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轩认为自己太过纵容秦枢,为了给他一点教训,便将他送去了清风院。以此折辱他的自尊,逼迫秦枢低头。
秦枢十六七岁就出去闯荡江湖,很少回北安,如今又坏了脸,董文轩以为北安百姓认得他的极少。
何况,北安现今是董耀年做主,谁敢违逆作乱和董家作对?
董文轩天真的以为不会有人认出秦枢,就算认出,也不会有人帮他!
然而,事情与董文轩想的截然不同!
若娘认出了秦枢;王虎也认出了秦枢;而且,他们都愿意助他复仇!
王虎媳妇道:“前几年北安大旱,田地所产甚微,是秦大人上奏请求减税!还自掏腰包救济贫困百姓,北安这才度过了难关。这些年秦大人一心为民,别说我们王家,恐怕就是北安的小儿都知秦大人清正廉洁、刚正不阿!
这样的好官竟被人残害,简直是天道不公!而且我儿幼时患病难治,是秦大人四处打探请来了一位名医,我儿这才渡过一劫!此恩不报,枉顾为人!”
若娘也道:“奴家初到北安举步维艰,还是在秦大人的帮助下,才有了现在的清风院!奴家虽为风尘女子,可也是有良心的,如果奴家的命能引来柳将军的注意,一死何惧?”
王虎媳妇:“董耀年此人贪得无厌,刚一上任就让我们上缴什么‘安全’税?上缴白银逐月递增,他上任半年,害的诸多店铺关店!我们王家的田产,更是被他以各种理由掠走了百余亩!
他就是个吸人骨血的蚂蟥!此等祸害若不铲除,北安百姓将再无宁日!偏偏此人又因为岫玉玉矿被朝中大臣们庇佑着!我们别无他法,只能靠这个法子来引起柳将军的重视!”
王家借着王虎五十大寿的名义,请来了清风院的舞姬和琴师,商议着如何杀死董耀年。
可他们很快意识到,没了董耀年,还会有孙耀年、赵耀年。
想要彻底铲除这个人,还是要把此事闹大,但北安唯一一个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人,就只有柳辰阳。
为此,王虎近几个月总是往军营送东西,就是为了笼络柳辰阳。
他们商议着,如果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人命官司是最好的,但让谁去死呢?
若娘第一个站出来!认为自己命贱,如果她的死能换来北安的一片清明,倒也死的其所!
不过小曼姿第一个不依。
这些年,小曼姿与若娘相依为命,两人虽不是亲生母女,但感情胜过母女。
而且她喜欢秦枢,为了这两个人,她愿意赴死,并想出了花开富贵的杀人之法。小曼姿态度坚决,也就是这个原因,让素来自命不凡的秦枢为之动容,情动之下,两人来了一场生命的大和谐。
可两人都没有想到,小曼姿竟有了身孕。
这个孩子来的猝不及防,原本坚决赴死的小曼姿突然想好好活下去,她找到了若娘。
于是,余巧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上了台。
若娘喃喃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那孩子,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抵命也在所不惜。”
宋朵朵:“那么小曼姿呢?又是谁杀的”
“姑娘这么聪明,真的猜不到吗?”若娘喟叹一声:“董文轩对三公子一直贼心不死!并一直派人在暗中观察着三公子,董文轩不止一次警告小薇与三公子远点!如果让他知道小薇有了身孕,他岂能饶了小薇?”
事情始末宋朵朵清楚了,事件缘由宋朵朵也弄明白了。
可她听下来却是一脸迷惑:“你们想找柳将军做主,直接找他便是了?何必闹这么一场?还连累了两条无辜的生命。”
秦枢呼吸加重,如同一只龇了牙的狮子:“我爹蒙冤流放,柳将军身在北安不可能不知情,可他却不闻不问!由此可见,他也并非什么纯良之辈!我等岂敢冒险!只能激化他与董耀年的矛盾!”
这时,脚步声从门外响起,几人齐齐望去,只见柳辰阳与萧淮北齐齐踏门而入,柳辰阳更是坦然的迎上秦枢的注视。
“秦公子误会柳某了,秦大人出事时,柳某正在军中操练军法,对外界情况懵然不知。等柳某知晓此事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秦枢自然不信,冷笑一声:“事已至此,柳将军自然有一百种说辞辩解!”
宋朵朵真的觉得秦枢此人不仅自恋、没担当,甚至还超级无脑!
萧淮北似乎还未醒酒,一张脸还染着红晕,脚步亦是有些发飘。
宋朵朵见状,急忙起身扶他坐下,并站到了他的身侧扶着他的肩。
“从秦大人入狱到流放,前后仅用了半月时间,此一点足以说明巡抚大人是有备而来!他们若无顾忌?何必出手如此果决迅速!还不是怕节外生枝?所以才仔细防范,断绝一切向军营传递消息的可能!”
北安在秦忠良的带领下一向安泰,别说柳辰阳了,就算是秦忠良自己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遭此无妄之灾。
这也是柳辰阳心无旁骛的待在军中的缘由,因为不担心,所以不设防。再加上被人拦截消息,柳辰阳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
宋朵朵正色道:“勾结敌国是多大的罪?灭九族都不为过,但陛下只处以了流刑之罪。说明陛下对此事心中存疑,并未全信巡抚的一面之词,所以他还想等一等同在北安柳将军的奏本!因此才给秦大人留了活路!”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事,秦枢当时但凡能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就该知道他当时要做的不是要找巡抚鸣冤,而是冲到军营找柳将军的帮忙!
