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春进门便跪在地上给老夫人行礼:“奴婢给老夫人道喜了。”
这会子能有什么喜事,老夫人心里已经猜的差不多了,指着语春道:“远远的便听着你这丫头的声音,这会子还吊人胃口做什么,还不快说。”
“哎。”
语春从地上爬起来,碰了下芷柳的手臂:“芷柳妹妹,你来说,我说了老夫人定还要问你一遍的。”
老夫人急的哎呦了一声:“快说啊。”
芷柳笑着屈膝行礼:“回老夫人的话,我家夫人有喜了。”
老夫人喜出望外:“可是真的,府医可瞧了。”
“刚府医已经瞧好了,夫人早起吐了两回,林嬷嬷说怕不是有喜了,赶紧就让人去请府医了,怕只是昨夜着了凉,往老夫人这里报空欢喜一场,便没敢先同老夫人说,我们夫人自己都不敢相信呢,说原以为有我们小姐一个就知足了,哪知道又来了一个。”
张氏和陈氏对视一笑:“大嫂怕不是也乐坏了,这也算是佛祖保佑,也该是大嫂的福宝到了。”
老夫人携了张氏的手:“走,咱们快去瞧瞧,老大呢,可派人去请他回来了,这么大的事。”
“我们公爷一早就陪着夫人的,早起夫人吐时把公爷担心坏了,往外走时把那花瓶都撞碎了,又蹲下身去想把花瓶捡起来,捡了两块碎片,林嬷嬷让公爷不要捡,有下人打扫就是了,公爷这才反应过来,恍恍惚惚的说是啊,都碎了,爷捡这些作甚。”
今日开心,要是搁到平日里头哪有人敢开陆嘉的玩笑。
老夫人边走边道:“老大那瞧着厉害,一遇到他媳妇的事就找不着调。”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清河郡主住的晚晴院去,晚晴院里四处洋溢着喜气,宁国公陆嘉是个大气的主子,更何况这回清河郡主有孕,院子里伺候的全都有赏。
陆靖瑶已经八个月大了,因为比一般孩子能吃,她吃的白白嫩嫩的,好在骨架随了清河郡主,瞧着肉嘟嘟的不胖,不然真变成大胖子陆靖瑶就得哭了,谁不爱美啊。
她现在已经能坐了,此刻她手里攥着她爹递给她的小波浪鼓坐在床上,清河郡主手抚着肚子一脸温柔靠坐在一旁,陆嘉语气温柔的坐在床边对着宝贝女儿拍手:“阿福,到爹这里来。”
福宝清澈明亮的眸子扫了她爹一样,又叫她阿福,好气哦,不想理她爹了。
她不是特别喜欢福宝这个乳名,这会这么叫还可以,就怕她以后长大了,家里人叫习惯了还这么叫,陆靖瑶是个深谋远虑的人,旁人叫福宝她还能忍耐一下,关键是不知何时起家里开始叫她阿福了,真是难听死了。
她越想越气,粉嫩的红唇微微嘟着,一看就是孩子不开心了。
清河郡主温声哄道:“福宝,去你爹那里去啊,让你爹抱你。”
清河郡主想哄福宝爬过去,福宝发育不算慢,现在已经能坐了,就是这孩子不乐意动,往哪里一坐就不动了,坐累了就挥手让人扶着她躺下,想要什么也是挥手哼唧两声,十足十的派头,就是不自己动。
孩子一般都先会爬,再会走路,每一步都承载着父母殷切的期盼,清河郡主和陆嘉自然希望女儿能够早些开口叫人,早些走路。
福宝明白她爹娘的意思,可她现在不会走路,要过去就只能爬过去,那也太丢人了吧,她才不要爬呢。
福宝无视她爹娘的目光,手里摇着拨浪鼓,不动如山的稳坐在那里。
叫她阿福的帐还没算呢,还想让她爬过去。
“阿福,过来啊,爹在这呢。”
又叫她阿福,福宝觉得有必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个名字了。
她扭过头,手撑着床面怕自己摔着,拿着拨浪鼓往床面上砸了一下,嘟着嘴气鼓鼓的看着她爹。
陆嘉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阿福这是怎么了?”
福宝砸吧砸吧嘴,摇了摇头。
清河郡主伸手把她抱过去问:“福宝怎么了?不想让你爹抱吗?”
她现在还不能说话,哼哼唧唧的也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只能靠脸上的情绪。
在她爹和她娘还没意会懂她的意思的时候,老夫人就带着陈氏和张氏过来了。
清河郡主扶着陆嘉的手从床上下去,老夫人进来说:“快别起了,身体感觉如何了?”
