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说:“大哥已经没了机会,总要替阿月他们想想,只有顾家好,他们才能安好,要是没了顾家,阿月和阿衡又怎能活的下去?”
顾延陡然就低笑了起来,只觉得嘲讽。
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
顾延抬头时对着翟碌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
“我爱慕清宁,也只想娶她为妻,可我又舍不得谢家权势,想要借着他们稳固世子之位,所以我只能委屈了清宁,忍着厌恶娶了谢氏,可我不喜欢谢氏也从不碰她,我心中只有清宁一人。”
顾延的话让的所有人哗然,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被人抓了个正着不说,居然还当堂说出这种话来。
顾延不顾那些目光,只抬头看着谢于归:
“谢于归,是你自己瞎了眼,被我拖了四年都没想过要解除婚约,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还一再忍让,要不是你这么懦弱,我也不敢一再欺你。”
“还有你们谢家,随便几句话就糊弄了过去,还满心想着要替我铺路,谁让你们谢家人都这么蠢,活该自家女儿送出来被人算计。”
“竖子!”
谢柏宗气得脸都青了,只恨不得能撕了他,刘夫人和安阳郡主她们也是满眼怒色,就连外面围观的人也觉得顾延简直张狂至极,到了这般田地了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第136章 良心发现?
翟碌一拍惊堂木,沉声道:“顾延,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延抬头:“我当然知道。”
“我擅自回京欺君之下罪无可赦,反正都已经没救了,我又何必再怕着谢家委屈了我所爱之人?就算承认了哄骗谢家谋害谢于归又能如何?”
“我心有所属本来就瞧不上她,是她自己非要眼巴巴的贴上来,洞房那日未曾碰她她就该知道我心意,可他却还不知羞耻,非得占着我正妻之位肖想着跟我白头到老。”
“也不看看她哪有半点能比得上清宁。”
顾延不屑说道: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要不是谢家逼得紧,那婚约我能再拖上两年。”
“等到我得了爵位之后就不用再看谢家脸色,到时候我大可寻个由头退了婚约去娶我心爱之人,又何必将她接回府中看着都生厌!”
顾延言语之间极尽嘲讽,对着谢于归时更是半点都没留情。
“谢于归,其实你也不用摆出一副我怎么了你的样子,成婚之后我从未碰过你半点,就连洞房我都装醉躲了过去,我喜欢的只有清宁一人。”
“你要是早点知趣我也不会朝你下狠手,谁让你都知道我对你冷漠,还凑上来摆出一副深情样子,惹得清宁为了你难过,你也怪不得我……”
“你个王八蛋!”
谢柏宗向来的风度翩翩全都没了,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也顾不得还在堂审,从外面冲上前朝着顾延就是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你个无耻小人,你心有所属你便去娶你心爱之人,何苦要拿我女儿做筏子,我谢家上下何时求着你娶我女儿?!”
“我女儿守着婚约有错?她对你情深意重有错?!”
“要不是你卑鄙无耻骗的我们信了你,我女儿何苦耽误四年,这京中想要娶她的人多的是,怎么就差你一个顾延!”
顾延被踹的生疼,却只是哂笑:“那又怎么样?”
“你们谢家还不是把她嫁给了我?要不是这次我一时大意被你们抓个正着,你们恐怕到现在都还为着她觅得良人暗自欣喜,指不定怎么拿着谢家的东西替我铺路……”
“你!”
谢柏宗怒发冲冠,朝着他脸上就是一脚。
谢于归连忙拉住他。
“谢大人!”
翟碌也是吓了一跳,眼见着顾延被踹的脸上都见了血,而谢柏宗被气得眼睛珠子都红了,一副恨不得能打死顾延的模样,他连忙让人上前拦着他:
“谢大人,本官知你气愤,可现在还在堂审,还请谢大人莫要坏了规矩。”
谢柏宗呼哧呼哧的穿着粗气,全无形象可言。
谢于归拉着他时几乎要被他甩开,只能求助谢景州:“大哥。”
谢景州也是极为动怒,却也知道外间还有这么多人围着。
他虽然气顾延口不择言羞辱谢于归,可是隐隐却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照理说顾延就算真想要反咬谢于归一口,也断然不会这么自曝其短。
他大可以死不承认,或者拿着别的事情攻击谢于归不守妇道之类的,可是他现在看似嘲讽辱骂谢家上下,却也坐实了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
最关键的是,谢景州觉得顾延对翁清宁的态度有些奇怪。
他如果真的喜欢翁清宁,像是他说的那样对她情深。
这种明知道自己必死的结局,他怎么还会将她拉扯进来?
