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慢你真厉害啊,一整本书都能背下来,我们家孩子记性有你一半好就行了。”
“多亏了你,要不还不知道多少人被叫上台去背呢,我可就会背那么几句。”
只是这些社员们不知道的是,以后他们再也不用背语录,因为廖红规对这件事没了兴趣。
苏慢他们四个被拉住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能回家。那些赞美的话听得她耳朵差点出了茧子。
苏向南羡慕地说:“姐你真是厉害,开始我都急死了,怕你背不出来,没想到你都能背出来,我要是有你这记性就不用发愁学习成绩不好了。”
苏慢趁机教育他:“我这是以前背过,无论学什么,只要你肯付出,肯努力,总会有收获。”
苏向东盯着苏慢看了有一分钟说:“你挨了一棍子之后好像开窍了,以前你记性可没这么好。”
苏慢让糖包刷牙洗脸,跟他俩说:“行了,别讨论我了,赶快洗澡睡觉。”
这件事过去,廖红规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大柳树生产队的社员也过了一段平静日子。
苏慢这段时间在考虑他们四个温饱的事情,吃饭的事情可以边在淘宝卖货边屯粮,过冬的事情她得考虑。他们的棉被已经破旧不太暖和,需要几床新棉被,可以等秋天生产队分了棉花请人纺线织布做棉被,另外他们还需要一些炭来取暖。
特地选了一个周日,兄弟两个都在家,苏慢带上晾晒好的烟叶,牵着糖包带着俩兄弟去找铁锁大伯。铁锁大伯是个光棍,家里就他一个人。生产队会制炭的人不少,但铁锁大伯制的炭最好,燃起来几乎没烟。
苏向南说:“铁锁不会告诉我们怎么制炭,好多人想跟他学呢,他抠门的很,谁都不说,这么好的手艺准备带棺材里去!”
苏慢瞥了他一眼说:“你这张破嘴,要是我也不愿意教你,到了那儿你不要说话。”
他们四个到了铁锁大伯家附近,铁锁大伯正在炭窑旁边看着火呢,笑着说:“你们几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凡是来找他的,不是来跟他买炭,就是想偷学他手艺。
这不是句好话。苏慢倒觉得没啥,她把一大捆烟叶递过去:“大伯,我在山上发现一片野生的烟叶,晾晒好了觉得咱生产队你吸烟最讲究,就给你拿来了。”说完她又递过一个纸包:“这里是我切好的烟丝,你试试。”
铁锁大伯听了这话觉得舒坦,要说吸烟,最能分辨出味道好坏的就是他。苏慢也这算是投其所好。
铁锁大伯拿出他那柄烟袋锅,清朝时候的老古董,黄铜的烟斗,烟嘴竟然是翡翠的,碧绿通透,他捏了切得细细的烟丝装到烟斗里,点燃,眯着眼睛吸了一口,赞道:“这烟不软不硬,正合我口味,有心了。”
苏慢说:“这烟叶好,采摘的也正是时候,我是反复晾晒、发酵、晾晒、发酵,好几次之后才晒成这样儿。”
铁锁大伯面前是氤氲的烟雾,眯眼打量他们四个:“你们来是想跟我学制炭手艺吧?”
本来想迂回着达到目的,既然铁锁大伯都这么说了,苏慢也就直说:“是,我们住的旧庙在风口上,就北面一处有遮挡,其它三面都没遮挡,冬天肯定冷,我们需要不少炭。”
“看在这烟叶的份上,我就破例教你们。”铁锁大伯吐出几个烟圈,吸完一斗烟,把烟斗在石头上磕几下,又装上满满的烟丝,压实后慢悠悠地说。
苏慢没想到能够这么顺利,大概一方面是烟叶的作用,另外一方面估计是铁锁大伯看他们几个没什么依靠。她对俩兄弟说:“跟大伯好好学。”
之后她跟铁锁大伯保证:“我们绝对不往外传,制了炭也不会往外卖,就留着自己用。”
过了烟瘾之后,铁锁大伯就用自己的炭窑做示范,讲解炭窑和烟囱怎么做,如何生火,合适关火,何时往外取碳。俩兄弟本来就对大致流程有个了解,经他这么一点拨,弄懂了全部关键点。
铁锁大伯从自家柴棚里拿出几个大块木头,说:“这选木头也有讲究,需要选用坚硬的木头,制出来的炭才好烧。你看我这个木头,悬崖下捡的,比别的木头硬的多,用来制炭特别好。我看悬崖上还长了不少,改天准备去采挖一些。”
边说,边把斧子扬得老高,准备去劈木头:“这木头很难劈呢!”