“劳娘挂心了,媳妇没事。”
老夫人扶着张氏的手臂坐在搬过来的椅子上,看见福宝坐在床上,拍拍手道:“来,福宝,祖母抱。”
陆嘉刚刚被女儿拒绝,担心这会女儿不给面子,面上有些讨好的意味:“阿福。”
陆靖瑶特嫌弃的吸了下鼻子,然后看着慈祥的祖母,勾了勾唇角,对着老夫人伸出两个手臂,意思是让祖母抱。
陆靖瑶是婉约派,大抵是她和一般孩子的笑点不同,普通逗孩子的方法是不能把她逗笑的,她又怕自己太不给面子怎么逗都不笑被当成痴呆,所以她通常都是轻勾唇角,微微一笑。
她心里什么都懂,只是如今在个孩子的身上,行动举止都不能让旁人瞧出什么不妥,当然她也做不了什么,她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除了思想,和普通孩子一样,她还担心自己整日想太多,以后长不高。
她第一次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她祖母搂着她跟个宝贝似的评价,我家福宝吃东西时跟个小子似的,这笑容倒是个大家闺秀的笑,含蓄典雅。
作者有话要说: 福宝:又叫人家阿福,好气哦
第11章 乳名
含蓄典雅的陆靖瑶这会坐在她祖母怀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老夫人轻拍孙女的背,夸道:“我们福宝真乖。”
张氏笑着说:“福宝这小胳膊可真壮实,真羡慕大嫂,福宝吃饭都不用让人哄,我们阿岚的饭量连福宝一半都不到,比福宝大了四个月,瞧着倒还没有福宝长的快。”
陆靖瑶心想这不是说我胖吗?古人也太直接了吧,当着人家面就说人家胖,不开心。
张氏倒也没什么恶意,就是想到自家女儿有些不甘心。
这福宝吃的这么胖,稍有一顿吃的少些了老夫人就心疼的要命,阿岚病了不吃饭老夫人虽说也心疼,可看那表情一下就看出来高下了。
“能吃是福,倒也不亏了这个乳名。”
老夫人大度,也不同儿媳妇计较,对清河郡主嘱咐道:“怀胎不易,你仔细养着身子,想吃什么就叫底下的人做,万万不可亏待了自己。”
清河郡主微微颔首:“娘您放心,媳妇晓得的。”
“嗯,有过一胎,不像第一胎那么忙手忙脚的。”
老夫人把福宝递给一旁的陆嘉抱,拉住清河郡主的手腕:“你且放宽心,你与元寿这么多年无子,如今已经育有了福宝,我自是希望这第二胎能是位公子,将来也好继承宁国公府,可这子嗣的缘分向来由不得自己做主,无论是小姐还是公子,都是我们的宝。”
这话既让清河郡主不必担心生不了儿子,又间接的敲打了陈氏和张氏,老夫人对那些个孙子虽然都宠爱,可人总不能忘恩负义,这么些年宁国公府全靠宁国公顶着,二爷和三爷太过平庸,若是靠他们这宁国公府早就只剩空架子。
宁国公府三房如今没有分家,都住在一起,日后分了家,那二房三房也是要仰仗长房的,若长房真的没有子嗣,从二房三房挑一个过来也全凭长房做主,万没有去算计爵位的道理。
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却想着去讨那便宜,张氏听了这话心里自是不舒坦,陈氏倒没觉得有什么,她自己就生了一个儿子,不可能过继给长房,二房虽还有个庶子,可过继到长房的便是宁国公的嫡子了,是要继承宁国公府的,庶子身份太低,是以她没觉得老夫人的话有什么,反而有些开心。
二房三房原本就不能和长房比,论身份她和张氏差不多,可若是让张氏的儿子过继到了长房,有了依仗,将来分家宁国公定还要看着未来世子的面子,偏袒三房一些,那她二房岂不是吃亏了。
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也不是软柿子,任由别人掐算着占便宜。
一时间屋里众人各有各的心思,陆靖瑶没注意老夫人后面说的,只在老夫人叫她爹元寿的时候有些想笑。
元寿是陆嘉的乳名,听这气势就知道是出自老夫人,老夫人给小辈取乳名讲究个福气,就拿宁国公府的三位爷来说,宁国公陆嘉叫元寿,二爷陆勇的乳名是长寿,三爷陆韦的叫久寿,不管什么寿,在陆靖瑶眼里都一个样,难听。
陆靖瑶又想到自己的乳名,福宝,他爹的难听好歹还有他两个兄弟作伴。
福宝这一辈因为清河郡主多年无子,好容易生了个女儿,老夫人特别开心,所以她是小一辈里最特别的,只有她一个人的乳名是老夫人取的。
她心里小小的叹气,乳名是多么的寂寞啊。