他这般当堂提起翁清宁,说着他为了翁清宁苛待谢于归,甚至不断提起他对翁清宁的感情,不仅不会让人觉得他有多深情,反而还会让翁清宁骂名缠身,将她也拖进这泥沼之中。
以己度人,换成是他,他绝不会。
谢景州突然就想起那天去大理寺监牢探视顾延时,谢于归出来后说的那些话,他总觉得顾延这么做好像跟谢于归有些关系。
谢景州上前拉着谢柏宗说道:“父亲,你先别气。”
谢柏宗怒视着顾延,他怎么能不气。
谢景州用力拉着谢柏宗退到了堂下,才低声说道:“您先息怒,顾延已经走到了这步,他没翻身的机会了,现在他叫嚣的越厉害,就对嬿嬿越有利。”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耳语:
“您看看周围这些人,嬿嬿当初选择这条路,就早就已经想过会有这种场面,你别先自己乱了方寸,看看情况再说。”
谢柏宗原本怒极,被谢景州说了两句之后,抬眼就看到周围的人对着顾延都是指指点点,更听到他们之中不少人都对着顾延低骂。
“这人可真不要脸,人家姑娘守着婚约那是人家守信。”
“就是啊,要真那么喜欢旁人,早干什么去了,真有那能耐直接去娶了人家就是,何苦来害人家谢家姑娘。又想要人家谢家权势,又想占着心爱之人,简直无耻!”
“那翁家的女的也不是好东西,明知道人家成亲了还跟人私会,我听说那天这顾家世子被人抓着的时候,这两人还抱着难解难分呢。”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当时好些人都瞧见了,说这谢氏都被气晕了。”
“刚才你们没听见吗,那安阳郡主和几位夫人不都是来替这谢氏作证的,要不是亲眼看到,她们怎么会来这里?”
“嘁!狗男女!”
“贱人!”
“这两人当真没一个好东西,就该拖去沉塘!”
顾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翁家小姐也不是好货,哪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会跟个有妇之夫暗中往来,还鼓动着人家害死原配替自己腾位,甚至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
谢柏宗原本是怒气冲头的,可听着周围那越来越大的谩骂声,看着群情激奋之下,顾延和翁清宁的名声毁的一干二净为人鄙夷唾弃。
他再想起谢景州的话时,心中那股子怒气突然就冷了下来。
他本也不是什么蠢人,冷静之后自然也就察觉了不对,看着场中被人骂时却面无表情的顾延时,谢柏宗皱着眉毛多了一份打量。
这顾延是什么意思?良心发现?!
第137章 状告显安侯
翟碌见谢柏宗被拉出去后,听着外头那越来越大的嗡嗡声只觉得头疼,他用力一拍惊堂木道:“肃静!”
堂前安静下来。
翟碌才皱眉对着顾延说道:“顾延,你既然对之前所做供认不讳,也就是承认你的确骗婚谢氏之后,对她有加害之心?”
顾延淡声道:“是又如何?”
翟碌沉声道:“她可是你发妻!”
顾延冷淡:“我又没承认过她是我妻子,再说只有她身败名裂,我才能顺利休妻娶我心爱之人,而谢家生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姑娘,他们不仅不能找我麻烦,还得让我帮他们捂着谢氏的过错。”
“谢家上下得陛下青眼,只要他们对我有愧,就定会帮着我夺回爵位……”
“够了!”
翟碌听着顾延这番话也只觉得不耻,既同情谢家女所嫁非人,也觉得顾延能有今日简直就是他自己活该、
他原本还想着想要判谢于归跟顾延义绝恐怕不容易,顾延要是咬死了不认,谢家想要义绝到时候势必还有一堆官司,可如今他自己破罐子破摔直接招了个干干净净。
翟碌也没多想,只以为顾延是明知道自己罪责难逃所以索性豁出去了,他一拍惊堂木说道:
“夫妻原非血属,本该以义相从,义和则固,义绝则异,顾延所为已伤夫妇之道,谋害谢氏名节性命妄图谢家,贪慕谢家钱财背信弃义。”
“谢氏,你可确定要与他义绝?”
谢于归沉声道:“我确定。”
翟碌说道:“好,既然如此,本官今日就依照律例判你二人义绝,谢氏出顾族离异归宗,从此与顾家再无干系。”
“谢氏嫁妆钱财尽归谢氏所有,罚顾家归还谢氏婚书,清算两家财物,若有缺漏全数补足。”
谢家人都是猛的松了口气,而原本还气恼异常的刘夫人她们也都是露出笑来。
谢于归盈盈一拜:“民女多谢大人。”
翟碌看向顾延:“顾延,你可有异议?”
顾延看着谢于归脸上露出的放松和浅笑,垂眸了许久,才道:“没有。”
义绝判下之后,官府勾档,那义绝书上盖上官印之后,谢于归就能带着所有嫁妆返回谢家,回归宗族,无论顾延还是顾家,从此往后与她都再无半点关系。
顾延喉间泛着些苦涩,而外面站着的顾谦听着周围的人拍手叫好,而谢家几人满是欣喜的模样,则是忍不住露出错愕之色。
他原本还担心今天会生出其他乱子来,哪怕他昨日去见了顾延,也拿着顾临月二人要挟了他,让他答应今日堂前不乱说话,可是他也依旧怕顾延会当堂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就像是谢于归所想,她和顾延本就已经撕破了脸,顾延就算再说什么旁人也只会信上一两分,可一旦顾延攀扯上他,其他人就未必不会信了他的话。
更何况他本就心虚,早前也的确撩拨过谢于归,与她有些暧昧行径,还送了不少东西。
谢于归那句顾延手中拿着他的把柄几乎吓坏了顾谦,今日来时为了以防万一,要是顾延当堂反悔不肯义绝,他还带着顾家出面作证,照着厉王之前所说证明顾延有伤谢于归双亲之心,强行让二人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