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她断不会再任人摆布!
一早,宫里派了来人带接宁瑜入宫,皇后身边的夏嬷嬷亲自来接,闻淑大嗓门,匆忙地跑到前厅。
“奴婢见过宁国公夫人。”
夏嬷嬷合手行礼,闻淑急忙扶她一把,“嬷嬷,你是殿下身边最得力的,我怎受的起,你们来的早,可不巧了。”
夏嬷嬷笑容纹丝不动:“夫人,可是你家姑娘还未准备好,无妨的,奴婢几个来的早了些,等一等便是。”
闻淑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怕是等不了了,嬷嬷,我家这个不争气的闺女,是半点福气都受不了,她病了,咳的厉害。”
夏嬷嬷惊讶:“如此不巧?一晚上便病的如此匆急?”
这话讲的,莫非我家姑娘还病还得分时候,闻淑心里不悦,不过皇后身边的人,她总归要给几分薄面的,捏着帕子讲道:“就是如此不巧,嬷嬷,我们的家孩子便是如此没出息,想来是没进过宫,没见过殿下凤仪,这头一次进宫,心里紧张,不知怎地就忧思憋出了病,嬷嬷不妨去看一看。”
“奴婢便去瞧一瞧,瞧了,也好给皇后娘娘回话,让她安心。”
闻淑引夏嬷嬷去了雪瑜楼,宁瑜歇在床上,夏嬷嬷在门外拿到了呕心的咳嗽声,宁瑜还歇在床上,因为咳嗽,脸颊憋的发红。
夏嬷嬷没敢近瞧,怕染了病气,她可是皇后身边的人。
“嬷嬷,我家姑娘这样,怕是不能入宫侍疾,若是过了病气给殿下,那可怎么得了?”闻淑捏着丝帕擦了擦眼角。
夏嬷嬷说道:“国公夫人切莫忧心,想来姑娘是染了风寒,定是无大碍的,奴婢立刻回宫禀了皇后娘娘,我家娘娘是再慈善不过的人,定会派了太医前来伺候。”
闻淑将夏嬷嬷一行送出门外去,瞧着人走远了,闻淑回头,甩着帕子吩咐门房:“从今天起,把大门关上,拒不待客,若有人来问就说小姐病了,本夫人忧思成疾,也病了。”
宁国公家的独女病了,皇宫里的太医一拨一拨的往宁国公府来,先是皇后打发太医来,后是容妃娘娘又打发一拨人来,而后,皇帝病中不忘体恤宁国公府,又派了一拨人来。
太医流水一样来来回回,按理说,就算是天上的玉帝也该起来跑几步了,宁国公家女儿硬是在病榻上躺了二十多日,还是未见好转。
天气愈发的炎热。
晚上,国公夫人在宁瑜房里说话,房里的人都被屏退了去,只留下她们母女二个。
闻淑端着药碗,药还烫着,她细细的吹着,宁瑜病了多日,人倒是越发的纤弱,巴掌脸小了一圈。
“娘,放下吧,冷了我自会喝。”
“真的会喝?那不如你喝一口给娘看看?”
闻淑递了碗过去,宁瑜瞧着母亲,抿着嘴笑,闻淑瞪她一眼,“你啊,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的心思,故意不吃药拖着病,身体是你自己的,哪有这样作践自己的,真要把身体拖垮了,心疼的只会是你爹跟你娘。”
“我就知道瞒不过娘,娘不是也不想女儿进宫吗?”宁瑜说。
“自然是不想的,只是看你天天病着,娘心里头难受。”
病,总不能一直不好,宁瑜病了一个月,皇后的病已经好了半个月,宁瑜便也‘不得不’痊愈。
实在是太医看的紧,否则宁瑜自然能装一辈子。
容贵妃递了帖子到宁国公府,八月八日华容园游园赏花,各公侯伯爵府的官眷都收到了帖子。
“女儿啊,这可怎么办?”
