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杨勇的离去,瓢泼大雨也渐渐停了下来,秦风嘀咕着杨勇是个倒霉蛋之类的话,径直去自己的庄子上查看情况。
空气不错,虽说泥土的腥味有些重,但却格外清新、凉爽,不过当秦风看到田垄间积蓄的雨水时,秦风有些担心了。
要知道大豆刚下种没多久,若是仍由这些雨水渗进田地的话,只怕那些豆子都得淹死。
“都抓紧时间,赶紧排水!”
其实无需秦风提醒,在大雨刚停的时候,秦家庄的老老少少就都出来了,人人手中都拿着工具,冲向了田间地头。
由于附近都是秦家的地,秦风害怕因为一个排水的问题再闹出什么矛盾,便将秦朗和家丁全部叫来,协调大家的排水路线。
“都小心点,别踩了秧苗...”
“你他娘往哪排呢?”
“水渠啊!有水渠你不排,干嘛非得弄到人家家去?”
秦风就如同指挥千军万马一样在旁边指指点点,直到遥遥看到那条泛着黄色的水渠时,秦风才恍然大悟。
暴雨之后,水渠的水量必定会上涨,而且还会夹杂不少的杂物,如果不把水渠理顺的话,别说把田地的水排出去,还得小心水渠里的谁泛滥出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来点人,随我先去把水渠清理出来!”
大汉一声,秦风亲自带人来到了水渠的边上,而隔壁贾家庄的庄户也到了,大家面面相觑一阵,最后还是没闲心搞什么全武行,开始各搞各的。
秦风蹲在旁边看着堵在水渠里的枯枝败叶,再抬眼时,就见贾辰在两个婢女的环绕下缓缓而来。
贾辰一袭白衣,身边的两个女婢笑颜如花。
不得不说,贾辰的卖相当真不错,只见他单手执书,左手负于身后,看着风度翩翩,宛如神仙中人。
两人隔着浑浊的水渠互不相让地对视着,良久,贾辰将手中的书一合,略带得意道:“明年朝廷取才在即,可魏徵却受了某些人牵连,只怕做官无望啊!”
这话没有指名道姓,但话里的意思却明白的不能再明白。
秦风根本没搭理他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贾辰身边的两个婢女。
两个婢女大概也经常听贾辰提起秦风,当然,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所以在发现秦风看向自己后,都一脸厌恶地冲秦风翻了翻白眼。
别小看翻白眼这个动作,翻好了,那是娇俏,是调皮,可翻不好...就如同贾辰身边这两位,看着就跟僵尸一样,没有丝毫美感。
秦风长叹一声,不管这两婢女长得怎么样,贾辰每天都有女人围在身边,还有心思能读得进书?
顺着秦风的视线望去,贾辰有些恼怒道:“非礼勿视!”
秦风一脸不屑道:“看你印堂发黑,腰腿无力,这是肾水不足的征兆,日后还是离这等庸脂俗粉远一点为好,否则陪上性命却是不值。”
平心而论,贾辰的形象是更像江南那种文质彬彬的文雅书生,但绝对没秦风说的那么严重,而且那两个婢女虽然不是什么绝色,但也完全算得上小家碧玉,不过对贾辰,秦风能有什么好话?
被人说那方面不行,贾辰被气得七窍生烟,大喝道:“秦风,等到明年,我就是朝廷的官员了,你呢?”
说到这,贾辰上下打量着秦风,一脸优越感道:“听说了吗?你的封爵肯定没了,陛下没有下令责罚于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鱼,好大的一条鱼!”
没等贾辰把话说完,一声大喊猛然传来,秦风顺着喊声望去,只见自家水渠中一条大鱼正在浮沉。
秦风乐道:“看到没有,我家就算清理水渠都能抓到大鱼,看看你家,除了枯枝败叶还有什么?”
贾辰一脸怜悯地看着秦风,摇头道:“一条鱼而已,秦风,你这是觉得前途无望,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吗?”
“这鱼好大,少说也得十来斤吧?”
听到这声大喊,秦风心里痒痒的,想要亲自动手抓鱼,就一脸不耐烦道:“我说你烦不烦,就凭你这点微末本事,明年若真能当官才是老天无眼,哪个地方要是迎来你这么一位父母官,那真是百姓不幸!”
“等等,让我来抓!”
