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松!”玉明熙激动的走到他身边,恨道:“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你!”
直到闭上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如松都没有再说出半个字。
玉明熙崩溃的捂住脸,明明没有赵洵,亲兵还是背叛了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青竹小心地问:“郡主……尸首怎么处理?”
“拉出去烧了,留下骨灰带给他家人。”再怎么也跟过她一场。如松的背叛让她更加感到危机,有人在阻拦她争权,无论是李禄还是陛下,都不可信。只有培养自己的势力才能长久。
一瞬间,她不再担心裴英的安危,转而担忧此战能否成功。只有打赢这仗,得一个指挥得当的军功,才能在朝堂上赢得声望。
薛兰儿仍在昏睡,玉明熙将地上的血液擦干,默默退了出去。
薛家在兵部颇有声望,若是薛兰儿死了,身为上级的裴英难辞其咎,京中无人不知裴英是她的表弟,这样下来,兵部敌视她,裴英的名声也岌岌可危。一石二鸟之计,想的真是周全。
知晓她一切的人,挑唆如松,指使他下手的人,究竟是谁?
零落的星光照在天顶,玉明熙从未觉得黑夜如此漫长,天快亮的时候,有人来报苍州出兵支援裴英,战况形势大好,裴英不但烧了辽族前哨的粮仓,还生擒了对方一个将军。
天色蒙蒙亮起时,玉明熙怎么也睡不着,出了营帐骑上马,在宽广的草原上停下来。
再往前就是辽族兵马出没的地带,她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坐在马上看着一望无垠的原野,希望能看到胜利凯旋的裴英,哪怕只有一个人影,也能抚平她内心的不安。
草色茫茫天色明,空旷天地间她独身一人凝视着远方,恐惧和焦虑快要将她淹没。
缓缓升起的太阳照在身后,在地平线的尽头出现几个人影,他们骑在马上飞奔而来,看清他们身上平北军的盔甲后,玉明熙拉动缰绳迎了上去。
在人群中看到裴英,玉明熙喜不自胜,“结果如何?”
裴英面色有些苍白,回她:“有援兵相助,此战大获全胜。封大将军正在打扫战场,我便带他们回来治疗休整。”
听罢,玉明熙随他们一同赶回军营,安置好所有的伤患后,她的心总算落了地,四处寻找裴英的身影,看到他禀退常柏独自一人走进军帐,好奇裴英的奇怪举动,她跟了过去。
打了胜仗安全回来,怎么裴英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刚才也是,回了军营也不见他跟自己说几句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难道是……
玉明熙脑海中满是裴英揽住薛兰儿的画面,此刻薛兰儿还在昏睡中,裴英是因为担心她才不高兴吗?
她本想将如松谋害薛兰儿一事告诉他,可见他这状态,自己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让他静一静吧。玉明熙这样想着,却管不住自己的脚往裴英的营帐走去,她心里好乱,哪怕是裴英喜欢兰儿,想与她划清界限,她也不会让他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走到营帐前,撩开门帘,玉明熙关心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盔甲零落地掉在地上,身着深蓝劲装的少年倒在地上,眼神迷离,粉白的薄唇被鲜血染红,肌肤在猩红的血色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
“裴英!”她惊叫着冲过去,将人从地上扶起,“你受伤了?我去叫军医过来!”
