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许四隐急的脱口而出,“长公主要是知道,她……”
“她早就死了!”
韩恕抬眼时,那血色几乎要溢出眼眶,“滚出去!”
他一把推开许四隐,一掌拍在他身上将人推出门外,直接反锁了房门之后,就忍着头痛快步走到了一旁的书桌旁,打开取出一个檀木锦盒来。
那盒子上下两层,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几个巴掌大的瓷瓶。
韩恕手中发抖的取出来其中一瓶倒在几粒在掌心里后,就直接仰头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砰——
脱力之下,他犹如被耗空了一样,脑海中搅动的剧痛让他站立不稳。
韩恕靠在书桌旁边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头中的剧痛仿佛要将他撕扯开来,疼的他身体痉挛。
直到过去了许久,那药才在体内融化开来,那如同刀搅一般剧烈的头痛渐渐缓和了下来之后,紧接着一股凉意拂过原本滚烫的血脉。
韩恕浑身颤抖,将自己蜷成一团,微闭着眼时隐忍着体内源源不断涌上来的颤栗。
“阿恕。”
隐隐带笑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那红衣女子微偏着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韩恕狭长的眼眸里晕染着潮意,脸色潮红的抬眼望着那女子,薄唇轻启时淡淡喘息,忍不住朝着那边伸手。
阿姐……
……别走……
第49章 邀约
“王爷!”
许四隐站在房门之外,敲了几下房门之后,却没听到里面回应。
那黄梨木门仿佛一道天堑将里外隔了开来。
他看着那紧闭着的房门抬脚就想要踹门,可是想起上次王爷发病时狼狈的模样,他却又将腿收了回来,半晌只能蹲在了房门之外,狠狠抹了一把脸。
季三通听说他们回来,急忙赶过来时,就瞧见许四隐蹲在门外。
他急声道:“王爷呢?”
许四隐抬头时眼睛泛红。
季三通见紧闭的房门,再想到刚才下人说他们回来时候急切的模样,他脸色瞬间难看:“王爷又发病了?!他,他在吃药?”
他见许四隐只紧抿着唇不说话,顿时大怒,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将人拎了起来,
“你疯了不成,那药不能吃了,你没听府医说吗那药再吃会死人的,你怎么能让王爷一个人留在里面?”
许四隐声音沙哑,抬头时满目通红:
“那我能怎么办?跟王爷动手,还是看着王爷犯病之后疼的朝自己捅刀子?”
长公主死了那年,王爷整宿整宿的不合眼,守着长公主的棺椁一个月后,被昭帝强行赶了回来将长公主葬于皇陵之后,王爷也去了半条命,后来更落下了头疼的毛病。
太医看不好他,他们找遍了整个大晋的大夫,也丝毫没办法缓解。
王爷每次犯病疼起来时,不仅会伤人还会伤己,整个人就像是疯子,见谁杀谁,连他们也无法靠近半步。
当年王爷发病时,王府死了多少人。
就连许四隐断掉的那根手指,也是为了拦着王爷自残。
那药是会上瘾,也会死人,可吃了之后王爷却能平静下来,像是个正常人一样。
至少他还能活着。
季三通向来粗犷,可眼里也是染了湿意。
他狠狠瞪着许四隐许久,想要打他一顿,可是最后悬于他眼前的手还是落不下去。
砰!
他甩开许四隐后,只用力锤着身旁的柱子,也不知道是在气自己还在恨别人。
……
谢于归等了一夜,也没见胡辛再回来,她隐约猜测着怕是出了事儿了。
她没自己去找胡辛,只又等了两天,才得了胡辛的信。
“韩恕居然找来了。”
谢于归瞧着混在绿竹买来的粗役里入了芙蕖苑的胡辛手下,脸色微变了变。
胡辛派来的人极不起眼,名唤洪云,是她私下养出来的探子,不被昭帝和厉王府的人知道。
洪云接了吩咐来了显安侯府后,虽然不知道谢于归到底是什么人,可胡辛的吩咐她却记得,要将她当成主子。
洪云说道:“统领身边多了许多监视之人,侯府外也有人盯着。”
“统领说厉王多疑,恐是她那夜行事不慎引了厉王猜忌,她怕给您惹来乱子,所以暂时不过来见您,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告统领让她知道。”
洪云说话时间,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盒东西递给谢于归。
“这里面有这几年朝中朝臣变动,以及京中大小事情和各家隐秘,还有这些银票,统领说您先用着,若再紧缺的话便告知于她,她给您送来。”
她顿了顿瞧了眼门外蹲着的阿来。
能偷长公主府,还只偷了个门匾扯掉两个门环的憨货当真是举世难见。
谢于归顺着她目光看到阿来时,先是哭笑不得,随即却是不由蹙眉。
之前皇陵的事情之后,她身边原也有探子,可是之后没多久就已经撤走,显然厉王府的人已经不再怀疑她了。
可眼下那些人又回来,甚至连胡辛也被盯住。
韩恕这是起疑了?