可惜,秦枢太冲动了,他莽撞而无脑的行为,断绝了他父亲获救的最后机会。
而董耀年抓住了这一点,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在流放的路上,要了秦忠良的命,以绝后患!
这些话太过残忍,宋朵朵不忍直言,可秦枢在此刻想明白了,自己错的到底多离谱!
他挺直的背脊骤然一软,一下子瘫坐在地。
“是我……”他魂不守舍的喃喃自语道:“害死了我爹和我娘的人……还害死了阿薇……竟然是我……都是我。”
若娘与王虎媳妇也愣在当场。
她们一心要为秦忠良报仇、拉董耀年下马,确舍本逐末,选了一个自认为高明且极端的办法。
她们认为柳辰阳与董耀年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就想用人命官司向柳辰阳传递一个讯息:董耀年狂妄、甚至可以在北安只手遮天。
意在提醒柳辰阳:若在任由董耀年做大下去,北安则无柳辰阳的安身之地!
以此激怒柳辰阳,让他对董耀年下手!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柳辰阳早在得知秦忠良遇害之时,就已经开始展开了调查。
乌恒国皇室中却有一位异瞳少年。
为陷害秦忠良,董耀年就找来了一位异瞳的孩子。
可董耀年不知道的是,此子被乌恒国国君视作不祥,刚一出生,就被国君下令杖杀。所以秦忠良叛国之说纯属无稽之谈;而秦忠良流放路上惨死,自然也是董耀年的手笔!
当柳辰阳唯独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陷害一个知府!
北安不富人尽皆知;秦忠良更是两袖清风的贫官,既没有宝藏地图,也不与人相争。
那么这群人图什么呢?
就为了扶持一个破县令董耀年上位?
柳辰阳实在想不通缘由,只能将所有目光聚焦在董耀年的身上。
董耀年何其狡猾?知道自己一直被柳辰阳追踪,便将岫玉玉矿隐藏的滴水不漏。
几个月过去,柳辰阳一无所获,渐渐松懈了对董耀年的追踪探查。
董耀年这才开有所动作!
他偷偷召集劳动力,对那块垂涎已久的玉矿开始了动工开采。
玉矿的出现,柳辰阳才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有人想对这处玉矿占为己有,所以,那个想将玉矿上缴国家的秦忠良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
秦忠良死的冤,余巧儿小曼姿更是白白牺牲。
柳辰阳深深自责,若是他能早一点探查真相,早一点将奏本送往京中,那么两个姑娘,也不至于香消玉殒。
可惜一切已成定局,终究无法挽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为一个小时就能写完,结果写到了凌晨4点……
下一单元:《暴风雪山庄》
第40章
白衣胜雪,高洁傲岸。
这是我初见三公子时,他印刻在我脑海里的形象。
又是新年,我同一众姐妹来到王员外家里跳舞助兴,一舞作罢,姐妹们纷纷拉住若娘询问那位白衣公子的身份。
我也竖起耳朵慢慢凑了上去,可面上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若娘肃了神色,说那是秦大人爱子,还冷言警告她们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痴心妄想,她们不配!
众姐妹被训的面上一赧,我又何尝不是自惭形秽?
秦大人是个难得的好人。
在百姓心里,他是一位清正廉明的好官;在秦夫人眼里,他是一位情深义重的夫君。哪怕秦夫人一辈子只生一子,秦大人都未曾动过纳妾的心思。
有秦大人这样的榜样在前,北安百姓纷纷效仿,就连王员外这种腰缠万贯的土财主,一辈子也只娶了一房妻室。
那么秦大人之子,自当同他的父亲一样,穷其一生,只爱一人。
但那女子,一定不会是我。
我颔首走到了若娘的身畔。
若娘很赞赏我的沉着冷静,还与我说了些推心置腹的话:“他日你若嫁人,必不要嫁给三公子这样的男子。”
我低眉轻言:“元薇自知身份低贱,不敢心存妄念。”
若娘道:“无关身份,而是他这样的男子,并非良人。”
我急道:“怎会?秦大人与秦夫人伉俪情深,他们的儿子又怎会是个花心浪子?”
若娘道:“他自然不是花心浪子,但也不会是个有担当的男儿!”
我听的云里雾里。
若娘又道:“父母在、不远游,三公子是家中独苗,却完全不顾父母的担忧记挂,一意孤行的在外闯荡鲜少归家,可见此子何其自私任性?一个眼里都没有父母的人,又怎会为了一个女子牵肠挂肚?”
我默默无言,可不知为何,刚刚还低落的心,瞬间被若娘的话拨开了心头云雾,露出一丝畅快痛快来。
这样谪仙一般的男子虽不属于我,可也不会属于别的女子。
真好。
我这样想。
那日的遥遥一见,成了魔怔。
他的音容笑貌无时不刻不在我的脑海回荡,我眼里再容不到别的男子,我想,我可能病了。
是一种名为相思、让人魂牵梦绕的臆症。