苏向东走上前接过斧头:“大伯,我帮你劈柴。”
苏慢打量着那几块木头,长在悬崖上,虽然是灰白色,但是有各种各样的纹理,不就是崖柏吗?
铁锁大伯呀,你千万别去采挖,知不知道在后世采挖活着的崖柏是犯法的,好在现在没这个讲究,而且这木头可贵着呢,用来制炭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她赶紧喊:“苏向东,别劈了。”
说完对铁锁大伯说:“这几块木头能不能给我,我家正缺树墩做凳子,我看这几块木头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苏慢背诵的引用部分摘自语录
第29章 老爸战友
真险,苏向东的手臂蓄足力量,差一点就能把树墩子劈开。
听到苏慢的喊声,在斧头将将落到树墩子上的一刹那,苏向东及时收手,疑惑地看着她。想要做凳子,有比这合适的树墩子。这树墩子看着就整不出光滑平整的形状来。
就几个树墩子,有啥不可以的?铁锁大伯很爽快答应。苏慢让苏向东和苏向南把三块木头运回旧庙,又从旧庙和茅草屋的柴棚选了很多粗细合适的树干给铁锁大伯制炭用。
“大伯,千万不要去悬崖上采挖这种树桩,太危险。悬崖那边几乎没啥人去,万一出了危险都没人知道。”苏慢说。铁锁大伯肯定去的是低处的悬崖,那也存在危险,另一方面是活的崖柏按后世的规定受保护,不允许采挖。
铁锁大伯特别感动,不管做什么事情,从来没人提醒他注意安全,他说:“那行,我不去爬悬崖。”
从铁锁大伯那里回来,趁着天气好,兄弟俩在旧庙附近选了个背风的地方,把炭窑搭起来,选一些合适的干树干,开始制炭。
把炭窑的事儿忙完,苏向东拿起斧子,准备把三个树墩子砍成合适的矮凳,苏慢赶忙叫住他:“你别管了,我来弄。”她自然是准备放淘宝上卖掉,这三块木头个头大,形状规整,适合做大件的雕刻,比上次她捡的小的值钱。
闻言,苏向东放下斧子,心里有疑问,但没说话。
苏向南在一边惋惜:“那些粗树干都是我们费了很大功夫捡来的,给铁锁那么多,就换这几块破木头,做凳子也不好用,姐你到底图啥呢?”