晚上,宁国公夫人坐在女儿房里,举着个描牡丹底纹的帖子愁眉不展,一会儿是皇后,一会儿是容贵妃,她可真是吃不消。
“皇后要女儿侍疾女儿未曾去,容贵妃的游园会,女儿更不能去,否则难免惹人揣测非议,认为我宁国公府心偏向容贵妃,容家再趁机挑拨。”
闻淑连连点头:“瑜儿说的对,这容家人脸皮厚,半年前为了收拢郑将军,容将军派人请了郑将军的嫡长子进府吃酒,结果郑家公子去解手,不曾想被将军府的下人指去了别院,恰好遇到容贵妃的女儿晋媛公主大白天在沐浴。”
闻淑一面说一面摇头:“这下好了,公主说被人看了身子污了清白,要一头撞死,容贵妃哭到陛下的跟前,闹的是人尽皆知,这下好了,郑家不得不娶了公主,可怜郑家的公子,原是已经成了亲,尚了公主,嫡妻变成了妾,那平远侯嫡女也是刚烈的,一头撞死在了大盛宫的宫墙上,一尸两命。”
闻淑说到此处,不由的叹气,“平远侯可怜的,老来得女,老夫妻二人,一夜白头,跪到了陛下的面前,陛下却也只安抚了,不曾想,那郑家公子也是有情的,抱着平远侯家女儿的牌位把自己活活烧死了。”
这事宁瑜知道,容家强横,想嫁一个公主拉拢郑将军,不曾想一下夺了三条命,公主一嫁便成了寡妇,还得罪了郑家,也得罪了平远侯一帮老臣,理宗愧疚,最终赐了郑家公子与平远侯的女儿夫妻名份,风光大葬。
“瑜儿,你无论如何不能去,容贵妃不比皇后,你若去了,泼你的个酒,把你带到后殿去整理衣裳说不定她儿子便‘恰巧’去了,到时候借着玷污了你的清白,硬要娶你,她们容家也不是做不出来的。”闻淑讲道。
宁瑜点头,“总是夹在中间,一直受气,这京城,是真不能呆了。”
二人正说着话,平安在门外喊:“小姐,夫人,宫里来人了。”
宁瑜与闻淑对视一眼,都是吃了一惊,这么晚上,宫里怎会来人?
二人前去前厅,一个身量瘦高,颇有年纪的太监弯腰行礼,“咱家见过国公夫人,见过国公小姐。”
“原来是高公公。”
闻淑笑,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老人。
高公公笑,微微垂首说:“陛下吩咐老奴来,有秘旨给国公家的小姐。”
皇上有旨给她?宁瑜暗暗吃了一惊,高公公却没有读旨,只从袖内取出一卷帛书交给宁瑜。
宁瑜展开来看,她猛地捏紧!她爹出战时受伤了,皇上秘旨,要她速速前往西北探望父亲!
高公公合手,温和地说:“陛下忧心宁国公大将军,与老奴说了,事不宜迟,便请小姐现下便出发吧,宁国公事关国运,还请小姐切不可走露了风声。”
“宁瑜领旨,请高公公回禀陛下,宁瑜定会将陛下的话铭记于心。”宁瑜行一礼。
送走了高公公,闻淑立刻着人给宁瑜收拾东西,刀要备着,马车也要备着,衣服,吃食,银票要足足的。
“你也不是没有出过远门,只是娘,总是担忧,你一个女孩。”
闻淑一面给宁瑜叠衣服,一面流了泪,宁家一脉子嗣单薄,她们夫妻大龄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儿,爱若珍宝。
宁瑜抱着闻淑,也红了眼眶:“母亲,这一世,我定要护着你与爹。”
闻淑擦了眼泪又笑,“傻孩子,说什么呢,你才多大,当然是爹跟娘护着你,护你一辈子。”
收了东西,宁瑜提着刀,带上平安,又带上四个护卫,坐上马车连夜离开了宁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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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盛西北。
与荣国交界处,秋原。
宁瑜策马狂奔,大雨滂沱,身后的流寇还在穷追不舍!
