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死了更好!
宁瑜装作没听到,她去扯了干草,捡了地上的柴枝要生火,她故意离的远生,免得殷钰得了热气死得慢了。
殷钰却又闭上眼睛,不动了。
宁瑜等了许久,她悄悄走去,眼神雪亮,她又拔出了匕首。
“啊!”
她惊叫一声,小腿上灼灼的,她低头一瞧,看到一条寸长的血色小蛇咬着自己的小腿,赤蛇!
宁瑜抓了蛇出去,一刀将它砍成二截,那蛇头与身子还在扭动,这刀是不能用了,宁瑜小腿麻的没有了知觉,她急忙从怀里取出解毒丸!
赤蛇是剧毒之物,只长在随城的赤花林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定是人为带过来的!
这解毒丸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若要解毒,还需要取随城买清血丸,这清血丸可不便宜!一颗要百两!
宁瑜摸了摸身上,她是身无分文了,她目光盯着殷钰,立刻蹲下上下翻找他身上可有银钱。
可恶!
宁瑜气得卷了他一脚,还皇子,还未来的皇帝,出门不带钱的!
没有钱,熬到随城她也是死,回去更是来不及了。
宁瑜坐在地上深思,目光不由的瞟在殷钰的脸上,她忽然心思一动,虽是受了伤,脸却是漂亮的,随城有个玉阳馆,里面养着一群容色姣好的男子供达官贵人取乐狎玩。
他这样的,应该能卖个几百两。
宁瑜盯着殷钰,清清亮亮的眼,阴侧侧地笑。
清早,半夜便停了,外面阳光正明媚。
宁瑜歇了一气,一早精神好多了,她过去探殷钰的气,不由的失望,当真是真龙天子,命硬的很,受了这么重的伤,在地上冻了一夜,竟然还没断气。
宁瑜自然不会好心的给殷钰包扎伤口什么的,由着他是死是活,死了她便拿着龙玉先去典了救命,活着她便卖了他!
宁瑜背着殷钰往随城去,一路上,她有无数次想把这个人扔了摔死算了!倒不是想报仇,主要是这个人,太重了!瞧着挺瘦,一背上死沉死沉!
幸好小庙离随城也不远了,殷钰身上有荣国的通关文牒,宁瑜带着他很轻易的进了随城。
进了城,宁瑜又吞了颗解毒丸,她先雇了一辆车,到了玉阳馆卖了人她再给钱。
玉阳馆不在闹市,它是平阳湖边,临湖而建的一座别庄,像是达官贵人的私家别苑,极为清幽。
玉阳馆比青楼还要红火,青楼只晚间接客,玉阳馆白天黑夜从不闭门。
宁瑜背了殷钰进了馆中,对馆事的说:“我要见你们主事的,我要出个人。”
管事见多了这种事,抿嘴一笑,便去请了主事的,随城有名的风流公子陶凤栖来,陶凤栖生得风流至极,摇着一把玉骨扇,一袭青衣,倒像个富家公子哥。
“陶老板,我要出个人。”
宁瑜指向殷钰,陶凤栖走过来,他眼神一震,然后摊开扇子遮了半张脸笑,“这么标致的相公,怕是你掳来的吧,强买强卖,我们玉阳馆可不做。”
宁瑜似笑非笑:“陶公子这话说的让人发笑,你这玉阳馆的,哪一个不是掳来的,哪一个是自愿的?这馆里不是天天有被逼寻死的吗?”
陶凤栖目光闪动,摇了摇扇子,笑而不语。
宁瑜也不与他废话:“你且给我个痛快话,这人你是收还是不收?”
陶凤栖扬了下眉毛,一收扇子敲着掌心,也给了她痛快:“收,给个价。”
“五百两。”
算是便宜了,宁瑜心里有数,她也无心浪费时间在银钱上,陶凤栖再敲扇子,笑道:“爽快,成交。”
宁瑜拿了九张五十两的银票,五十两的碎银子,出门给了车夫一两,立刻便直奔黑市买清血丸。
“……”
“公子醒了。”
陶凤栖弯下腰行礼。
殷钰偏头看他,漆黑的眸子因为毒伤染了些血色,却依旧精寒夺人。
“我怎会在这里?”
殷钰起身,陶凤栖立刻倒了杯清茶,兑了些花蜜,清了下嗓子说道:“是有个人,将公子卖到我这里来了。”
殷钰茶到嘴边抬起了头,陶凤栖留意他的神色,垂首问道:“我已经派人跟着她了,只是她功夫不错,非常警觉,我的人也不敢跟的太紧,不过也查到了些,她应当不是那边的人,而是宁国公大将军营里的人。”
殷钰呡了口蜜茶,眼底有一抹锐色:“不是说宁国公对军下戒律森严,怎会出这样品格低劣的人?”