谢于归脸色有些不好,不过也知道这事情怪不得谁,韩恕那家伙向来都敏感多疑,她当夜只顾着府里的情况忘记阿来回来时可能留下的痕迹。
胡辛都能寻着痕迹找过来,韩恕自然也可以。
如今他还只是让人盯着她们却没直接动手,就说明胡辛至少表面上糊弄了过去,否则就算韩恕不知道她身份,单就她偷盗皇陵的事情,他也早就将她抓了起来。
韩恕可不会顾及显安侯府。
外头绿竹拿着什么东西朝着这边走来,遇到门前蹲着的阿来时笑着打了声招呼。
谢于归让洪云先下去后,那头绿竹就走了进来,笑盈盈的朝着谢于归说道:
“小姐,刘夫人叫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过几日吏部侍郎裴家的夫人办了赏梅宴,她一个人去着无趣,又不好推拒,所以便多要了张帖子想着让您陪着她一块儿去。”
谢于归拿着帖子,瞧着上面熟悉的字迹。
什么无趣,不好推拒。
刘夫人和裴家那位本就交好,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这二人是少时的情谊,闺中至交亲如姐妹,后来出嫁后也一直未曾断过联系。
裴家那位夫人名叫袁淑怡,是澄溪袁家的嫡次女。
当年刘夫人跟着刘成发配那几年,除了她命人护着外也就袁淑怡还时时让人接济,后来刘成夫妻回京之后,刘夫人原本的那些好友大多都断了联系,唯独这位却一直要好。
刘夫人那几年遭了罪,回来后不喜热闹,也不愿意四处走动。
旁人设宴她未必会去,可裴夫人设宴她是一定回去的。
递这帖子说那些话,不过是寻个借口邀她同去。
谢于归对着绿竹问道:“帖子是谁送过来的,人呢?”
绿竹说道:“是刘夫人身边的桃香,东西放下之后就走了,奴婢想要拦她都没拦住。”
“桃香只说刘夫人说的,明日刘家的马车来府中接您,让您早些收拾妥当等着她就行。”
谢于归听着刘夫人这“强买强卖”压根就不给反驳机会的话,忍不住摇摇头,前几年的时候人人都说刘夫人从发配地回来之后性子就大变了,可她瞧着其实还和以前一样。
谢于归嫁入顾家之后,就一直留在府里,后来顾延出征之后,她又一心挂念着顾延。
京中各府夫人彼此之间时常走动,可谢于归却几乎没半点儿名声。
大佛寺的时候刘夫人知道顾延糊弄了原主,又哄着她成了亲。
刘夫人这是担心她一直留在顾家吃亏,这才寻着借口想要让她出去走动走动,也好万一将来跟顾家翻脸时,不至于一个人都不认识,也没人帮着她说话。
第50章 手头紧
绿竹问道:“小姐,明儿个您要去吗?”
“去吧。”
谢于归将帖子合起来放在一旁,“裴夫人是个好相处的,刘夫人的好意也不能拒绝,反正这几日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儿,正好出去走动走动,也好在外面打听一下看曹浦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绿竹笑道:“那奴婢去替你准备衣裳。”
谢于归点点头:“选素净些的就好,毕竟我夫君还生死未卜呢。”
绿竹噗哧笑了声:“奴婢明白,定叫人一眼看着就知道夫人替他守寡。”
谢于归嗔了绿竹一眼。
绿竹嘿嘿一笑。
谢于归朝外扬声叫道:“阿来。”
阿来从外面进来时,脸上还红扑扑的,半点儿不像是在冰天雪地里玩了半晌雪的人。
谢于归顺着窗口朝外看去,就见着阿来原本蹲着的地方堆着个丑了吧唧顶着一片绿色破布的雪人,她莫名其妙就想到了顾延,掩嘴低笑了一会儿后才道:
“明儿个小姐带你出门去玩。”
阿来顿时眼睛亮晶晶的:“哪里?”
谢于归说道:“一个很好看也很温柔的大姐姐那里,你还记得刘夫人吗?就是在大佛寺里给你吃红豆糕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