裴英剧烈的咳嗽着,口中的血像止不住一样往外呕,玉明熙用袖子替他擦拭身上的血迹,不一会儿就染了满袖血红。
终于吐干了淤血,她用足了力气将人扶到床榻边坐下,刚站起身却被少年扣住手腕,虚弱的声音挽留她:“姐姐别走。”
玉明熙急哭了,眼泪像珍珠一样止不住的滚落,裴英受了重伤忍着不说,她却在恶意揣测他。
“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去看军医,非要逞什么强?”她心疼的抽泣着,被少年搂住腰身按到怀中。
心跳声近在耳边,温热的大掌捧住她梨花带雨的小脸,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花。
“我不想……让人看到我这副模样。”裴英微闭眼睛喘着粗气,“姐姐,不要怕我。”
“我怎会怕你?”玉明熙乖乖靠在他胸膛上,生怕自己动弹会弄痛了他。被泪水模糊的视线落在他抚摸在她脸颊的手掌上,隐约看到他手腕的皮肤下好似游走着一只小虫。
伴着他呼吸的节奏,那小虫沿着手臂向上爬去,玉明熙一脸惊讶的跟着向上看去,正对上少年阴鸷而刺骨的眼神,那视线仿佛要将她的眼眸刺穿。玉明熙倒吸一口凉气,心底升起恐惧。
他的左眼,是血红色的。
作者有话说:
病娇小裴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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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第三段“化妆”错了
是化装】
【女主应该把如松家人解决了,让那些想背叛女主的人知道,背叛了女主家人一样活不了】
【撒花】
【情人節快樂】
-完-
第22章 、22
◎“姐姐,你身上好香”◎
异色瞳让他的眼神看上去诡异冷淡,玉明熙不由得瑟缩了身子,声音都颤抖起来,“裴,裴英,你的眼睛……”
她并非没见过受重伤的人,有些人因为头部受到重击内出血,眼白会因为充血变成红色,但裴英的眼睛是瞳仁变了颜色,原本是浅棕的琥珀色,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血色的红宝石。
刚刚扶他起身的时候还很正常,只一会儿的空档……是那只奇怪的虫子?
玉明熙终于明白了裴英为什么让她不要害怕,少年凌乱的额发垂在脸上,没有擦去的血迹在他苍白的脸上更显妖冶。耳边的心跳声如同暴雨骤落,激动澎湃,他仿佛一只嗜血的野兽,下一秒就会咬断她的脖子。
裴英身上没有皮外伤,玉明熙双手能触及到的他的衣物干燥而温暖,想起他方才吐血时的惨状,大概能猜到他是受了内伤,五脏六腑出血会让人极为痛苦,他脸上却没有明显吃痛的表情,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好想吃掉她。
啃食她的骨肉,吮吸她的鲜血,把她养在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会有人能把他们分开。
鬼魅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响起,裴英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将她困在自己的视线中。手掌描摹着她柔软的脸,拇指似有若无的划过她的唇,修长的手指沿着脖颈的曲线向下拨开她的外衣。
“裴英,你干什么?”玉明熙紧张的攥紧衣领,眼前的少年好似十分陌生,他好像魔怔了,眼睛死盯着她看,半晌都没有眨一下。
小小的手横在两人中间,裴英没有动怒,虚弱的声音悄声诱哄,“姐姐听话,衣裳染了血穿在身上会过血气。”
他的声音低沉微弱,手上的力气却大的不像是受了内伤的人,轻而易举掰开了玉明熙的手,十指相扣按在她榻上。慢条斯理的剥去她的外衣,像是拆开期盼已久的礼物。
时值夏日上午,天气正热,玉明熙被剥了外衣也不觉得冷,虽不情愿在他面前失了做姐姐的威严,但碍于他是个伤患,不敢挣扎太过伤到他,苦口婆心地劝他:“裴英,我们出去找大夫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裴英眉头一皱,沉声道:“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待在这儿。”
他手上力气大,玉明熙怎么都挣不开,着急道:“可是你身上有伤,我刚刚还看到你手臂里有虫子,是不是染了什么怪病?”
闻言,裴英低笑一声,他缓缓吐息,松开了她的手,在自己最信任的姐姐面前展开自己的身体,邀请说:“姐姐想知道我得了什么病,何不亲自来看。”
血色染在他的脸上如同杀神阎罗,玉明熙心想裴英有点疯,今日一反常态,罔顾纲常伦理,不但敢脱她的衣服,还主动让她去看他的身子。
莫不是被敲了脑袋,犯了疯病?