陶凤栖留意殷钰的神色,小心地问:“此人胆大妄为,令公子受了屈,当得严惩,不如以牙还牙,将她卖到春意楼去?我与那里的妈妈倒是有些交情。”
殷钰一个眼神扫过来,陶凤栖心一震,不敢再言语,殷钰喝了茶,将杯子给他,说道:“女子原本就活的艰辛,怎能如此糟践,直接杀了便是。”
“是,属下一会儿便让人去办,公子,你怎么会在这人手上,又怎么会受伤?”
陶凤栖担忧的问,还是蛇毒,要不是殷钰随身带着解毒丸,这条命便没了,
殷钰漫不经心地说道:“无妨,那批药,可有用处了?”
“公子料事如神,果然大有用处。”
子时四刻已过。
夜市都已经散了去,这个时间,也只有青楼伎馆还在热闹。
宁瑜单身走在街上,她今晚去探了随城守军阵营,险些惊动了守军,但是却大有收获,那批药果然在随城军营里!
走在路上,宁瑜从怀中取出银票,她是宁国公独女,家中富裕自不必说,她花钱难免会大手大脚。
这五百两银子,短短几日,便只剩下三百多两,这还差的多,到哪里去弄钱呢?
昨日,她又被人追杀躲到了春意楼,见到一个被父兄妹到妓馆的,她动了恻隐之身想为这姑娘赎身,只是需要一千两。
当初卖殷钰卖的太便宜了。
宁瑜懊恼,忽然目光一定,抿着嘴笑。
玉阳楼,正是灯火通明,生意兴胜时。
殷钰倚在窗,手里托着玉杯,窗外月光皎洁,映在湖面上,被细细的湖波碎的到处都是。
陶凤栖敲门进屋:“公子,奇事,那个人来了。”
殷钰扫了他一眼:“哪个人?”
陶凤栖小声道:“就是当日卖您的那个少女,她今日男装来了这里,而且,点名要您。”
殷钰转着杯子,漫不经心地说:“拖到无人的地方,杀了便是。”
陶凤栖犹豫着说:“公子,我看那个少女,不太一般,她生得,非常的漂亮,绝不像普通人。”
“……”
殷钰突然起身:“去看一看。”
……
陶凤栖撩起帘子,指向执着扇子四下打量的宁瑜,小声说道:“公子,便是她。”
殷钰瞳孔骤然一紧,他扫了陶凤栖一眼问:“今晚混到随城守军的也是她?”
陶凤栖点头:“正是她。”
陶凤栖问:“公子,她是个麻烦,今晚她去查了那批伤药差一点打草惊蛇坏了我们的大事,要不要杀了她?”
殷钰抬手,盯着宁瑜说道:“不许伤她,她不是点了我,带她到我房中。”
陶凤栖吃了一惊:“公子,您真的要牺牲色相——”
殷钰一个眼神使过来,陶凤栖心底一寒,赶紧的闭了嘴。
第4章
宁瑜摇着扇子,等的极不耐烦。
“小公子。”
陶凤栖亲自迎出来,他对宁瑜行礼,宁瑜上下打量他,不耐烦道:“本公子叫个人,怎么这么怠慢?”
陶凤栖赶紧道歉:“让公子久等了,实在是因为我们新来的这位,公子近日太过劳累,起身慢了,让公子久等了。”
太过劳累?
殷钰接客了?宁瑜眼睛一亮,太好了!
陶凤栖领着宁瑜往楼上去,笑得花团锦簇:“小公子如此年少,便有这等精力到我们玉阳馆来,真是人中龙凤,虎狼之才啊。”
宁瑜只管听着,并不搭话,免得说多错多。
宁瑜瞧着越走越远,越走越静,心里警觉,“怎么这么远?这么静?”
陶凤栖笑着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新来的这位公子,生得是绝代风华,在我们这里的待遇自然也是一等一的,他住的是独院。”
这倒是,宁瑜在心里冷笑,殷钰这畜生,天生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要不当年怎么会迷惑到她。
到了,陶凤栖站在门口,对宁瑜微笑:“我们公子就在屋里,小公子请吧,我便不进去了。”
宁瑜推门进屋。
“……”
殷钰一身轻薄的月白色衣衫,他坐在塌上,偏着头细细地打量宁瑜,抿嘴一笑:“坐。”
宁瑜走过去,她挥手猛砍殷钰的后颈,麻利的将他敲昏了!
这次,她得换个地方卖,听说西街有个暗巷,里面有个阳玉楼,价钱更高,出手更方便!
宁瑜扯了纱帐快速将殷钰的手脚绑了,她打开窗户,窗外就是湖,她吹了声口哨,没多一会儿,一条小船便荡过来。
“小公子,这从玉阳馆带人,可是要丢脑袋的。”
受雇的船家胆小心惊,乔良给他一绽二十两的银子,船家立刻挽袖子过来搬人,摇着船,摇摇荡荡的走了。
西街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