苏慢说:“我留着有用,你们就别管了。”
第二天,兄弟俩走后,糖包带着橡皮筋跑出去玩,苏慢一个人在家。她把三大块崖柏拍照,上架,除了三个崖柏的生长特点,产品说明写上:在悬崖下捡的,差点被当柴烧。
三块崖柏分别是一千元、一千二百元,七百元。
本来以为会像上次一样,过好多天才能卖出去,没想到刚上架不久,三块崖柏全部被人拍走。苏慢查看订单情况,发现是回头客,就是之前那个崖柏客户。
苏慢马上发货,三块崖柏在她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刨去运费,到账二千六百元。算上账户里有的钱,一共是三千出头。
账户里第一次有这么多钱,苏慢有点飘,想到屯粮的事情,赶紧购买了三百斤大米,两百斤面粉,一共花了一千一百五十块,都换掉外包装,藏在炕洞里。
炕洞里已经塞满,一点粮食都装不下,苏慢在旧庙里来回转悠,发现大殿的佛像下面是空的,是个很好的藏东西的地方,不过肯定不如她们住的屋稳妥。
苏慢又各买了一百斤大米、一百斤面粉藏在这里,准备日常吃。等都忙活完,苏慢觉得心里踏实多了,想着买点什么东西犒劳他们四个。
最后她花了八十元在淘宝上买了一只柴鸡,很快收到一只冻鸡,苏慢把鸡肉暂时藏在水井里,在水面上冰着,等苏向东晚上回来四个人一起吃。
至于三块崖柏消失,她准备的说辞是去大集当柴禾卖掉,鸡就是用卖柴禾的钱买的,至于万一佛像底下的粮食被发现,她就说她不知情。
那三块崖柏对于铁锁大伯来说就是普通的柴禾,可到了苏慢这里卖了两三千块,她打算给铁锁大伯一些补偿。等到秋天他粮食肯定不够吃,苏慢会接济他一些粮食,粮食可是最实在的东西,比什么都强百倍。
中午就她、苏向南和糖包三个人吃饭,简单蒸了锅米饭,炒了两个蔬菜。吃完饭,苏向南去上学,苏慢带着糖包出去,趁着社员还没上工,去打听谁家养狗,近期有没有产崽。
旧庙里藏这么多粮食,除了两只鹅看家护院,他们还需要养狗。最后打听到彩霞婶子家的大狼狗两个月前生了一窝小狗。
到了彩霞婶子家,苏慢问:“婶子你家的小狗还有不?”
彩霞婶子说:“你来得可真不巧,本来下了八只小狗,送出去六只,还剩两只没人要,我也懒得养,这不,刚给扔出去,我带你去找找,兴许还活着呢。”
她们来到浇麦的沟渠附近的草丛里,找到两只毛茸茸正在蠕动的小家伙。
“还活着呢。”苏慢惊喜地说。等她看清楚两只小狗,却有点失望。因为喂的差营养不良,两只狗瘦得皮包骨头,身上一点肉都没有,看着也没啥精神。
“你别看这俩狗这样,它们可没病,就是饿的,苏慢,它们可要吃粮食,你有粮食喂不?”彩霞婶子说。
苏慢说:“我们旧庙那地方偏,怎么着都要养狗看家,等养大点少喂粮食,让他们上外面找食吃。”
苏慢用笸箩把两只小狼狗带回旧庙,趁着糖包不注意,在淘宝上买了包狗粮。刚买完狗粮,苏慢的淘宝就灰屏不能用了,不过她不着急,淘宝总会再次开启。
给它俩喂了狗粮,接着又给弄点水喝,吃饱喝足之后,两只狼狗欢实不少。
以后苏慢不准备一直喂狗粮,就给他们吃剩饭菜或者便宜的杂粮。
快傍晚的时候,兄弟俩回来后,苏慢让他俩搭狗窝,后院地方小,就把狗窝搭在前院。
她自己用那只已经自然解冻的鸡做大盘鸡,鸡肉焯水后,锅里炒糖色,放入鸡块和各种香料再加豆豉翻炒至金黄后加入西红柿、胡萝卜、土豆、青椒等配菜。
主食是差不多一指宽的超劲道的手擀面,煮熟后放在瓷盆里,上面盖上留了很多汤汁的鸡块,满满一盆,扑鼻的香气飘得到处都是。
苏向南大大咧咧,只要有吃的,有什么不合理的早就抛到脑后。苏向东不出所料问鸡是哪来的,苏慢把准备好的话说了,然后说:“没动用我们手头的现金,也不用舍不得吃,咱们四个都在长身体,营养跟上身体健康排第一位。咱家的伙食我负责,你们不用操心。”
听了她的话,苏向东也没多问,拿来碗筷。
苏慢给每人盛了一份宽面条加鸡块蔬菜,浓郁的汤汁拌着面条,滋味浓又劲道。鸡肉烂而不柴,味道特别鲜美。
四个人敞开肚皮吃,把一盆饭菜吃了个底朝天。
次日,苏慢从梦中惊醒,起床之后到院子里洗漱,见水缸里已经打满水,知道苏向东已经起床,后院不见人影,到前院一看,他正在搭狗窝,就快完工。
苏慢跟他说:“你猜我梦见谁了,咱爸。我梦见他开战斗机,超帅。”
下意识把梦中的苏寒山跟苏向东相比较,两人长得挺像,但明显苏向东稚嫩了些,开战斗机的苏韩山更有魅力。
苏向东抿抿嘴唇,还没说话。苏向南也走到前院,撇撇嘴说:“咱爸开战斗机,能笑死我,他要是有那本事能借了那么多钱不管咱几个就走了?”