这里是二国的边界秋原,一片荒草,荒地人烟!但是有商队往来二国,所以这一带的流寇作乱严重!
宁瑜半个月前已经到了风灵城,见到了父亲。
荣国日益强大,盛国如今是内忧外患,有人串通荣国,早该送到军中的一批伤药在风灵城没了踪影,宁国公派了几批人查到了荣国边城随城。
随城最近对来往男子盘查甚严,宁瑜自请到随城查失药的事,不想路上遇到了一伙流寇,身边四个护卫死了二个剩下二个还跑散了。
大雨瓢泼,西北的雨总是又急又猛,狂肆的很。
终是甩开了那伙流寇,宁瑜在大雨中辨别方向,马呼哧喘着气,满嘴白沫,终于支不住倒在了地上!
宁瑜从马上摔下来,一头跌进了泥泞里!
马受了伤,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难得,宁瑜摸了摸马的头,她心里难过,却也是顾不上它了。
行李在逃亡的路上已经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宁瑜支身往前走,她熟记地形,记得这秋原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她记得这里往西不远应该有一个小庙。
宁瑜走了约莫二刻钟,在大雨中辨出了那小庙,天黑雨大,小庙黑乎乎的,在雨中阴森森的。
宁瑜握着刀摸着黑走进了庙里,往门里走了几步,她踢到了东西一下摔了出去,刀都飞了出去!
“……什么我!”
宁瑜警觉,她发觉她压的是个人!
没有人应声,宁瑜退后到远处,她从怀里取出油纸包打开,摸出火折子吹着,地上果然躺了个人,只是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宁瑜先打量四周,这庙经常有往来的商人借宿,倒是修的结实,并不见漏雨,屋里有干草,还有一座泥佛,佛像旁有烛台,还有半截蜡烛。
宁瑜去点着了蜡烛,她举着蜡烛走到那个人的身边。
那个人的身上有血,头发湿乱的遮在了脸上,宁瑜蹲下来,她拨开那个人脸上的头发——
“……!!”
宁瑜抽了腰间的匕首狠狠的当胸扎下去!
这张脸,化成灰她都认得!正是殷钰!
就着一个地方,宁瑜连扎了三下!
不对劲,怎么会没有反应?宁瑜连忙扒开殷钰的衣衫,他颈间带着龙玉,龙玉贴着胸,她三下全扎在了龙玉上!
龙玉?帝王佩玉。
现在怎会在他身上?
他莫名出现在西北,莫非是皇帝故意派他来的!
不管,再扎一刀!
宁瑜咬紧牙,眼中露着杀机,霍地高高举起了匕首!
殷钰的头突然动了一下,倏地睁开了眼睛——
宁瑜心一颤手便抖了,一刀扎偏了,二人四目相对。
殷钰先是倒抽了口气,任谁死里逃生睁开眼看到一张乌漆抹黑的泥脸,都会当成是阎王殿的鬼。
“姑娘,□□,你要非礼我?”
殷钰不动声色,他衣衫被扒开,这女子又趴在他和身上,姿势暧昧,他不由的不想歪了去。
“瞎了你的狗眼,谁是姑娘!?”
宁瑜粗着嗓音说话,她直起身子,匕首上的小蛇还在扭动,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有蛇要咬你,我在扎蛇。”
“姑娘,你有胸……”
“……!!”
宁瑜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殷钰便君子地闭了口。
宁瑜捡了刀,她坐到一旁,在心里恼怒,这一刀她怎会扎偏了,她真是废物!若此时再补一刀——
宁瑜歪着头盯着殷钰看,她一脸污泥,只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珠子乌溜溜的转个不停。
“小兄弟,你能把我的衣衫盖回去吗,风大,我有点冷。”殷钰躺在地上问,他伤的极重,说话都是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