱上, 历代神明被雕刻出光荣。
它被一大山脉环绕着, 是雪山脚下的城邦, 同时也是全陆地海拔最高的城市,站在城内任何一处制高点,靠近都能望见前面一些城市的断裂地带。
城内的制高点或许是军.队了望台, 也或许是某处钟楼。
此时,阮希正站在军.队驻扎处最边缘的地方。
因为地面裂变,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类似悬崖边的凸形平台, 活像一个巨大的托盘,在驻扎点的背后,就是那条通往雪山的上山路。
灾难让他出门就见大海,回头背后还是雪山与森林。
城市被群峰环抱,这些原本毫不相关的景色被安排到了一起。
如今,黑暗下的海面变得不再澄澈,开始浑浊不清,在雪月的照耀下发出阵阵磷光。阮希眯起眼,甚至看不清海面是否依旧在波动。
往常,在这个时候,天已经亮得差不多了。
举办婚礼的时刻即将到来。
今天因为晨间风雪,天亮得晚,现在的营区内还全靠灯光照耀,所有人都已苏醒。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人群嘈杂声、往装甲车上搬运行李的声音响起,临时驻地开始了新一天的忙活。
战士们的行囊早在头一天夜里就已经装好,于是更多的人在把自己东西放上车后,绕到车头为装甲车的引擎盖贴花。
这些花还是文恺差人去鲜花市场买的,说是买,倒不如说是自取,因为那些做意的商贩早就跑了,只剩下满花园、满仓库的花朵,还在旁边留了张纸牌:自取。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风吹到脸上似刀刮。阮希冷得发抖,便裹着厚外套回去了。回去后,他拿出认真写的流程本一对,出发前还得化妆。
今天的眉眼稍微浓密一些,眉毛是陆征河用青金石给他描的。
陆征河说,这叫言出必行。
还早在earthquake城的时候,陆征河捡了好多装在小罐子里,后来做了沙漏,现在又分了一点儿出来研成粉末,混在烧焦柳条磨成的深灰色细碎里。
除此之外,阮希没怎么化妆,只是按照陆征河的“恶劣要求”,抿了一口能将嘴唇染色的胭脂纸片……
咦,味道还有点甜。
他这一口抿得很用力,纸都抿皱了。
一抿完,旁边帮忙收拾的alpha们全都趁少主在换礼服,好奇地凑过脑袋来看,纷纷议论,说这也没什么区别啊,红得跟之前差不多嘛云云。
“……”阮希握住镜子一眼,发现确实没什么变化,开始怀疑人生。
突然,人群中有战士喊道:“少主换完衣服了!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朝那边望去,阮希也跟着,只看见博洋的背影挡在陆征河身后,而陆征河只露出一个后脑勺示众。他还没来得及伸长脖颈再,眼睛猛地被厉深用手捂住了:“欸,欸,欸!阮希你不能看!”
陆征河似乎是听到了,脚步一顿,回头也要往这边望。
他脑袋才侧过来,又被博洋挡住了。
因为按礼规来说,还没来接新郎之前是不能偷看的。
“让我……”阮希试图拨开厉深的手。
但厉深放下手时,陆征河已经出去了。
虽然没到,但陆征河整个人往那儿那么一站,阮希瞬间就安了下来。
他忽然就觉得,今天的婚礼能办成么样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他们一起经历过死来到了这里,一起接受了雪山的祝福。
“阮希好急啊,”有战士探出头,调笑着,灰白的雪地迷彩洗得都皱了,前襟系上的红色丝带十分惹眼,“少主穿么都帅,不急不急嘛。”
众人一通笑,笑得阮希脸颊通红,抿着嘴不吭声,抬手就捶了厉深一拳头。叫你不让我!
红丝带是文恺让系的,说今天大家都沾沾喜气,系个丝带也能表现出是我们的人。厉深说迷彩服不够吗,恺眯着眼审视他一通,说你这雪地迷彩的颜色就不吉利。
等待时期,战士们开始闲聊今天的天气。
“这天太冷了,我今天一早和博洋他们先锋队清除路障,发现市中心大喷泉都冻上了,”战士张开手臂比划着,语气激动,“我猜得冻了有六七十米。”
“这么高?”阮希搭话。
没想到阮希会和自己说话,那位战士有点紧张了,顿了顿,回答道:“是啊,每逢我们北方最重要的节日,那个大喷泉都会开启,最高的时候能喷一百多米呢!要不是灾难来了,今天肯定也会喷的……”
阮希点点头,轻声道:“有点遗憾。”
厉深把礼服检查了一遍,为阮希头顶盖上了一层很薄的头纱。
头纱没有遮住他的眉眼,只是稍微有些挡视线,并且盖住了通红的耳朵,它也并没有拖曳太长,只是如马尾一样落在脖颈后,更像是一种象征纯洁爱情的装饰。
阮希听文恺解释头纱的“纯洁”,唇角憋着笑,想这也不纯洁啊,陆征河花样多得很。
他安静地坐在营帐内的床上,悄悄晃动袖口,听礼服上为挂饰的珍珠晃得叮当响,玫瑰暗纹在白炽灯的映射下微微发光。
“总感觉缺点什么东西,”厉深摸摸下巴,“花呢?阮希是不是得捧一束花更好啊?”
“对对对,花,”好不容易挤到前排的战士一个响指,回头扳过另外一位战士的肩膀,说:“我们得去给阮希找一束花来捧着。”
人群短暂地乱起来,似乎都在面面相觑,新郎怎么能没有花呢?!
恺一脸无语地望着厉深,想把他脑袋敲个大包,无奈地阻止道:“花什么花啊,花是少主要阮希的!懂不懂啊你们!”
厉深发愣,随后反应过来:“哦哦。”
“还好留了头发,有点长度,不然这头纱都不知道怎么弄上去,”恺指尖卷过阮希柔顺乌黑的碎发,用夹子固定头纱,一边整,一边嘀咕道:“结没结过婚啊你们……”
“没有!”小战士喊道。
“报告军医,我也没有!”
众人一阵笑,开始帮腔,“等灾难过去了,我们介绍介绍对象呗。”
阮希一抿嘴,憋笑憋得肩膀发抖,头纱都要掉了,“建议内部消化哦。”
有人开始吹口哨。
营帐门帘晃动了一下,陆征河清亮的声音穿透进来:“你们怎么还开始起哄了?”
“少主快进来接人,”厉深也吹口哨,“差不多快天亮了!”
他话音刚落,门帘一抬,陆征河落了一脑袋雪花,被推着挤了进来。
他刚进来,博洋也从身后挤入,一屋内呆若木鸡的众人,乐了:“说好的要拦他呢,不是要堵门吗,怎么没人动?”他指了指陆征河。
“堵不住啊。”一位战士嘟囔。
“好了好了,赶时间,环节省略,”厉深连忙招呼陆征河过来,“新鞋在这里,少主来给阮希换上。”
这鞋是一双黑皮鞋,还是博洋带着人去了好几家鞋店后才找到的。大部分商家已经不营业了,剩下的一两家也已经因为天气卖起了超级厚又保暖的雪地用靴,博洋领着人在仓库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么一双合适的,于是用四袋压缩饼干换了它。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陆征河蹲下了身子,从床边捉过阮希的脚踝。
他握着阮希温热的脚脖,垂下眼,一句话没多说,认认真真地把皮鞋穿好了。阮希动了动喉结,身体前倾,眼神焦距在陆征河的手上,显得比他更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