苏慢说:“说不定咱爸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不能说的事情。”她想起苏建党说起“你爸战友帮忙了吧”这句话,她问苏向东:“咱爸在咱们县有熟悉的战友不?”她搜索原主的记忆里没有。
苏向东想了想说:“有一个,家在县城的姚伯伯,算起来,曾经是爸的上级。”
苏慢问:“你知道他家在哪里不,我想去找他问问爸的情况。”她总觉得苏寒山借钱并且离开家可能会有隐藏的原因。
苏向东说:“知道,爸带我去过一次。要不等我周日休息咱俩一起去找吧。”
两人商议好,等周日的时候,让苏向南在家带糖包,苏慢做了五斤蛋糕,两人一大早就开着拖拉机拎着蛋糕朝县城的方向走。到了最核心城区一处胡同口外,拖拉机开不进去,苏向东说:“就在胡同里面,咱下车走。”
两人在胡同里绕着,终于在一处独门独院的平房前停下,苏向东指着黑漆大门说:“就是这里。”
苏向东上前敲门,很快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出来开门,她上下打量面前的两人,说:“这是向东吧,快进来。这位是?”
苏向东说:“姚伯母,这是我姐苏慢,我们来找姚伯伯问我爸的事儿。”他用的是县城里的文邹邹的称呼。
姚伯母的脸色迅速变得暗淡下来,把两人让进门说:“别在门口站着,进来说话。”
进屋后,苏慢把蛋糕递过去,跟姚伯母寒暄几句,姚伯母叹了口气说:“你姚伯伯下放劳改了,这都好长时间了,一点能回来的盼头都没有。”
苏慢和苏向东对视一眼,她想起牛棚的劳改人员,心想姚伯伯的处境一定不太好。
一个念头在她心里冒出来,苏寒山不会也下放劳改去了吧。书里对她这个炮灰着墨都不多,更不要说他们这一家子,除了为女主歌功颂德会提到她的弟妹,这个世界的很多信息都是自动生成补充的,书中并未提及,因此苏慢即便看了书也不知道。
“他下放之前还去找了你们一趟,怎么你们没见到他?”看姐弟俩惊讶的神情,姚伯母诧异地说,“他应该会跟你们说他去下放的事情。”
苏慢摇了摇头:“我没见到姚伯伯,苏向东,你呢?”
苏向东朝她看过来,疑惑地摇头:“我也没见到姚伯伯。”
姚伯母微微皱眉说:“老姚的确是去过。他做事一向思虑周全,应该会找到你们才对,不过我不知道他找你们有什么事,他没跟我说。”
苏慢跟苏向东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疑惑加重。
姚伯母想了一会儿说:“他下放地点就在我们县,要不我带你们去找他?不过他们那里管的严,不一定能见面,看守人员心情好的话,或许能看到他。我也是听人说,也没去过。”
说这话的时候,姚伯母有点犹豫,下放劳改都是犯了错误,一般人避之不及,估计不愿意去见。
哪知苏慢说:“谢谢姚伯母,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看看姚伯伯吧。”
三人说走就走,苏向东开拖拉机,苏慢跟姚伯母坐在后车斗里,按着姚伯母说的路线一直朝县城西边开,终于开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河滩处。
姚伯母的话音低落:“老姚就在这修河堤,也不知道他那把老身子骨,撑不撑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