老夫人在这里坐了会,清河郡主中间又吐了一回,脸都有些白了,老夫人怕人多打扰清河郡主休息,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人走了。
陆靖瑶看清河郡主的脸,原本娇花一样,这一上午吐了两回都有些憔悴了。
生孩子都辛苦,怀胎本就艰辛,生产时更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似的,她坐在她的小床上,有些忧心,扶着床沿咿咿呀呀的冲着清河郡主招手。
陆嘉走过去把女儿抱起来哄道:“阿福,你娘怀着你弟弟妹妹,这会不好抱你,爹抱你好不好,好孩子。”
清河郡主道:“把福宝抱过来,我哪里那么娇弱了,平日里都是我抱的。”
陆嘉忌惮着清河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清河郡主却不似他那么想,福宝自出生起她便日日宠着护着,如今这第二胎不过刚怀上,哪能因为小的,就忽略了大的,福宝如今虽小,可孩子都是敏感的,若是差别明显岂会感觉不到。
陆嘉小心翼翼的把陆靖瑶放在清河郡主旁边,手臂环着女儿的肚子。
陆靖瑶掰了下他的手,小孩没什么力气,陆嘉顺着她松了手,陆靖瑶便双手向前爬了过去。
陆嘉和清河郡主俱是一愣,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女儿爬呢,以前怎么哄她她都不爬的。
陆靖瑶抿着唇,快速的爬了过去,她不是不会爬,她好面子,人前不爬,觉得撅着屁股爬太羞耻,等到夜深人静她睡醒的时候,她就偷偷的在她的小床上爬。
她见清河郡主不舒服就想安慰她,她自是知道自己在清河郡主心里的分量的,自己小小的一个举动都会让清河郡主特别开心。
她伸手轻轻的在清河郡主的肚子上拍了拍,然后又侧着耳朵趴在清河郡主的肚子上。
如她所料,她这个举动她娘很开心,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娘居然被她暖哭了。
女儿这么小就这么贴心,她怎么能不敢动,林嬷嬷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
“小姐如此贴心,郡主应该开心才是,怎么还哭了。”
刚刚陆嘉也是这么拍着清河郡主的肚子,然后俯在清河郡主的肚子上听声音,陆靖瑶有此行为,她们也只当她是跟陆嘉学的。
陆靖瑶抬起头,小手摸上清河郡主的脸,清河郡主吸了吸鼻子,拍着陆靖瑶的背:“不怕不怕,娘不哭了,娘这是感动,福宝真懂事。”
陆靖瑶发现年纪越大越经不起事,瞧着清河郡主哭,说着这些话,她也感动的想哭,她瞪大眼睛抿着唇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陆嘉用手点了下女儿的鼻子:“我们家女儿也太厉害了,我的天,我女儿也太棒了。”
这没见过世面的爹,陆靖瑶一瞬间就不想哭了,得了,这下眼泪也不用憋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靖瑶一如既往的听着她爹她娘的墙角,她的屋子和她爹娘的屋子中间只隔了碧纱橱,里头动静稍大一些她就能听清,所以她娘肚子里的那个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是怎么冒出来的,她心里一清二楚。
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心中默念,我怎么想这些了,我有罪啊,我不是个纯洁的宝宝。
然后又竖着耳朵听那边她爹没见过世面的欢呼声:“原先要不来的时候都不来,这一来来了俩。”
不出所料,她爹被她娘打了一下。
就这种打情骂俏,她爹也值当大呼小叫的,陆靖瑶再一次鄙视她爹。
“我明儿得去向岳母大人请罪。”
这是他爹的声音。
“请罪做什么?”
“自然是又让你受委屈了。”
她爹这不是去请罪,这是去向她外祖母证明他不是不行,陆嘉和清河郡主多年无子,鲁国大长公主很坚定的认为这是陆嘉不行,至于这个事陆靖瑶是怎么知道的,她自然是听她爹娘的墙根时听到的。
“哪里有什么委屈不委屈,我心甘情愿为你生儿育女。”
接下来就是一番真情对白,陆靖瑶自动屏蔽她爹她娘的话。
爹娘感情好,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