秦风丢下一句话,再没有跟贾辰这个讨厌的家伙虚与委蛇的想法,一脸兴奋地冲了过去。
贾辰看着秦风的背影,大喊道:“你等着,明年我定要你亲自向我行礼!”
这年头的内陆百姓,至少大兴城的百姓对吃鱼的兴趣不大,这就导致有些鱼能长到颇为恐怖的长度,就比如秦风面前的这条。
十余斤的身躯看起来很是壮硕,水渠几乎被这条鱼堵住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地方又被枯枝败叶堵得严严实实,否则庄户们还真未必能拦下这个大家伙。
秦风也不脱一副,径直和几个庄户一同跳进了水渠之中,扣鳃的扣鳃,捉尾的捉尾,几个人瞬间就被大鱼溅起的水弄得浑身湿漉漉。
“在场的都算,一家份上一点,算是个意思。”
河鱼腥味太重,所以秦风只准备要鱼头,慷慨地把所有鱼身都分给了庄户们。
提着鱼头,秦风径直朝着主宅走去,剩下的事有秦朗他们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更重要的是,秦风实在不想看见贾辰那张让人作呕的脸。
不过没等秦风走多远,一个熟悉的面孔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看着秦风手中的鱼头,那个和秦风有过几次交往的老头皱眉道:“此物能吃?”
虽然后来的大中华号称无物不吃,但这个年头的人却比较保守,再加上大兴城地处西北,鱼本来就少,人们自然也没开创出什么新鲜的吃法。
秦风把鱼头放在旁边的草地上,抱拳一礼道:“老伯今日怎么有空闲来秦家庄?若是不嫌弃的话,且等小子弄个剁椒鱼头,保证让老伯口舌生津,赞不绝口。”
“剁椒鱼头?”
老头摇摇头道:“老夫不过是随意走走罢了,你这幅模样...亲自下河摸鱼了?”
说实话,如今秦风的形象有点狼狈,大雨过后的水渠可不干净,他身上的衣服稍干以后,左一块,右一块都是干涸的泥巴,活像一个泥猴。
“没有的事。”秦风摇头道:“大雨过后水淹了田地,小子带人去清理水渠,捉鱼不过是顺便。”
“伏威!”
不说还不觉得,在这站了片刻,秦风就觉得水中浸了水的草绳有些勒手,便招呼了一声杜伏威。
“少爷。”
远远跟在后面的杜伏威连忙上前从秦风的手中接过了鱼头。
“你先回去让春娘把鱼头去去腥,等晚上少爷亲自收拾它。”
想起剁椒鱼头的滋味,秦风不禁口舌生津,这年头其他都还好,就是菜品太单一,人们还没有创新精神。
自从炒菜被他捣鼓出来以后,菜品横竖就那么两样,他不做的,外面绝对没有,让人郁闷。
老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然后问道:“水淹了秧苗会怎样?”
果然是富家老头,连这都不知道...
秦风无力吐槽,但还是开口解释道:“这秧苗就跟人一样,都需要呼吸,要是被水淹的时间长了,就如同人溺水一样,会死。如果老伯不信的话,可以回家试试,把一株秧苗拿水泡着,想来用不了多久根茎就会发黑,烂掉。”
老头思索片刻,点头道:“你倒是博学。”
博学?
庄户们或许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但后果只怕没人不清楚吧?
“雕虫小技罢了,值不得老伯夸张。”
秦风的话听起来很谦虚,但他脸上却满满都是嘲讽之色。
“雕虫小技?”
老头的注意力被田垄边的秧苗吸引了,并没有看到秦风的脸色,但听到他的话还是反驳道:“国之大者,唯食也,天下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有话有些见地,明显不是站在那群高高在上世家身份上说出来的,所以秦风的脸色微微有些缓和。
“不错,民以食为天,可是,老伯,您看看如今那些读书人和世家子弟、朝廷官员,哪一个亲自下地了?谁懂这些比天还大的庄稼活了?”
“说到底,他们有富贵傍身,根本不愁吃穿,就算蠢笨如猪也能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吃得脑满肠肥。”
看到老头有些沉默,秦风发挥了他的喷子本色,愤愤不平道:“那些世家子弟有什么本事?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世家的身份就是他们的铁饭碗,哪怕子子孙孙都无需担心。更可怕的是,这群人还能当官,他们不懂民生艰难,站在至高的地方拍拍脑袋就能发号施令,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之骄子,可有谁清楚,他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能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这等做派,与那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