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冬的喙是硬的,张嘴时那牙就像锉刀。
熙想回到房间里坐下,才觉得伤口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再照着灯光仔细观察胳膊上的伤口,这才急了。
虎口那么长的伤口,深深浅浅地冒着血,完全不规则。会所的去疤液固然好用,伤成这样,不能保证她的皮肤看起来和没受伤一样。
林澈就算鞭打她,用的也都是特质的鞭子,不会留下什么伤口。
万一要求她身上不能有疤,没让别人满意,算她表演失败怎么办?
偏偏他最近几天都不在别墅里。
女仆用纱布替她吸掉周围血迹后,不敢再动手,说要去找懂疗伤的人。本来就不是内行,万一留疤,说不定她们第二天就出现在会所大厅里当烛台。
熙想懒得和女仆多废话,只捧着胳膊让她们把林澈平时留给她的伤药都端到茶几上,拿起药瓶挨个看说明。
她没正儿八经学过,但得到温雅的庇护,曾经在她那边看了很长时间,看会了包扎手法和消毒液用法。
不知道女仆找来的人什么时候到,还不如自己来。
片刻后,门口传来脚步声。
与此同时传来温雅的声音:“你可真行,居然能被刮了这么大一块肉。哦我懂了,这是你的苦肉计?嚯,还挺聪明。”
温雅双手环胸靠在门上,穿着一身简约的黑色T恤和牛仔中裤,短发一如既往干净利落。
“温雅?!”熙想捧着胳膊惊喜极了,“温雅太好了,好久没有看见你!”
温雅扬起一侧嘴角嘲讽她,这表情不怎么良善。
“没有苦肉计……”熙想转念一想,突然明白了她话中的机锋,笑容隐去。
林澈和金爷之间的博弈简直是放在明面上的事,如果熙想成功表演,林澈就有能掌控整个会所的资本,而金爷会失去话语权。
如果是林澈的话,说不定很快就会把金爷安排在会所的人全部扫清。
温雅曾经出面提醒过她,让她别想逃跑,想来她应该是林澈的人。
熙想蹙眉摇头,目光老实巴交的,答得温婉:“波塞冬主动攻击我,这是意外。我是站在主人这边的,我会好好完成美人鱼表演的。”
“哼,主人?”温雅的讥讽笑容有些微妙,轻轻反问了句,夺走她手中的药瓶,几乎都没怎么看,就从药堆里找到一瓶褐色消毒水。
女仆从她之后就愈发恭谨忐忑,见状急忙给温雅端来一把椅子,动作殷勤。
温雅飞了个眼刀,厌烦训斥:“都给我滚出去,别来碍事!”
女仆们怯怯低头出了门,临走还把门带上。
温雅将女仆端来的椅子拖到熙想面前,拧开瓶盖,拉过熙想的手,直接将消毒液倒在了上面。
剧痛!
明明伤口看起来已经干了,居然还这么辣。
熙想一声尖叫,痛得人缩了起来。
“这种疼算什么?等你见识过那畜生的牙齿,换药的时候天天是这么疼。那种东西要是凶猛起来不输给鲨鱼。它们还能把鲨鱼咬死!”
温雅抓过她的胳膊,握住一把棉签沾了消毒液,熟练地清创,用了好几种药。
熙想的思绪还停留在最初的剧痛上。
但一转眼,胳膊上缠好了绷带,疼痛骤减。
明明那么毒舌的女子,动作居然能那么轻那么快。
“好了。”
熙想低头摸了摸纱布:“谢谢……那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完成美人鱼……”
“主人……呵。”温雅再次发出了和刚才一样的讥笑,突然倾身向前,伸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来了个沙发咚。
两人的距离很近。
看上去是暧昧,其实是在说悄悄话。
她的眼睛很仔细地盯着她,压低声音:“你不可以当他是主人。”
“嗯?”熙想不太明白她的立场。
温雅托起熙想的下巴,用指尖点了点她的唇,耳语道:“你突然问我要香薰,我以为你懂了。没想到……”她压抑着情绪,以至于声音略微发颤,声音更轻,“没想到你是彻底傻了!”
“…………?”
什么意思?
熙想陷入茫然,尽可能地往沙发背靠,张口正想询问,温雅用手指点在她的唇上。
温雅微微歪头,转身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这口子不规则,还可能感染化脓,你得来会所每天换药。这几天林少不在,你去我那里住养伤,再给你纹身盖住就不会妨碍表演了。”
她的表情和语气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耳语只是恍惚中的错觉。
熙想摸了摸嘴唇,唇上指尖轻触的感觉犹在,她拖着胳膊上包扎完好的纱布,转眼之间已经是如常面色,扬起嘴角,微笑着目送她出门:“好,我过会儿就跟主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