就算如此也解释不了他身体里的虫子是从何而来,玉明熙不相信是自己眼花,微微抬眼看他猩红的双眸,被那诡异的瞳色吓得赶紧低头。
双手发抖的解开他带血的衣衫,手指触及的地方浮起异样的热度,俊美的脸庞布满细密的汗水,衣衫滑落,一寸寸白皙的肌肤透出艳、红。
他像是忍耐着痛苦,紧咬着牙齿不发出声来。玉明熙看着他紧实的胸肌,结实有肉的臂膀,浅浅的伤痕分布在少年的皮肤上,没长好的还泛着粉红,轻轻一碰就会让少年禁不住颤抖……
那只虫子在他的皮肤下游走,玉明熙想要按住它却无济于事,它数次从脖颈游向心脏的位置,却在半路就被血液推向了肩膀。
身体在她的眼神中泛起燥热,裴英内心冲动地想要将人按住,他在梦中不止一次的对玉明熙做过不轨之举,如今人就在他面前,他只要伸出手就能得到她。
她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在人前他们姐弟相称以礼相待,只有裴英自己知道,他有多想独占玉明熙的温柔,想得到她的爱,甚至在精神虚弱的时候会受不住脑海中的恶念,疯狂到想去摧毁她。
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裴英喘着粗气渐渐逼近,“姐姐,你身上好香……”
玉明熙发觉形势不对,自己衣衫不整,裴英更是裸、着半身,听那极度忍耐的低语,玉明熙还没回过神就轻拍了他一巴掌,“你疯了吗?”
若是一个陌生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又对她步步紧逼,玉明熙绝对会将他大卸八块。但对裴英,她相信他这番举动一定是有苦衷。
“姐姐,我病了。”他将她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心脏上,除了心脏的跳动之外还能感受到血管内衣物的蠕动。
玉明熙心感惊恐,“这,这是……”
“是蛊虫。”裴英淡淡的说:“苗疆炼蛊人为了得到强大的蛊王,将各种毒性极强的虫子饿上七天,置于方寸大的地穴中让他们互相厮杀,七七四十九天后,能够杀掉所有的对手吃掉他们的尸体活下来的,就是蛊王。”
早听说苗疆人用蛊之术颇为阴毒,如今亲眼见到,玉明熙不寒而栗,“所以你身体里的是……”
裴英微笑着,眼眸中闪着可怖的红光,“是我吃掉了它。”
在长达四十九个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年仅四岁的孩童数次从被毒死的边缘醒来,吃掉了最后一只也是最为顽强的一只蛊虫,但他却没能将它彻底融进血肉中,任它在自己的血脉中流动,与他共生了十三年。
“它每一天都在折磨我,蛊惑我,想要喝干我的血,吃掉我的心。”他轻轻靠在玉明熙肩膀上,将脸埋在她颈窝里,“但自从有了姐姐,我很少再听到它的声音。”
遇到玉明熙之前,他卑贱到要依靠体内肮脏的蛊虫才能坚定活下去的意志。遇到她之后,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他就觉得自己的生命是有意义的。
“姐姐,不要离开我。”少年的乞求卑微又可怜。
玉明熙疼惜他经受过的苦难,剜心似的疼,“我不离开你,只要有我在一天,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她多想抱抱他,可裴英光着膀子,让她着实不好意思下手。
“裴英,我去给你拿件衣服好吗?”
说罢,腰身又被裴英搂紧了一圈,勒得她差点没喘上气来,赶紧说好话给他,“你不是最听我的话吗,乖一点好不好?”
娇软的声音落在耳边,裴英根本无法拒绝,只能松开手。
玉明熙得了空隙赶紧下床来,去衣柜里翻了件干净的衣裳和外衫,递到床前让他穿上。
裴英一板一眼的穿着衣服,眼睛定在玉明熙身上一刻不敢放松,衣带还没系上,就听外头传来脚步声,常柏进门前还吆喝一声,“将军,将士们都回来了,请您前去检阅。”
撩开门帘,只见裴英坐在床榻上拉开外衣,白花花的衣服落下来,将他怀中少女的身子遮了大半,只露出粉白的裙边,一双淡色绣花鞋,和浓密的发顶。
少女受了惊吓般瑟缩在将军怀里,裴英揽着她的身子往怀里搂,额发垂落堪堪遮住骇人的左眼,看向常柏的眼神带着杀意,冷冷呵斥,“滚!”
常柏心慌意乱,躬身请罪,“属下该死,属下这就去让将士们暂作休息,请将军好生休养。”
逃似的出了营帐,常柏给了自己一巴掌,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偏今天没规矩撞见了这场面,天要亡我。
尽管裴英及时将人藏起,常柏也不难猜到那是谁——营中穿着打扮如此的女子只郡主一人。
外头人以为他们是表姐弟,但常柏当初陪着玉明熙回广阳府,十分清楚裴英是玉明熙“恩人的遗孤”,二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是日久生情?还是郡主一时冲动?之前可从没发现他们是这种关系。
这种事猜也猜不对,更不好问出口,常柏只能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